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沈知清还发消息让张妈带了点新鲜蔬菜和肉类过来。

宋念慈坐在外面餐桌的椅子上，往厨房的方向张望，看沈知清在厨房从容地备菜。

开放式厨房的好处就是能欣赏到厨房大厨做菜的样子，沈知清正在切土豆片，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握着刀，刀工相当漂亮。

宋念慈趴在椅背上看沈知清，“你会做饭啊。”

沈知清没抬头，“我不会做饭，我在鸡西村的时候都是等着吃现成的。”

吃人嘴软，宋念慈也不跟沈知清抗议他说话的方式，只眼巴巴地盯着沈知清，在他切完土豆改切小葱时，出声道：“我不吃葱的。”

沈知清手中的刀一顿，抬眸看向宋念慈，“你还挑上了？”

“我不喜欢葱的味道嘛。”

“一点葱的味道都受不了，还是只要不吃到葱就行？”

“不吃到就行。”

“行。”沈知清点头，他又问宋念慈其他的忌口。

宋念慈冲沈知清有些讨好地笑，嘴角小梨涡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她说：“你等等哦，我得翻翻手机备忘录。”

沈知清抬眸，宋念慈对着手机备忘录读了一串她不吃的list，手机映射光亮在宋念慈眼里，显得她一双眼睛更加漂亮。

“娇气。”

沈知清盯着宋念慈的眉眼，轻哼过一声，但把食材里的羊肉拿了出来。

他简单炒了两个菜，做了意面，宋念慈腿脚不方便于是连餐盘也是他拿到饭桌上。

沈知清拉开宋念慈对面的椅子坐下，递给她一双筷子，“你这腿什么时候能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宋念慈接过筷子，叹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跟沈知昶玩跑车了，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沈知清蹙眉看她，“你不是还没成年？”

“但是沈知昶成年了啊，他刚拿到驾照就拉着我去玩跑车，我坐副驾驶。”

宋念慈尝了一口沈知清做的小炒牛肉，眼睛亮亮地抬头看他，“沈知清你做的真好吃，你这个手艺可以去当厨师了。”

“我在镇上餐馆打过工。”

宋念慈“啊”了声，“你来湖城之前吗，那不是雇佣童工吗？”

沈知清低头吃面，“虚报的年龄，不然人家不收学徒工。”

宋念慈听着有些发愣，是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他割猪草喂猪、去镇上餐馆打零工，上学、照顾家里生病的老人，躲避酗酒的父亲，难怪一天睡六小时对他而言完全足够。

从贫瘠的鸡西村到湖城，有能够上top学校的能力，宋念慈不知道这中间要走过多少路、付出多少努力。

宋念慈抿了抿唇，给沈知清夹了一筷子小炒牛肉。

沈知清垂眸看她，“做什么？”

宋念慈只笑，“犒劳我们大厨。”

沈知清轻嗤一声，“你倒会借花献佛。”

他这么说，但宋念慈笑得足够漂亮、眉眼弯弯地盯着沈知清，于是他语气却温和。

宋念慈夹了一筷子锅巴土豆，另只手把自己的手机推给沈知清。

沈知清疑惑看她，“做什么。”

“我问裴双白要了去乌煜宸生日宴的名单，我把他们的照片和一些喜好整理在备忘录里了，以你的记忆力应该能背下来。”

宋念慈又夹了一筷子土豆，她期待地看向沈知清，“这个土豆好好吃，明天你也能给我做吗？”

“你有点得寸进尺了。”

沈知清扫了眼宋念慈，她撅了撅嘴“哦”了声。

沈知清低头看宋念慈手机备忘录，她把那些人的资料理得很详细，沈知清微挑眉，“这些资料你之前都记在脑子里？”

“有一些是记的，还有一些是我从送礼list里翻出来的。”宋念慈轻哼一声，“是的，我有一个专门记录给什么长辈送什么礼的list，我才不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沈知昶身上的人。”

她在抗议沈知清教她数学时说的话。

沈知清看她，“所以，给爷爷奶奶送的礼物，你怎么考虑？”

“今天才周三！”

“你确定到周五，你还来得及帮我准备？”

“我本来就替沈知昶想好了他可以送爷爷奶奶什么。”

“那你现在也用不上了。”沈知清看她，“还是说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屁颠屁颠跑过去替沈知昶出谋划策？”

话是这么说。

宋念慈皱了皱鼻子，反对沈知清的用词，她道：“沈知清你讲话不文明。”

“不好意思，我来自不文明的地方，还有更不文明的你要听吗？”

“……”

宋念慈轻哼一声，她想了想，“我答应你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你要给我做一礼拜饭。”

沈知清瞥她一眼，“三顿。”

“五顿！”

宋念慈观察沈知清的神色，“那三顿再加给我讲一礼拜数学题。”

沈知清挑眉看她，“宋念慈你知道我是高三生吧。”

“但是你聪明嘛。”

宋念慈冲沈知清眨眨眼，笑得俏皮，“沐语说你有个竞赛都拿金奖了，而且你自己说可以随便挑上哪个大学的。”

她真的很会撒娇，很会说漂亮话哄人。

沈知清目光略沉，他夹起宋念慈放到他碗里的小炒牛肉，“讲题看我时间。”

