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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城中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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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女孩轻的像一片羽毛,毫不费力便被行平泉水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放开我!”女孩剧烈地挣扎起来,挣扎中,怀中抱着的袋子哗啦一声掉到了地上,两三个冒着热气的饭团滚落出来。

行平泉水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决定还是先和女孩说清楚为好:“我说你啊,随便拿别人东西是不对的啊,快把钱包还来……”

后半句话还未说完,他只觉得裸露在外的手臂一痛,再看时小臂上已经多了一个牙印——带血的那种。

行平泉水下意识松了手。

只见那小女孩轻巧的落在地上,只微微踉跄了一下,便抱着塑料袋飞快的跑远了。

“啧。”

后知后觉的行平泉水只觉得额上青筋直冒,他草草用袖子擦了擦手臂处渗出的血,顺手捡起地上掉落的饭团揣进口袋,然后便毫不犹豫的朝着女孩离去的方向狂奔起来。

他今天就不信了,要是让他抓住那小鬼一定狠狠揍她一顿,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非要当扒手……

两人你追我赶在夕阳西下的街道上演了一场追逐战,女孩对这片区域的熟悉程度明显高于行平泉水,七拐八绕之下居然还与身后人拉开了不少距离。

横穿了半个街区后,凭着成年人的体力优势,狼狈的行平泉水总算是抓住机会把女孩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

“哈……”行平泉水站在巷口,一手支着墙壁平复着喘息,露出胜利的笑容,“这下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女孩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塑料袋。因为连续的奔跑,她急促的呼吸着,挡在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了脸侧。

“好了,先把东西给我吧……”恢复了些许的行平泉水向女孩走去,自以为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场的他想着先帮女孩提着袋子,再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儿童的“教育问题”。

“想抓住我,别做梦了!”抱着袋子的女孩像是一只护着食物的小兽,对着陌生的敌人呲牙咧嘴的吼着,试图威慑对方。

下一刻,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行平泉水看着空无一人的死胡同,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爱丽丝!

嘎吱一声,破旧的木板门被缓缓拉开。

围坐在地板上堆积木的几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子闻声扭过头,在看清来人后眼中露出惊喜的光,纷纷扔下手中的玩具跑了过来。

“小希姐姐!”

羽生希看着跑过来的孩子们,来不及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被为首的孩子扑了个满怀——栗色短发的男孩仰头张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她:

“小希姐今天带什么好吃的东西回来了?”

“是海苔饭团哦。”羽生希将塑料袋里带着余温的饭团分给几个孩子。

“我想吃糖果。”一个小女孩握着手中的饭团,低声道。

羽生希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安慰道:“下次出去姐姐给你买怎么样?就买上次你看到的牛奶糖。”

“我也要!我也要!”其他孩子也嚷了起来。

“一个人都不会少的。”羽生希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我们先进去吃饭吧。”

孩子们吵吵闹闹着,拉着羽生希和坐在木箱子堆成的简陋餐桌前。

“小希,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刚坐下,年龄最大的那个孩子便开口问道。

“遇上一些小麻烦,已经解决了。”羽生希含糊了她摸走男人钱包还被事后抓包追了两条街的过程。

看羽生希没有解释的意思,对方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顺势转了话题:

“小希,你不去吃饭吗?”

“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尽管已经饿的胃疼,羽生希依然面不改色的撒谎道。

这都要怪那个斤斤计较的男人——她暗戳戳的记了一笔。

如果不是在争执过程中有几个饭团掉出来,她也不会在跑了大半条街后还不得不饿着肚子。

本就拮据的经济状况只够孩子们省吃俭用的过活,哪有其它的钱去让她多买一份食物呢?

晚饭后,给几个孩子读完了故事,又哄着他们睡下,没有睡意的羽生希轻巧地翻上屋顶,随便选了块地方便坐了下来。

注视着夜幕深沉下远处蜿蜒开的万家灯火,羽生希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枚花纹迥异的硬币借着月光看起来。

“这是纪念币吗?”

羽生希摸索着硬币表面迥异的花纹思考着。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男人就是在看到这些硬币后才确定是她偷了他的钱包的……

难道他还是什么地方的大人物?

