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寒芒剑，是时候换一个听话的剑灵了。”魔尊使者指尖聚起魔气，抬手便要打在剑灵身上。

剑灵当即服软:“娘。”他很识趣也喊了闻人湛一声爹。

商聆感觉头皮一震，这都是些什么事，为什么这种记忆根本不在她的脑子里？

论心态，她在魔族里算很好的，但下一刻是彻底崩盘了。

她看到魔尊使者捏了一把剑灵的脸后，就将剑灵塞回了剑中，然后她将闻人湛压在墙角，捏着他的下颚往下按，对着他的唇角亲了一口。

商聆从没想过，这个“话本子”是这样演的。

因入了梦魇，闻人湛躺在地上时不时会抽搐身体，却无法清醒过来，龙鲤许久没听到女妖瘆人的笑声，便让儿子掀开被子，让他去看看晕在地上的少年。

龙小鲤屁颠屁颠走过去，见哥哥眉间有团黑黑的东西，便伸出小手使劲搓了搓他发黑的额头，“爹，哥哥的额头好黑啊，还有点烫烫的。”

若不是龙鲤亲眼所见，还真会信了傻儿子的无知鬼话。

龙鲤叹息着摇头，“傻孩子，这是被你搓热的。去床底把爹的匣子拿出来，找到那颗白色瓷瓶的，倒出一颗给他塞嘴里服下。”

龙小鲤照做，将药丸塞进了闻人湛的嘴里，接着他又倒出一颗褐色药丸往自己嘴里塞。

龙鲤急忙喊住他，“别吃别吃，那不是糖，是药啊，苦的，很难吃。你爹我一百年才凝出一颗这样安神静气的药丸，你别随便吃，你还小，不需要吃这种难吃的东西。”

龙小鲤瘪嘴，“那为什么哥哥可以吃？你都让哥哥吃了。”

龙鲤:“你看他都难吃到皱眉。乖儿子，你把他拖过来。”

龙小鲤个头小巧，外形是小孩模样，却也有百岁。他灵智尚未全开，言行显得有些天真笨拙。

废了好久功夫，龙小鲤才气喘吁吁的将人拖了过来，松手时自己栽了一个大跟头。老父亲龙鲤心疼的说:“小心点，哎呀，还好你随爹我，有一身鳞甲护着，不然这摔着得多疼。”

龙鲤被绑着，手负在身后，只有两根手指没被束缚住。他用这两根手指十分艰难才勾到闻人湛的心口处。

“我已经尽量减少你的痛苦，横竖你都要枉死在这，别怪我。”

他指尖变长，却突然想起儿子还在旁边，不能让儿子看到他挖出闻人湛的心脏，他哄着龙小鲤:“爹爹给你讲个睡前话本，你去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蒙着脑袋睡觉。”

看到儿子乖乖的将自己缩进被子里，龙鲤才说:“从前……”

话本说到一半的时候，锋利的指尖便划破了闻人湛的胸膛。

-

另一边，魂镜里，商聆在看过魔尊使者赠闻人湛寒芒剑之后，实在想不通这段记忆的出处。

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起，她的记忆有部分比较模糊，可是该记住的人，她一个也没忘记，小到婢女，大到仇家。

场景又换了，是魔域的集市。

站在黑压压的集市中央，商聆扶额深感头疼，不等那魔尊使者出来，她看到闻人湛出现，便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想唤醒他。

“赶紧醒过来，你别再想这些假的回忆，你脑子是坏了吧。”

她点着脚，试图挡住他的视线，让他清醒过来。

随着场景变换，闻人湛终于换掉了那一身魔族服饰，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袍，头发简单束在脑后。寻常的衣物在他身上显得不寻常，旁人穿这一身太素，他却将将好。

商聆看着他清冷的侧脸，愣了一下。她承认，这狗贼长得是有几分姿色。

闻人湛一脸淡漠的转身，脸上却忽然有了笑意。商聆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位顶着姮姬相貌的魔尊使者，正愉悦地哼哼着小曲儿，边走边对着月光看手里的紫玉簪。

自从上一个场景过后，商聆发现这两人都很不一样，明明在魔尊大殿上魔尊使者还跟闻人湛争锋相对，不就是后来......后来她去寻暗泉，中途很多经过没看到。再眨眼功夫魔尊使者送了一把寒芒剑给闻人湛之后，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就没了。

