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巨大的炮声响彻天际，露天广场中央被砸出一个深坑，三十个灰头土脸的奴隶被推着蹲了进去。
“谢先生，你一直待在游戏里不知道，咋们这里每月都会全民投票选出最不受喜欢的十个人进行放逐，他们改掉性子还好，如果改不掉，那就得终身为奴，被人玩弄，下面这些人就是这么来的。”
高藤笑笑，给他倒满了酒，“你应该不会不适应吧？”
“不适应这么残忍的手段？”谢佺摇摇头，“我也算是在世家长大，家族里少不了明争暗斗，比这狠毒的我也见过不少。”
“我还以为你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少爷，结果却这么合我意，比颜忌那家伙强多了！”高藤兴奋的跟他碰了碰杯。
“不受喜欢的人是怎么样的，善良的？”
他斟酌着问。
既然这里以恶为先，那么是不是连喜好，都截然相反呢？
高藤闻言，古怪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他们大部分人对善就没个清晰的概念。”
观赏台上，高藤的语调沉沉：“奴隶都是些不合群的、胆小懦弱的、一无是处的人。”
“的确是这样，”容讳也解释道，“我们这边人行为极端些，对这种人都不太友好。”
谢佺了然。
“容讳，你先下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高藤赶他走。
“那你干嘛啊？”
“我当然是要给谢先生讲讲这边的规则了啊，他初来乍到，可能很多事还不太了解。”
容讳：“……行行行，不打扰你们二人好时光了。”
夏季阳光灿烂，花圃的太阳花蓬勃向上，充满生机，金黄的花心尤其鲜艳。
奴隶们哭丧着脸将刀接过来。
“十分钟后我会再开一炮，不想死的就赶紧爬出来朝外跑！”小丑强调。
“那，那给我们武器干什么？”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的问。
“我们会将洞口用玻璃盖封住，只在最上方留一个小口。”
“啊，所以呢？”老妇人不解，费力抬头看上面的人。
阳光刺眼，她视力又不太好，小丑脸上五颜六色的油漆一晃一晃的，就像她院里五颜六色的花朵，漂亮的打紧。
她这样想着，蓦然胸前一疼，两眼发昏的跪在了地上。
“噗嗤！”
身后一个人嘲弄她说：“当然是用来自杀啊，笨蛋！”
她低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拽着自己的手腕，将刀毫不留情的捅入心脏。
血顿时喷涌而出。
她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栽倒在地。
光落在脸上，照出她眼角的皱纹，她费力的睁开眼，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能看清。
没想到，自己死前还能看到的美丽的大自然风景，算是知足了。
老妇人想。
鸟语花香里，她安详的死在这个漫长的夏季。
“真是对不住，这里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修罗场，你们不死，我就上不去。”
那人将刀抽回，懒洋洋解释道。
其他人心惊胆战，不约而同的朝后退去。
上头的小丑鼓了鼓掌：“不错啊，这个月送来的人里竟然还有这么狠的，来，抬起头，让小爷看看你长的什么样。”
回应他的是一把掷出来插在他脚边的刀。
“想看老子的脸，先把你那副破油漆洗下来，让老子好好瞅瞅！”
那人声音有点稚嫩，听起来年纪不大。
小丑气笑了，但碍于高藤在场不好发作，只好放狠话：“行啊你，你最好给我赶紧滚上来，看小爷我不neng死你！”
“好家伙，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连国王陛下的人都敢骂啊！”坑里有人不可思议的小声嚷嚷。
“我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脑子有点笨，这坑就算有点深，但也不至于踩着死人堆上去！我们完全可以叠罗汉上去，不是吗？”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自信提议。
一屋子的老弱病残：“……”
“行啊，你们叠，我倒是要看看，短短的十分钟，你们谁要先上去，谁最后上去，”那孩子不屑道，“奴隶之间有什么信任？”
坑里死寂了片刻。
刀刃划过石头的刺耳声让人心生寒意，那孩子冷冷笑了声，“没人愿意跟我打架吗？你们奴隶果然懦弱，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奴隶。
青年一惊，朝他看去。
“等等，你是——”
四起的吼叫声、惊恐声和哭泣声淹没了他的声音，坑里一时混乱不堪，流血漂橹。
台上的观众看到他们开始自相残杀，热血沸腾，拍手叫好。
