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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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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黑,鸟鸣山幽,不闻人声,拾月才敢挪动了身子,从密林深处悄悄地走出来。

大概是因她在茶寮里给了老丈一个烧饼,让另一桌的仨大汉误以为她身上有钱,所以在她刚离开没多久,就尾随在后追着她打。

拾月哪里打得过三个糙汉,所幸路边有丛林,她狂奔而入,在里面穿梭逃窜。

她虽身形灵巧,然长途跋涉腿脚俱疲,体力不支,只能边跑边想办法脱身,最终施展了障眼法,丢了件衣裳出去,就是去长升殿那晚穿的那件。反正也沾了别人的血,带着晦气,便扔在了路上,用以迷惑三人。

躲进密林,拾月是有些后怕的。她一个哑巴,如果在林中被这几人抓到了,那可真是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就算被弄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尸身。

说起来,她还是会些手段的,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然而过去所学,在真实存在的危险面前,无异于纸上谈兵。

林夫人王氏的母家是南地的商贾富户,是以王氏嫁妆丰厚,在京都亦有多间铺面,全作个人私产。在与林翰生出隔阂后,王氏就把精力全部放在了孩子身上,待儿子昊锦五岁时,王氏就作主,请了位教习剑术的师父进府,教儿女习武。

拾月那会儿也已开智,不似刚入府那两年那般呆呆傻傻,得此机会,便同云瑶和昊锦一道学习。

剑术师父姓宋,日常不苟言笑,鲜少讲话,专注教习,让拾月很是心安。毕竟她是想学点真本领,师父如此做派,看起来甚是可靠。

学武很累,日日浑身酸痛手脚乏力,不过拾月很刻苦,从不偷懒。一个不会讲话的孤儿,将来会遇到许多未知的困境,她比云瑶和昊锦更加需要这门本事。

拾月的手小,皮肤又细嫩,握了几次剑,手心就被磨破了皮,血刺呼啦的。因着手掌上的伤,云瑶不让她用剑了。然而拾月是真心想要学本事的,即使怕疼,经常控制不住掉眼泪,甚至一边用剑一边簌簌地落泪,她也愿意坚持下去。

云瑶心疼,让她养好伤后,用树枝来代替铁剑,拾月不肯。剑的重量与树枝差异甚大,若是剑都握不住,那学了功夫又有何用。

宋师父似乎也是这样想的,他给拾月弄了一副护手,让她戴着。之后倒是不磨手掌了,却得更用力才能握得住剑。

拾月懂事的跟师父比划,表示自己可以吃苦,不必护手。可宋师父却说:“若是这样就握不住剑,那这剑法学了也没用。”

这样做的结果是,她学剑,手心没被磨出茧子,手劲儿却增了不少。

女子本就骨架纤细,力量微薄。何况她习学剑法的时候年纪尚小,更是瘦削孱弱。拾月戴着护手,需要付出超乎寻常的握力,才能拿住剑柄。期间过程很是难熬,不过她都挺过来了。

拾月看起来纤瘦娇柔,实际上手劲儿很大。虽算不上高手,但危急时刻逃跑该是够用了,与外表的样子有着不小的反差,不过就是怕疼的毛病依然存在。受伤了感觉到痛了,就会忍不住掉眼泪。

宋师父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一板一眼地说:“怕疼,就好好学,让别人疼。”

云瑶也打趣她,说:“你这样可以迷惑别人。让人以为你很弱,其实最适合下黑手了!”

拾月在林府跟着宋师父学了四年剑术,直到云瑶去尚德书院进学,宋师父才离开。距今还不到三年。

……

在林中奔逃,拾月体力消耗不小,浑身上下俱沾脏污,鞋子衣裤皆有破损。回想起这一下午的遭遇,她有些厌恶自己没用。站在路边,想到茶寮伙计说的九里地,双腿愈发觉得酸痛乏力。

要不就在附近找个地儿将就一晚吧。

拾月浑浑沌沌地迈开沉重的步子,打算随遇而安。不多时,身后出现了动静,听声响该是有马车,正向她这边驶来。拾月赶忙避到小路边边,她谁也惹不起,打不过,躲为上策。

没成想赶车那人眼睛甚是好使,朗声说道:“咦,这不是在茶寮里算命的小公子吗?这么晚了,一个人吗?”