羽生希暗自猜测着。

但一想到对方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的模样,这种可能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相比之下,另一件事让羽生希在意起来——

她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使用了那种能力……

当一时冲动的热血冷却下来,羽生希只觉得夜里的秋风拂过身侧带来浸入骨髓的寒凉。

与此同时,另一边——

行平泉水躺在下榻的酒店里的大床上,一天以来经历的种种事情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最后定格在黑发女孩消失在巷子里那一幕。

“那个效果,看上去像是瞬间移动的爱丽丝……”行平泉水盯着装饰精美的天花板,喃喃自语着。和女孩接触的时间太过短暂,他还无法准确的判别出对方的爱丽丝种类。

原本以为只是被流浪儿扒了钱包的小事,没想到突然间就和爱丽丝挂上了钩……并且对方明显不像是爱丽丝学园里的学生们一样好相处。

行平泉水哀号一声,苦恼的翻了个身。

无论如何,他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个孩子。

学园虽然总被认为是阻碍学生们与家人相聚,让他们与世隔绝的华丽囚笼,但不置可否的是,它确实保护了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孩子。

一个已经显露出爱丽丝却独自在外生存的孩子,有极大的可能被学院反对者和其他不法分子盯上。

脑内想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完全没有睡好的行平泉水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晨光中踏出了下榻的旅店。

草草吃了两口早餐,行平泉水率先来到了昨天见到女孩的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黑发的小女孩?有些印象。”值班的店员回忆着,尝试着给出有用的信息,“好像就住在这附近吧?有时候见她会来买一些便宜的打折商品。”

虽然根据售货员的话确定了女孩就住在着附近,但从一片区域里找到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依然十分艰难。

迫不得已,行平泉水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沿着昨天走过的街道一家商铺一家商铺挨个问过去,就连住在附近出来遛弯的居民都免不了被他问了一通。

在这一过程中,有人说见过他口中形容的女孩,但大部分还是对他的描述一脸茫然。

费了一上午的功夫,行平泉水大概确定了他要找的孩子应该是这片区域的流浪儿,接下来只要去偏僻一点的街道角落里看看,应该就能找到人了……

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行平泉水环顾四周,正准备随便找个饭店吃点东西,便见到不远处玩具店的橱窗前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什么?星野不见了?”

羽生希是被人推醒的,迷迷糊糊刚一睁眼,便对上了同伴焦急的脸。

“早上起来看到门被打开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年龄最大的孩子的面带愁容。

是星野自己贪玩跑出去的吗?还是有外面的人进来了……

羽生希向来不吝从坏的角度出发考虑事情,她一边快速思考着,一边套上外套,草草扒拉了一把头发,朝其它几人喊道:“我们先去周围找找看!”

大大小小几个孩子点了点头,很快三三两两分了队,准备去附近寻找他们走失的同伴。

只是刚迈出门走了没几步,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站在巷口,肩上背着背包,手里提着一个男孩——正是他们准备寻找的星野。

“我们又见面了。”行平泉水提着男孩的衣领晃了晃,看向对面缩在羽生希背后的几个孩子,“这个也是你家的小朋友?”

“放开他。”羽生希低吼道,掩藏在刘海下的紫色眼眸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你这小鬼也太不讲理……”行平泉水刚要解释发现这倒霉孩子的过程,便瞟见对面为首那女孩袖口银光一闪,紧接着左手一痛。低头看时,鲜血已经从刀口流了下来。

被松开领子丢在地上的男孩看到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行平泉水的目光从左手的伤口移到羽生希身上——在女孩的右手中正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此时此刻,鲜血正沿着银白的匕刃滴露到地上。

原本浮于行平泉水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束起来,留下面无表情的生硬,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

一片平静中,羽生希率先开口了:“星野,过来。”

被叫到名字的小男孩停下哭声,愣愣地仰头看了一眼行平泉水,又看向不远处的羽生希,抽噎着开口:“小希姐姐,其实……”

男孩的话还没说完,行平泉水已经冲上前去。

虽然在爱丽丝学园当了几年教师身手迟钝了不少,但几招控制住一个孩子对曾经的暴走族总长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把将对方的双手反扣在身后,行平泉水居高临下的开口道,“我帮你把走失的孩子带回来,你就是这么对待好心人的?”

