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王爷他今天挨刀了吗 > 第10章 孤舟停

第10章 孤舟停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长疏没受过这等待遇,平日都是她将最好的给燕君尧,时时事事顺着他。

今日却将将反过来。

床榻松软,被子也清爽干净,偶尔还能闻到一股清冷微苦的味道,是燕君尧平日的熏香。

长疏躺了许久,听着外面偶尔的鸟飞蝉鸣,却睡意全无。

营帐内没有燃灯,月光透过营帐缝隙,在地上擦出斜斜一道光影,正落在她榻尾。

她想起燕君尧刚刚就是站在那为她铺床,动作别扭生疏,却比他平日题字作画更显认真。

也不知他宿在何处。

帐外是一片扩地,长疏随处走走,却正巧瞧见一抹模糊身影从远处两帐间穿过。

那身形鬼鬼祟祟,她还想跟上去一探究竟,忽听得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长疏迅速转身挥出一掌,来人被吓退两步,将将站稳。

“是我,长疏姑娘。”

潘仁护住盘上的药碗,拍拍胸脯压惊。

“这么晚了姑娘还没休息。”

药香散开是熟悉的味道,她免了跟他的寒暄,指指药汤:“一会就睡,你去送药吧,一会凉了他更不喝。”

潘仁眼角带笑,点头别过。

这一来一往,再回头刚刚的身影已不见踪迹,仿佛刚刚是她的错觉。

长疏下意识揉眼,又左右探看一番,确是无人。

“是手疼得厉害,怎么没叫我。”

燕君尧从她隔壁的营帐出来,只着里衣,披着外衫,似乎已准备就寝。

长疏低头看了眼挂在胸前的手臂,矢口否认:“没,已经不痛了。”

“嗯。”似乎他又不急着睡,走到她身边视线落到远处官道外的栈亭。

“大军行程不得耽搁,明日你便跟竹岐回曲河县,稍加调养再去苏州。”

月光如水,于他周身添上些许温柔,长疏似乎早有预料,语气稀松。

“你的药可喝过了?”

“此去北漠凶险,如若主将不能保重身体,前线的将士便更是没了指望。”

“知道了,我自会保重。”

夜风乍起,卷动彼此的衣袍下摆,翩迁交叠,似在相互道别。

燕君尧抬手拢了拢外袍:“夜里凉,早些歇息。”

回身的步伐缓慢,他却一步步走得坚定,最后融进营帐暖黄的烛火里。

长疏的视线被帐帘阻隔,默默一声叹息,很快便也回营安寝。

翌日一早,长疏与竹岐一人一马。

告别时,燕君尧难得对竹岐多说一句:“她既跟着你,以后便别任她性子胡来。”

“还有。”他看向长疏,“城郊别院还留着,若不愿在苏州,随时可回。”

长疏不是娇柔蕴情的闺阁女子,却因这简单的一句话紧了心。

孤舟漂泊,原来还有岸可靠,如此她也不是无人牵绊。

旁边的竹岐正色,于他肩头重重一握,转身携长疏离开。

刚过晌午,两人已回到曲河县,进了之前的客栈,掌柜的已识得他们,立刻热情相迎。

“二位爷还是住店?这会可以住东间上房了,那些匈奴人可算是走了。”

两人叫了些吃食回房,长疏胃口竟比昨日还好。

竹岐放下筷子,凤眼微眯仔细琢磨:“你竟然吃得下。”

这家店的油酥鸡很香,长疏上手吃得尽兴。

“饿啊,赶了半天的路,你不饿?”

他手肘撑桌,略微凑近:“你竟毫不留恋,也不曾想随他去北漠?”

长疏盛了一碗素锦汤,一口气喝完,才餍足叹声。

“手断了,总不能做人拖累。”

竹岐略觉有理,刚要认同,复又见她起身似要出门。

“不休息,去哪?”

“置办些东西,去苏州的行头可不适合北漠。”

竹岐大惊,立刻起身追到她面前:“不是不去北漠?”

长疏莞尔一笑:“我只说不做拖累,不随大军我可以自己去啊。”

她揣了一锭银子入怀,竹岐已退了两步堵住房门。

“我刚应了燕十四不让你任性妄为,你不能打我的脸。”

“不行,你绝不能去北漠,随我去苏州!”

长疏也不急,神色自若走到他面前,眸光坚定已是下了决心。

“我可以随你去苏州,但途中我会时时日日忧心,他本就身子不好,又没有功夫傍身,边境交战最是危险辛苦,他用什么自保?”

“我于世间,只有你与他算是我的牵挂,如果我不能护他周全,此后半生该如何自处?”

“你呢,你又真的放心,我们二人全都不在他身边?”

