自从李主管离开客服部，柳双双的日子突然舒服起来，让她那颗想要离职的心暂时稳定下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公司不太行，薪资不满意，客服部主管一直未定，再来一位也不见得情况就比以前好，她得出结论——还是得走。

但谣言却没有被李主管带走，即使全公司都知道柳双双战力极强，关于她的不实消息依然在公司偷偷流传。譬如：

“别墅区客服部的那个女的，据说公司有后台，把李主管都弄走了。”

“哎你们知道吗？据说别墅区那个客服和A区一个富二代在一起了。”

“长得漂亮是不一样哈，这么多人在那上班，怎么就她得手了。”

一群保安在岗亭交班的时候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着说着话题就开始往下三滥走，那天被柳双双警告的男同事叫刘峰，路过的时候驻足听了一会儿。

听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其中一名保安不怀好意的跟刘峰说：“那个姓柳的不是你同事吗，这些事是真的？”

他想起柳双双疾声厉色的模样，摇摇头：“不知道，不要乱说话，她不好惹。”

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在某种事情上，男人总是空前地团结。

此时柳双双正在和刘思琪、张琳琳商量长假调休的事情，距离国庆长假还有10天，客服部就要敲定好假期排班。服务业就是这样，法定假期总是要有一批人延后休息，这两个人一个有孩子，一个有对象，不像她孤家寡人，假什么时候休都一样，于是柳双双发扬风格，决定延后休息，因为客服部暂时还没有上级领导，他们部门内部商讨完自行提交人事部。

柳双双下午约了面试，她和同事交接好工作，准备前往面试地点。

路过门口保安亭的时候，进门车辆和保安发生了口角，男车主对着保安高声喊道：“我就纳闷了，我都说了我找谁，怎么还不让我进！”

保安小王点头哈腰：“先生不好意思，您说的这个人我们查询不到，这边需要与业主核实后才能登记放行。”

“我不都说了找谁！我在这等了十几分钟，你们怎么就找不到？”男车主下车逼近小王。

“先生您别为难我，我也是按程序走，您看不行您先停在路边……”

“我怎么停，后边全是车我倒都倒不出去。”

打头车辆迟迟不进园区，导致后面排起了长队，在马路上拥堵起来。

柳双双看情况不妙，拦在小王身前，男业主一脸横肉，指着她说道：“你算干什么的？我现在进不去，你能不能解决。”

“先生。”柳双双自从经历了李主管这号人物，处理棘手问题得心应手，“我是物业客服，您提供的业主信息有误，这样您说下门牌号，我这边给您问一下。”

男车主报了住址，正好是她负责的区域，她记得业主是位年轻女性，不是男性，柳双双给业主打电话：“您好，有位张大洪先生说是您的朋友，我们照例核实一下，这边建议要是家里访客比较多的话可以把先生的名字在物业登记一下，以免耽误您的时间，嗯，好的，打扰您了。”

柳双双转过来和男车主说道：“先生是这样的，您提供的业主姓名有误，这家的业主其实是他的太太，这边马上为您放行。”

男车主面色怪异，似乎是难以接受好几千万的房子房本居然写妻子的名字，点了点头钻进车里。

“小王你备注好，业主要去B区12栋，这位先生提供的信息是业主丈夫的名字，你这边做好指引。”柳双双叮嘱完，跟他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拥堵的车辆逐渐变得通畅，小王突然觉得传言不可信，那帮老色鬼听风就是雨，爱扯是非，她明明是个很热心很好的人啊。

*

柳双双面试的地方位于市中心老牌CBD，公司规模一般，胜在发展年头长，HR是位女性，一些流程化的问题问完后，开始涉及到一些私人问题。

“其实我也觉得这些问题很冒犯，但没办法，公司就是会比较在意这些事，”HR耸耸肩，随后提问道，“想了解一下你目前的个人情况。”

柳双双秒懂：“我刚跟相恋10年的男友分手，目前单身，没房、没车、父母刚退休，家里还有个弟弟。”

公司想要什么人，不结婚、不生孩子、缺钱、有负担、甘当牛马的人，她简直符合的不能再符合了！

HR没有料到柳双双能如此坦诚，略显尴尬地微笑：“好的，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你这边最快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大概10月15号，我需要和公司走一下离职手续。”

“好，那今天的面试就先这样。”HR起身送她出门，“到时候电话联系你，接到电话后发offer，很期待和你做同事。”

走出写字楼，柳双双长舒一口气，日子开始稳步向好，看来男人真的会带来霉运，跟周腾在一起被开除，跟李主管做同事被污蔑，远离男人，才能获得幸福。

现在才不过下午四点，柳双双悠哉地回家，秦逸晨打来电话。

“喂，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柳双双纳闷：“方便，你说吧。”