“好耶。”宋念慈眉眼弯弯地笑，笑出那个好看的小梨涡。

-

周五的时候，宋念慈给沈知清发消息，喊他下午一起去一个慈善拍卖会。

“沈爷爷喜欢字画，这次拍卖会我相中了一副，估摸着价格也合适，正好给沈爷爷当礼物。”

宋念慈坐在拍卖会会场门口，和沈知清打电话，“地址就是我上午发你的这个，你记得过来。”

电话那头沈知清应了声，声线在电话里更显得磁沉，“马上。”

拍卖会门口人来人往，宋念慈穿着一条米白的裙子，坐在椅子上等沈知清。她今天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卷发、上了一点淡妆，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沈知清来的时候，便看到有人与坐在椅子上的宋念慈说话。

那人背对着沈知清，只能看出是个身材还算高大的男人，弯腰和宋念慈说着什么，而宋念慈仰头看对方，杏眼盈盈带笑，但是冲他摇头。对方又说了什么，宋念慈继续摇头，眼神很坚决，冲男人摆摆手意为“再见”。

估计是碰到了陌生男性搭讪。

沈知清走过去，他喊她，“小慈。”

椅子上的宋念慈寻声望过来，看见他的第一眼先是愣了愣，随后冲他露出一个笑，手臂上举挥了挥。

那位陌生男性顺着宋念慈的动作，转身和沈知清目光对上。

他又问了宋念慈什么，而这回沈知清看清了宋念慈的口型。

她说：“我男朋友来了，拜拜。”

陌生男性终于离场，沈知清目光微沉，走到宋念慈身边。

他靠近宋念慈时，她已经不再像个小僵尸，宋念慈伸手给沈知清，“拉我起来一下。”

“你怎么才来，让我一个青春美少女在这苦等。”宋念慈轻哼过一声，“你都不知道有多少烦人男的过来和我说话，自己长什么样子没点数吗。”

沈知清拉她起来，挑了挑眉，“刚和你说话那人长得还行。”

“是还行，但是他快三十了啊，介绍自己说是国外刚回来继承家业的，做的还是文娱板块。”宋念慈皱了皱鼻子，“我都不能直接跟他摆脸。”

“还好你过来了。”沈知清拉宋念慈起来后，胳膊就被她拉上了，小半个身体力道都借着沈知清。

沈知清提醒她，“扶你拐杖。”

“这种场合拄拐杖多不好看啊，你比拐杖好使。”宋念慈抬头看沈知清，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宋念慈接着说，“这是你要穿去晚上乌煜宸生日宴的西服吗，你今天好帅啊。”

宋念慈看见沈知清的第一眼被他惊艳了一下，西服剪裁合身，挺拔的少年肩宽腿长，本就带些清冷气质的脸，穿上定制西服更显高不可攀。

高不可攀的少年垂眸看她，“这套对我没用。”

宋念慈不满抗议，“我是在真情实感地夸赞你，你怎么又把人想得那么坏。”

她拉着沈知清的胳膊，声线放得软软的，“好啦，我们进去吧，别在门口掰扯这些小细节了。”

沈知清挑了挑眉，让门口服务员替宋念慈保管一下拐杖。

二人正要进入拍卖会会场，一道熟悉的声线凌空响起，语气带着不满。

“宋念慈你真挺行的。”

是沈知昶，他同样穿着一身西服出现在会场门口。

沈知昶方才听完了宋念慈和沈知清的对话，从说一块看星星那个早上就隐隐觉得不对、前两天沈知清没一块吃晚餐更让他觉得烦躁，现在在门口看到宋念慈和沈知清的互动更让他确信了一个事实：

宋念慈和沈知清在逐渐走向亲密。

这个事实让他相当不爽。

沈知昶看向沈知清，“你个土包子来拍卖会干嘛？”

沈知清懒得理沈知昶，反而是拉着他胳膊的宋念慈微眯了眯眼，脆生生地开口道：“我确实挺行的啊，我陪知清哥哥来拍卖会给沈爷爷选礼物。”

沈知昶挂脸，“你干什么帮他，本来这种场合都是你陪我来的。”

宋念慈笑了笑，“知昶哥，你下回先让我能上桌吃饭，再来质问我这种问题吧。”

她拉着沈知清走近会场，留沈知昶在身后气得半死。

沈知清由她拉着，但他目光沉沉看向宋念慈，低头和宋念慈轻声说话，“你利用我。”

“你不是爱看沈知昶生气？”宋念慈狡黠地笑。

沈知清没说话，静静看着宋念慈。

一直到位置上坐下，沈知清还是没说一句话。

宋念慈戳了戳沈知清的胳膊，“你怎么学我。”

沈知清不看她。

“好啦，”宋念慈仰着脑袋凑近沈知清，在他耳边说话，“一会我挑个东西补偿你呗。”

沈知清看她，“你不是没钱？”

“我可以把本来要送沈知昶的东西卖了啊，就有钱了。”宋念慈又拿手肘戳戳沈知清，“你别生我气了。”

他其实没生气。

只是宋念慈一头漂亮卷发、仰着漂亮小脸眼巴巴盯着沈知清时，他莫名想看宋念慈是怎样哄人的。

原来是会撒娇、送礼，凑近说话，一双澄澈的杏眼小鹿般望着他，他能闻到宋念慈身上好闻的桃子香气，或许来自香水，或许来自沐浴露，丝丝钻进他的呼吸里。

沈知清喉结微动，他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