“这个月的奴隶质量好哇，终于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级别了，你看那出刀的架势，很有我的三分之一厉害啊！”
“你看到那个矮个子了吗？他才叫牛逼。”
“什么矮子，人家那是个小孩，还没发育好！”
“小孩？等等，你让我仔细瞅瞅……哎，的确是，不过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是，是谁来着？”
“你管他是谁，能打不就得了，反正都是奴隶，有什么好看的？”
“你说的也对。”
……
“小谢，你帮我品一品这个茶，这可是我高价从境外买来的。”
这边倒是清静，谢佺跟他趣味相投，倒是聊的其乐融融。
距离坑洞太远看不清晰，墙上便安上了一显示屏，完全可以近距离欣赏厮杀场面。
谢佺心理素质还算好，面不改色的喝茶吃饭，跟高藤交流观赏心得。
“你们这里面有人混进去了。”
“你说这个小屁孩？”高藤随意瞥了眼，不以为然道，“的确是比寻常奴隶要能打些，但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人，你要知道，人的爆发力是惊人的。”
“你不是说奴隶都是训练过的吗？弱的奴隶可能会自乱阵脚，乱打一通。他很强，可打法没有路数，跟街上的地痞流氓差不多。”
谢佺眯了眯眼，“而且，他穿的衣服有点大，跟成年人的差不多，像是临时偷来的。”
高藤一愣，这才仔细的观察了下。
“你一说我还感觉真是，我就说他怎么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傲气和兴奋劲，原来是故意混进去的。”他啧啧有声，“你看的还真是细致。”
他说着，把一旁的随从叫了过来。
“陛下有何吩咐？”
“这个小孩你可认识啊？”高藤白除了一副威严的模样。
小丑这才抬头好好看了看。
血汗浸湿了少年的面庞，露出泥垢下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一看就是一惊，他战战兢兢的跪下回答道：“这个好像是那个楚家的小儿子，褚白。”
“不是奴隶啊？”
“褚白是最受喜爱榜的前五十名内的选手，”小丑诚惶诚恐解释，“我的陛下，请您相信，我们绝不是故意放他进来的！”
高藤没再追究，随意摆了摆手：“管他什么褚白还是褚黑的，谁敢破坏我的规则，他就得付出代价。”
小丑犹豫了才说：“陛下，我想我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讲。”
“褚白恶贯满盈，被他们那条街的人叫，叫做——”小丑偷偷看了看谢佺，这才缓声道，“小颜忌。”
谢佺的手一顿。
……
褚白解决完了其余的人，用袖子擦掉刀上的血，眼里还带着嗜血的疯狂。
他慢悠悠的踩着尸体堆成的阶梯，爬上了洞口。
也亏他是个孩子，头伸的出去，要是换做大人，今天就没得出去，只剩全体阵亡了一个选择了。
他半个身体刚伸出玻璃，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就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是一架小型的玩具大炮，粉红色的漆，上面印着小熊的卡通图像。
”我算时间了，现在是九分五十秒钟，你没有资格杀我。”褚白露出自己腕上的表，冷静的辩解。
“哎呀哎呀，瞧这是谁呀，小颜忌啊，跟你说，别跟小爷讲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就单单凭你混进来这一点，我就可以把你虐个上万次！”
“我是褚白，不是什么小颜忌！还有，我要见你们Joker，放我出去。”褚白攥紧了满是湿汗的手。
“一边玩儿去，我们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小丑哼了声。
褚白还要说什么。
小丑直接拉动了炮尾的击发机。
“你离我这么近，你也会死的！”到底是个小孩，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声嘶力竭吼道。
“轰！”
一大堆飞雪泡沫彩条被高压喷出，黏糊糊的附在了褚白的身上，混像是婚庆上的小新郎。
褚白面色铁青的将脸上的彩条扯下来，揉碎。
“哈哈哈，你胆子也太小了吧，瞧把你吓的！”小丑恶作剧得逞，收回大炮，“我倒是想用真的炮，可我们国王陛下想要见见你，我能怎么办呢？”
……
这边，观众们全程观赏了街头小霸王的高光时刻，高藤哈哈大笑，从书架上取出一幅画作。
“趁我心情好，把这个东西送给你。”
谢佺：“名人名画？”
“咳咳，可以这么说吧。”高藤眼神闪烁，“你打开看看。”
谢佺不明就里，小心展开。
上面正是高藤的本人自画像，不过依然是画着小丑的面具，没有露出真正的脸。
他之所以认出这是高藤而不是别的什么小丑，就是身上那独一无二尽显尊贵的紫衣，以及画作的落款上张扬的大字——
joker，藤。
谢佺：“……”
哪有人送礼还送自画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