秦逸晨那边小心翼翼：“就是关于你救我那件事，我不是一直没正式答谢你么，所以我想找个时间我们一家一起请你吃个饭。”

“我的天，你磨叽死了！我都说不用了，咱们不是朋友吗！”柳双双觉得俩人已经很熟悉了，总提救人这事干嘛，她堂堂修士是那等挟恩图报的人吗！

电话那端传来几声不属于秦逸晨的笑声，他委屈地说道：“妈，你看我都说了。”

“你好，双双，我是秦逸晨的妈妈。”秦怡接过电话，语气温柔，“晨晨跟我们说过，但我们觉得还是应该郑重地向你表示感谢。”

柳双双最怕跟长辈接触：“阿姨，真的是举手之劳，您不用这样。”

秦怡语气轻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如果没有你，我们无法想象那天将会发生什么，我以母亲的身份邀请你，感谢你救晨晨，救了我们一家，请不要拒绝我。”

“那好吧。”柳双双勉为其难得答应，她这人是个顺毛驴子，吃软不吃硬，尤其是无法拒绝女人。

“那你订个时间？我这边挑个地方，到时候让晨晨接你过去。”秦怡问道。

“不用不用，您订吧。”

“那先暂定这周五，要是有事的话再改，约到6点半吃饭，不占用你周六周日时间，你看好吗？”秦怡商量道。

“行行行，都听您的。”柳双双赶紧答应。

秦逸晨看秦怡挂断电话，眼含敬佩：“妈，姜还是老的辣。”

秦怡嫌他烦人：“浪费了这张脸，连哄女孩都不会。”随后想起，问他：“她问过你家庭情况没有？”

秦逸晨摇头：“她不光不问，应该说是毫无兴趣。”

秦怡饶有兴致，这姑娘是真不感兴趣，还是……

秦逸晨说：“妈，她跟别的人有点不一样，正直的有点……”他想了想，补充道：“正直的有点傻。”

*

柳双双这头刚挂电话，就在路边看到个熟人，姜倩的老公——张志才。

张志才和她印象中没什么变化，只是换做现代装束，长相依然黑胖粗糙，满身臃肿。

照理来说张志才今年不过刚40，家里在卧虎藏龙的A市虽说排不上号，但也算略有小钱，整日朋友圈发的不是名表就是豪车，可能有的人天生闰土气质，即使名牌傍身，也带着股土腥味。

柳双双看见张志才身边挽着位高挑女性，俩人有说有笑地交谈，她闪身躲到一家咖啡厅的立式招牌后，偷偷观察。

身边的女孩身材姣好，深秋略冷的天气依然露着一截儿腰，张志才手里拎着几个名牌购物袋，大的小的都有，俩人在那搂搂抱抱有碍观瞻，向一家甜品店走去。

柳双双鬼鬼祟祟的跟在他俩背后，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还跟到店里，看高挑美女用金色小叉子喂蛋糕给猪头吃。

她不由感慨，能对张志才下手的女人，都异于常人，有这份吃苦耐劳的精神，干什么都能成。

她走出店门，思前想后，给林北霜发微信：【我碰见张志才了。】

林北霜回复的很快：【你看见什么了？】

柳双双：【姜倩是不是早知道了？】

俩人答非所问，但都清楚对方要说什么。

隔了几分钟，林北霜：【张志才一直都不消停，姜倩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你没跟她说吧。】

柳双双：【没，那女孩年纪不大，俩人估计刚在国贸消费完，现在吃甜品呢。】

姐妹的男人出轨，她得尽职尽责得盯梢。

林北霜字里行间都带着鄙夷：【在家跟老婆算计，出门给小妹花钱，你就装不知道吧，把照片发我，我看看是不是上次那个。】

柳双双依言将照片发过去。

林北霜：【还是这个，看来是真喜欢，哎……】

张志才要是真喜欢，那姜倩怎么办？婚姻是她的事业，老公是她的老板，孩子是她的工作业绩。这段婚姻是她苦苦维持的假象，即使她、林北霜、姜倩都心如明镜，却不约而同地装作不知。

柳双双问：【上次？你知道？】

林北霜：【那阵你和周腾谈婚论嫁，她怕影响你，跟我说发现俩人的开房记录，闹了一通，张志才估计是给她点钱哄好了，骗她说和外头断了。】

柳双双不解，婚姻过得像一摊买卖，真的有意思吗？

林北霜叮嘱：【别发给她，在她还没下定决心离婚的时候，我们不能去做这个恶人，这是姜倩自己的选择，知道吗？】

是啊，即使婚姻失败的原因是伴侣，在两性关系中，最终破坏这岌岌可危现状的却是说出事实的朋友，多可笑。

双：呵，男人

晨：她有点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