拾月驻足,循声看去。她都没有辨清赶车人的脸,对方就认出她了。

什么眼力?

待马车停至身畔,她才看清楚,是在茶寮那儿坐于自己近旁的青衣男子,腰间挂刀的那位。

难怪,这才是习武之人该有的能力。

她在林府闭门学了四年的剑术,纯粹是假把式。动真格的时候,根本不会用。

“你要去哪儿啊?”叶飞惊问。

拾月对这位的印象不是太好,她又往路边边退了一步,给马车让道。

“要不要载你一程?”叶飞惊语气不似在茶摊时那样凶,言辞间甚至带了点古道热肠的味道。

“天都黑了,到阳城还有九里路,走一宿差不多能到,但是路上指不定碰上什么飞禽走兽呢!”

“我们也是顺路。”

叶飞惊见这女刺客浑身戒备,只好继续释放耐心,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看你也不胖,坐这边上正好。”

“再聊下去,两个时辰能到阳城么?”车内传出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拾月猜想,该是坐在她对面的那位玉质金相气质出尘的黑衣男子。

虽然这二人没有对老丈施以援助,看上去不像良善之辈,可青衣男说的在理,眼下天已经黑了,坐马车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达阳城。她就算侥幸在附近安全挨到天亮,之后也得步行过去。

拾月不觉缩了缩脚趾。眼下鞋子也将破了,自己的小脚各处都有长途行路的摩擦伤。这里路的两边都是茂林,夜间可能真的会有猛兽出没……

她决定赌一把。

就自己现在的模样,若非碰上人牙子给卖去做苦力,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可被图谋的。要是真被变卖了,碰上大户人家,兴许还比她流落街头要好呢。

拾月在马车将要离开之际,迈着小碎步上前,扶住车辕爬上了车,坐在了赶车的青衣男子旁边。

坐稳后,她从袖袋中摸出几枚铜钱,递给了青衣男。

拾月也不管坐这车需要多少钱,她囊中羞涩,只能随便给点了。

叶飞惊看着她手中几枚可怜的铜币,笑道:“你是不是没花过钱啊?”

拾月眨巴着眼睛,心下了然,只好又拿出了几枚铜钱放在手心。

叶飞惊摇了摇手,十分自然地说道:“算了,你自己留着吧,反正也是顺路。”

进了阳城,时已入夜。阳城是一县城,隶属京都荧州。拾月没出过远门,不过是多看了些书,对各地所知纸上得来终觉浅,是以入城后,便不住观望街道两侧的商铺和行人,感受到了此地真如书上所录,毗邻京都,因少受战乱波及,繁荣富庶。

算命老丈为她指路南下,也不知可不可信。不过这里也算是那茶摊的南边,按照她原先的想法,在这儿找一份工,做两三个月,也未尝不可。若是再往南,唯一的目的地就是当年自己去过的月垣城。至于去那儿的理由,当然是寻亲。

千里之遥,往后还回得来吗?

何况她对自己的来历,毫无头绪。

叶飞惊将马车停在了一家气派的客栈外面,拾月了然,随之跳下了车。

华灯初上,街道喧嚣,客栈内也十分热闹。李琮栖下车后,叶飞惊将马车交与客栈伙计。拾月抬头望着客栈的巨大匾额,想到自己囊中羞涩,根本不敢动弹。

“看什么呢?走啊!”叶飞惊提醒她。

拾月摇头。纵使她见识短浅,也看得出,这里她住不起。

叶飞惊看向了李琮栖。他就算知道女刺客摇头是何意,接下来也无法同她沟通。但王爷不同,王爷自小呆在南境,见多识广,没少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王爷定会看懂这哑巴的心思。

果然,李琮栖淡淡睨了眼拾月,问道:“你在这边有居所?”