商聆咬牙，死死拖住闻人湛，不让他往前走一步。她就是要破坏这种温情的戏码，魔尊使者就该有魔尊使者的样子，一想到魔尊使者就是她自己，她就觉得辱没了颜面。

单单拉住胳膊并不见效，见拖不住他，商聆便直接环住他的腰肢，如同只千斤坠一样，用自己的重量往下压。

忽然变得举步维艰，闻人湛低头望着自己的双腿，却不明白为何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

他对着左右看了看，没有察觉任何一种力量，还道是奇怪，抬脚用力往前跨去。

商聆咬牙：“......这个面，你是非见不可是吗？”

她恨自己在青崖门的日子瘦了太多，早知有这么一日，她就是挖泥巴吃，也要长得白白胖胖的，好有用武之地。

闻人湛一步一步，迈得如同小儿学步。商聆抱紧他的腰，被他拖着往前移动，随意一扫，便看到他的一截青色腰带。

商聆眉梢一挑，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既然你这般执着，就不要怪我不仁义。”

她拉住他的腰带，用力一扯，衣袍缓缓散开。她嘴角的坏笑还未褪去，便被人捉住了手，死死握住。

闻人湛另一只手揽住自己的衣袍，才不至于散开。他半握着拳头，能够感觉得到有人。

“为何要解我腰带？”他不解地追问，目光却不知该看向何处：“是何方妖孽？”

商聆还保持着抽他腰带的动作，一抬头，与他迷离的目光相交，下意识想到魔尊使者将闻人湛推至墙角的亲密画面，心头百感交集，慌神一刻，很快又缓过神来。

她恢复了极不友善的语气，“喂，醒醒。”

这时，魔尊使者也走到了闻人湛的跟前，就像看不到闻人湛的腰带被解开了一样，自顾自的给他发冠上插上紫玉簪。

这诡异的一幕，让商聆看得直皱眉。

她懂了，梦魇里只有闻人湛能被周遭的变化影响，其余的人只能算是定好的角色，只会按照原有的一切既定情节在行动，她无法阻碍。

商聆站到花灯下，双手环胸，冷漠望着他们两人花前月下。

“我们魔族送紫玉簪，就是定情信物......”不等魔尊使者含情脉脉的说完，商聆的双臂放下，睁大眼睛看着闻人湛胸前的布料，一小团血渐渐晕开。

“这是要死了吗？”商聆冷笑一声，冷眼旁观看了一会儿。

直到听到龙鲤的声音，说了一句别怪我，她才双眸一抬，眼中燃起怒火，掷地有声道：“好呀鼠妖，趁机偷魂镜，活腻了。”

这下不能放任闻人湛不管了，他若是被挖心挖走了魂镜，她也得被鼠妖偷走，随着魂镜重启那一刻，她的三魂七魄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商聆冲到闻人湛跟魔尊使者的中间，对着闻人湛抬手便是一巴掌，清脆响亮。

他的脸歪向一边，眼中却还是一片迷离之色。

见还是看不到她，商聆撸起两边衣袖，对着闻人湛左右两边脸一顿乱抽，嘴里还念念有词：“还不清醒是吧，你想死，也得挑时候。”

闻人湛的脸被扇得通红，像喝醉了一样，他摸着一边脸颊，在他的眼中少女的身影越发的清晰。

终于，他看清了扇他的人。

少女身后背着一把剑，怒不可遏地抬起手，还想抽过去。闻人湛旋身躲开，回首双眸含怒，“原来是你。”

“对，是我。”

商聆看了一眼自己泛红的掌心，火辣辣的，嚣张点头道：“若是知道抽你一顿就能醒过来，我定然早早抽醒你。你看看自己的心口处，你若再留恋梦魇之中，那该死的鼠妖就要带着魂镜跑了。”

痛好像才有了知觉，闻人湛摸了一把心口流出的血，后知后觉道:“我入梦魇了。”

“嗯，快死了，没救了，你再不醒来，血就流干了。”商聆语气冷冰冰的，抓住闻人湛的肩膀就走，“少磨蹭，我带你找出口。”

“你若是负我，这紫玉簪便会化为利剑，刺穿你的胸膛。”魔尊使者对着空气说。她深情望着的那方，原本该站着闻人湛。

没走两步，闻人湛听到女人熟悉的声音，再次回头张望，商聆却一把将他的脸转过来，拉着他跑起来，“鬼知道等下会不会换场景，无暇让你多做停留。少看一眼不会死。”