竹岐怔住,思绪快速流转:“那便我去,总之你不能去。”

长疏略微凑近,神色狡黠:“你觉得,你不在身边看着,我还会不会乖乖去苏州。”

“好了。”长疏伸出手,冲他挑眉,“随我一起去置办东西吧,再耽搁路程就落得太远了。”

——

大军一路向北,景色越见萧瑟苍凉。

路经之地,可见众民生活皆苦,有些甚至食不果腹,全家仅靠卖苦力过活。

燕君尧乔装入市,见只有零星几个摊位,他蹲在一位卖菜老伯面前搭话。

“前两日就有匈奴兵来了,一路上烧杀抢掠,东街老旬家的闺女都被抓走了,她才十三岁啊,你说我们小老百姓哪还有活路。”

“三天两头就来一趟,已经有不少老乡举家逃亡,这仗再打不赢,我们也得另寻出路了。”

民怨在前,燕君尧心中滋味难言,便将身边带着的银钱全部留下,算是聊聊慰藉。

出得摊位,潘仁终是没忍住。

“匈奴人这样大胆,行宛这里离边线至少百十里,他们竟如入无人之境,来人便抢。”

“难道边防城军都没有一个管得了的?”

街边不少空屋落锁,曾几何时应该也住着大烨子民。

燕君尧神情肃然:“这说明如今大烨兵势正在下风,匈奴人无分毫敬畏之心,百姓已经开始对朝廷失望了。”

因前方风起扬沙,目不能视,根本无法行军,他们已在这个小县城附近驻扎了两日。

不知明日,天公可会作美,停了风沙。

长疏牵着马在城门下打量,皮袋里的水已不多,她喝了一小口递给竹岐。

“行宛……可算是走到有人的地方了,赶紧去找个店,我快臭死了。”

然二人进城不久便发现异样,整个商街开门纳客的只有一两家,其余皆门户紧闭。

就连开着门的,也未有生意,怎一个惨淡萧条。

他们走了一遭,只有一家客栈门未落锁,半虚掩着,长疏附耳贴门听了会,突然冲竹岐招手:“里面好像有人。”

客栈里传出争吵的声音,似是几人在催账。

竹岐蹙眉,一脸失落:“怕是住不成。”

长疏不死心:“进去问问再说。”

二人推门,正见几人从二楼楼梯下来,手里端得瓷器物件,还有几个箱匣。

一个略显消瘦的少年挡在前面,却根本拦不住人,只被人一推,就掀个踉跄。

“我说了银子会还给你们,再宽限我几天吧。”

“宽限?”为首之人放下手中的黑木箱,走到柜台后扯出一本账册。

“你看看你们这客栈多久没开张,你爹娘的殓葬费你一个子儿都没付,我还怎么宽限?”

竹岐与长疏对过眼神,上前开口。

“哎,话不能这么说,今日这不就开张了,掌柜的我们要住店。”

一旁的少年脸色青白,动作更是局促难安。

“客官,小店实在无法迎客,客房里像样的东西皆被抬走了……”

倒是个老实的,长疏略一扬头,率先走到柜台,眼神盯着柜台内一脸横肉的壮汉,放下一锭银子。

“无妨,只要能简单梳洗睡觉就成。”

竹岐以扇击掌,发出“啪、啪、啪”的声音,那意思便是定要住在这店了。

壮汉见状,拿了柜台上的银子掂掂,便招呼那帮帮手撤了。

“三日后,我们还会来,到时候还没钱,这客栈就抵给我们了!”

那少年见人走了,立刻周周正正向他们行了礼:“方凌谢过二位。”

竹岐扶起他,不禁问:“为何城里是这般光景,还有这客栈只有你一人?你爹娘……”

方凌眉眼间尽是愤怒痛苦,最后狠狠在栏杆上拍了一掌。

“匈奴人几次三番入城侵扰,我们早已没法做生意。”

“上个月,他们冲进我家店,要了一桌菜,成日白吃白拿就因那天槽花酿没有了,便暴起打人,我父亲被打得起不来,母亲去拦也挨了几鞭子。”

“那日我有事不在,等回来就见我娘趴在我爹身边痛哭,而我爹……”

他咬咬牙,用衣袖蹭了蹭鼻子接着说:“后来我娘忧思过重,患上了癔症,我找了宋大夫来看,用了好多药也无济于事,七日前的夜里,她也吞铁自尽了。”

店内没剩什么陈设,长疏在楼梯寻了一处坐下,叹息。

“那你将来,怎么打算?”

方凌摇摇头,复又重整旗鼓,将地上掀倒的板凳扶起来。

“二位要住店是吗,楼上客房可能没什么东西了,我去收拾收拾,怎么也得让二位有个睡的地儿。”

话音刚落,客栈门又一次被推开。

长疏坐在楼梯上,一抬头正对上来人诧异的目光,片刻后又避开了视线。

“好巧啊,在这里相遇。”

燕君尧薄唇紧抿,半晌声音冷冽地吐出一句话。

“这就是你们去苏州的路线?”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