拾月摇头否认,同时观察起了面前的男人来。

之前只在茶寮坐着瞄了几眼,她只知黑衣男眉目深邃,气质沉稳,皮相甚好。此时观他全身,身形伟岸颀长,平肩窄腰,肩背挺括,肤色偏白面颊轮廓利落流畅,年轻但看着结实稳健。

拾月接触过的男子屈指可数,不过看这人的气度,她猜,兴许是个有身份的。

大概,不缺钱。

拾月抬手比划:“我没钱。”

出乎意料的,黑衣男看得懂她的意思。

他指了指一旁的叶飞惊,说道:“你跟他一间。”

叶飞惊闻言,登时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与刺客同住倒是无所谓,可您刚不是说,她是女的嘛!

“反正也是顺便。”

李琮栖像是不清楚叶飞惊心中所想,自顾自地迈进了客栈。

“你就好人做到底,她又不占地方。”

“……”

“……”

拾月不知所措,愣愣的站着。起初她还觉得黑衣男这人冷漠寡情,不好相与,原来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高贵端肃,冷漠神密,却也会怜悯弱小。

叶飞惊还能如何,只得听命行事。他也没再扭捏,拉住拾月的胳膊就给她拖进了客栈。

“那就走吧。”

拾月被叶飞惊携到了柜台前,叶飞惊要了两间上房,拾月不欲同这人住一间,想走,却又挣脱不了。

叶飞惊:“住这里,不好吗?”

拾月摇头。

她不想欠债,欠了也还不上。况且此时城里还有许多铺子开着,她出去转转,兴许能找着招工的地儿。

叶飞惊看着女刺客难掩惊惶的小脸儿,有些不悦地冲柜台伙计改口道:“三间上房!”

她不愿跟他住一间,难道他就想么!左右不过是盯紧她,他顾得过来。

“好嘞,那就三间上房!”店伙计喜滋滋地喊了一嗓子。

拾月不明所以。心道,这俩人不会真是人牙子吧?

她紧忙靠近柜台,伸指在上面写字。

“没钱。”她指了指自己。

叶飞惊瞧见了,对此,他早有准备:“我们要去南地花都,正好可以捎你一程。”

他顿了顿,悄悄瞄了眼不远处坐着的面无表情的王爷,继续说道:“又正好,需要一个安静的跟班。”

拾月讷讷,在想自己该如何拒绝。就见这人向她靠近了些,声音放轻,又道:“我家公子身体虚弱,身边离不开人。”

“你看着挺聪明伶利的,正好合适伴着他。”

拾月下意识转过头去,环视客堂,目光巡到了坐在窗边位置的黑衣男。

叶飞惊有意地“咳咳”了两声,拾月收回目光。

他又说:“正好你缺银子,还与我们顺路。”

“我们省得找别人。”

“而你则可以食宿无忧。”

食宿无忧。

真是巨大的诱惑。

连续两日的风餐露宿,栉风沐雨,拾月浑身乏力,何况先前还跟三位大汉缠斗了一番,在树林里如鼠窜逃,泥地里来回翻腾,发脏衣皱,狼狈困顿。若是身处野外倒算还好,如今入了城,在寻常百姓眼中,定是个奇怪的人。

她这样子,已然装不了本地人,又不是乞丐,应该挺像逃犯的。万一有人怀疑她的来历去报官,麻烦可就大了。

在同过路的行人视线相碰了几下之后,拾月便就想通了。

她自己一间屋子,还不用花银子,这等好事若是拒绝,岂不是显得心虚,形迹可疑?

虽是闺阁女儿家,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天上不会白白的掉馅饼,砸到她面前。可对方给出的理由,也不是不能相信。

她再次扭头看了眼黑衣男。肤白,俊脸,精瘦,刚刚他下车,车帘开合间,好像真的飘出了股似有若无的药草味道。

这二位的衣裳料子甚好,马车坚固宽绰,看起来就财大气粗。

拾月抬眸觑向青衣男。

其实这人看起来,还挺……

慈眉善目。

她冲着青衣男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好意。然后看向客栈伙计,指了指楼上。

“客官是要上去?”

拾月点头。

客栈伙计瞄了眼金主叶飞惊,见他并未阻遏,便笑眯眯地说道:“请,小的给客官带路!”

拾月没得选择,只能顾好眼下。犯了错又不想接受惩罚,只能赌。如若被人坑了,也算罪有应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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