发觉到对方的力气根本不是自己能挣脱的,羽生希转过头瞪了行平泉水一眼,尝试着发动能力移动到另一个地方。

身形刚刚虚幻了些许,淡淡的白光便从行平泉水与她手臂接触的地方亮了起来……第一次发现能力失效的羽生希罕见的愣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还想溜走第二次吗?”

羽生希很快便反应过来无法正常使用能力的原因出现在对方身上,“你做了什么?”

“只是让你的能力变得无效而已。”用实际行动打击了女孩后,行平泉水很快便放开了对羽生希的钳制,他退后一步,看着靠过去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以及站在最前方的羽生希,“现在我们能冷静的谈谈了吗?”

羽生希仰头看了他半响,将掉在地上的匕首拾起来收好,有些冷淡的开口:“跟我们过来吧。”

说完,羽生希也不管行平泉水的反应,直接转过身朝着他们的屋子走去。

被叫做星野的小男孩还未止住抽噎,迈着小短腿朝着羽生希跑过去。

“小希姐姐,对不起……我一个人跑去看玩具,然后迷路了,是那个叔叔带我回来的。”

刚被男孩口中“叔叔”的称呼插了一刀的行平泉水还没来得及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忽视了形象管理,便看见羽生希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摸着男孩的头道:

“下次你想去哪里要告诉我们,我们和你一起去,要不有坏人看星野可爱,把你带走了怎么办……”

说着,羽生希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行平泉水一眼。

这就过分了啊!

行平泉水磨了磨牙,暗自腹诽着——当教师几年年来,撇除初等部那帮闹腾的学生们,她简直是他遇到的最恶劣的小鬼头。

再次回到狭小的屋子,孩子们都围在最外面的房间里,好奇的看着这个来到他们家的陌生人。

仿佛回到爱丽丝学园初等部的班级,行平泉水取下身上的背包,从包里源源不断的掏出玩具出来,从小汽车到布娃娃,各种各样崭新的玩具让这些孩子们大开眼界。

“第一次来做客,也不知道带些什么好,就买了些玩具和食物过来。”刚到新环境没几分钟,行平泉水便发挥了孩子王的特性,他将包里掏出来的东西堆在木箱子上,任孩子们选择。

“小希姐姐,我们可以拿吗?”虽然大部分孩子年龄还小,但特殊的境遇让他们比同龄人更懂事。

站在角落里抱着双臂的羽生希看着行平泉水脸上不似作假的笑容,点了点头,道:“收了礼物记得要谢谢叔叔哦。”

这个称呼是没完了是吧?

内心腹诽着,行平泉水很快和孩子们玩在了一起。刚刚在来到这里前,除了各种玩具,他还买了不少的糖果和食物,此时一摆出来,顿时收获了大批的星星眼。

羽生希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一个人转身回到了里间。

房门一关,一阵又一阵欢乐的笑声被隔在了屋外。

羽生希靠在门上,将近一天没有进食的饥饿感让她有些头晕,但此时那个男人在外面,她又不是很想去找东西吃……

愣了一会儿神,羽生希还是决定返回床上用睡眠来补充体力。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悄悄的推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羽生希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门口——是行平泉水。

没想到女孩还醒着的行平泉水走到床边,关心问道:“你不出来和他们一起玩吗?”

羽生希摇了摇头,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没礼貌的小鬼,要叫哥哥知道吗?”行平泉水装模作样的抱怨了一句,将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一只可爱的兔子玩偶躺在他的臂弯中,“送给你的。”

羽生希的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的,那丝欣喜就被她压了下去。

“我不需要。”

可爱的玩具,精致的衣物,甜美的食物……在为了生存而奔波的路上,羽生希也曾在店铺的橱窗前驻足流连。

然而那不是她能得到的东西。

她能做的只是在看着那些打扮精致的同龄孩子哭闹着,撒着娇,牵着家长的手走进店后默默的转身离开。

行平泉水看着赌气般把头转向床的里侧的女孩,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沉默着把兔子玩偶放在了她的枕头旁边,轻轻带上了门。

直到听到门闭合的声音,羽生希才扭过头来,把目光投向床头——

那只有她手臂长的兔子玩偶穿着浅粉色的碎花裙子,黑豆豆的眼睛面朝着她的方向,那修长的耳朵和看上去柔软舒适的绒毛绝对让大多数女孩看了就心驰神往。

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她伸手把兔子玩偶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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