闻人湛:“……”

商聆带闻人湛来到镜面前，用手探向镜面，手臂直接穿透过去。

她自己先穿过去，又伸手进镜面去捞他。

可少年神色恍惚，眷恋地凝视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没半点想走的迹象。商聆不管他舍不舍得，拽住手腕，拔萝卜似的将人拔了过来。

停下逃窜后，她才反应过来最重要的一点，“不对……”

刚才迫于情势凶险，都忘了闻人湛身上有魔晶石护体。有魔晶石在，是不会轻易受到伤害的。

虽魔晶石里蕴含的神秘力量，不是不可抵挡的，但凭鼠妖的修为也得应对一会儿，不会如此顺利。

除非......

商聆扯住闻人湛衣襟，逼着他望向自己：“你不该受伤。你的魔晶石呢？”

她说着又探出手往他胸前摸，什么也没摸到，顿时心乱得像锅粥，没了分寸地往后腰各个地方胡乱搜刮。

心口处失血太多，闻人湛的脸色已苍白一片，他连连退了几步，“即便你是魔族的，也该有些分寸。咳，你说的魔晶石是何物？”

商聆眉头微挑，他居然不知道魔晶石。那他之前一直带在身上，难不成是故意装作不知。

“就是那块石头。那块石头可是魔尊商聆的东西。”

提起商聆，闻人湛的面容起了微妙变化，“此时我只是一缕魂识，自然是寻不到你说的魔晶石。”况且，她是如何得知那块石头的，即便是魔修，也不可能知道此等魔族秘事。

张口还想询问一二，却忍不住重重一咳。随着他咳嗽，他在外头的身体的嘴角涌出大量鲜血。

看他这要死不活的德行，商聆难得起一丝怜悯，对着镜面高呼：“住手！”

镜面外，龙鲤还在用手指挖着闻人湛的心口，是要活生生的将心挖出，取出魂镜的实体。闻人湛魂镜内的那抹魂识，身影渐渐淡去。

商聆冷声说:“鼠妖你下手倒是快。”

“闻人湛，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心软的后果。”

下一刻，镜面外，少年额间的黑气消散，睁开一双澄澈的眼眸，回道:“看见了。”

闻人湛脸色苍白，他捂着心口，又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符咒，贴在了龙鲤的额头上。

一触到符咒，龙鲤浑身的鳞甲显现出来，身子渐渐缩小，最终成了一只鳞甲坚硬的长嘴动物。

“不是老鼠。”商聆冷哼一声，打起了鬼主意，“我听说穿山甲妖的鳞甲很是坚硬，刀枪不入，生剥下来可制成战甲。”

穿山甲流下两滴眼泪，似乎是在哀求。

闻人湛视若无睹，在身上没寻到魔晶石，便一心追问她：“是你拿了吗？你说的魔晶石。”

“你自己弄丢了，还想血口喷人。”商聆白眼一翻：“我告诉你，那可是魔族至宝。你弄丢了，我们魔族还没先跟你算账。”不过转念一想，这个闻人湛也是新一代的魔尊。

但他也没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不想拆穿，不然说不定他还会得意起来，让她喊他魔尊大人。一想到这种倒反天罡的画面，她就觉得不痛快。

闻人湛：“那就是猫妖偷的，连这身婚服也是它设下的障碍。难怪临别时，他什么也没做。没有要取我们的性命，竟是另有高招。”

从崖底上来后，他们两人身上的婚服就脱不掉，只能在外头套上别的衣裳，加以掩盖。

他盘腿坐下，闭上双眼，为自己疗伤。

“果然不叫的狗，才最凶。”商聆道：“猫妖也一样。真是可恶。”

只是事已至此，也拿狸猫妖没办法。想来狸猫妖偷拿魔晶石只是为了报复，必然不会想着毁掉。若是毁了，筹码也就没了，所以她也不是那么急于一时，只能等狸猫妖自己出现。

在闻人湛疗伤的日子里，商聆每天都要吓唬一下这只穿山甲小妖，吓得穿山甲小妖的鳞甲都软了。

但商聆依旧不罢休，还扬言要拿热水烫他，穿山甲蜷缩起小小的身体，钻进龙小鲤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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