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对峙后，日子陡然忙碌起来。距离千手一族过近，父亲下达了搬迁的命令。

这次举族搬迁耗时不短，期间泉奈被父亲带在身边，学习处理族中事物。

“斑他虽然很强，但未免过于单纯。而你，泉奈，你有着敏感细腻的心思，还有理性分析决断力，我希望你作为他的影子暗中辅助，可以做到吗？”父亲的话印在他头脑深处。

宇智波田岛是很有计谋的男人，他清楚的知道两个孩子的优长。搬迁过后，他交给泉奈一项长期任务。

“谍报工作对于忍者来说非常重要，”父亲郑重对他说，“初入雷之国，我们过去的情报网很多失效，必须建立起新的情报系统。这件事我准备交给你。”

“我希望你将雷之国了解透彻——风土人情、忍族势力，我希望你在雷之国大名身边安插眼线，用他们的政治影响力为宇智波庇护，我希望你以我族资源为本，向外不断探索情报…这些事恐怕要花费很多年功夫，但是这都是宇智波在此地立稳的基石，可以做到吗？”

“必将不辱使命。”他单膝跪地，露出认真的神情。

一开始情报网建立十分艰难，宇智波里骄傲惯了的族人不胜枚举。他仔细甄别，培养千叶还有几个低调内敛的孩子，开始着手情报工作。

孩子叫人轻视，孩子不引人主意，孩子可以去很多大人去不了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现在培养的是他的心腹——信任比什么都重要，为此泉奈并不着急。

他整理手下们收集上来的资料：乡野怪谈…宫廷秘闻…他通通不放过。他听闻雷之国大名的世子是放诞烟柳花巷的男人，视忍者为低贱的物品。

若非乱世腹背受敌，哪有这些贵族乱吠的份。泉奈气急，却又无可奈。忍者强大，但数量稀少，不事生产，况且互相敌对，再强大的忍族都有灭亡的可能——前些日子羽衣一族便被千手全灭。因此这些普通人里的领袖才能如此傲慢——毕竟只要价高，请敌对忍族消灭不称心的忍者非常轻易。

但这样愚蠢之事必将终结。他不希望族人再被当做兵器鹰犬…为此首先得提高实力。

泉奈更用心的在战场内外磨练自己，一批族人死去，一批新人再起…他尽全力保护大家，但终究力有不逮…“小心！”某次战场上斑哥用后背帮他挡住起爆符的冲击，巨大的愤怒中他开了眼睛。

太多的悲哀难以言述，一次次战斗中，兄弟二人互相支撑着奋力向前。斑哥在成长中愈发沉默，渐渐有了族长的威仪，而他则在战争中笑得越来越温和：总得给族人们希望，他这样鼓励自己。

宇智波斑的名号在战场上越来越响亮，与此同时，在父亲的支持下，他作为父亲大人和斑的副手，着手完善任务等级制度、小组成员搭配，医忍及后勤保障名单，力求将损伤降至最小。

时光飞逝，转眼间，宇智波泉奈十三岁了。

“族内巡逻队选拔的新制度草案已经放到您桌上，另外，考虑到伤残族人以及非战斗人员的帮扶产业规划也在卷轴内一并呈上。”

“族学新的课程标准议程上次会议已经多数通过：新开授的忍者心理学暂拟订由我讲授忍者【五车之术】，刚好也选拔几个有才能的孩子进入谍报部，近来雷之国新大名即位，我们正缺人手。”

“最后也是最急迫的，兄长大人的成人仪式…”泉奈叹了口气，缓和语气，半真半假抱怨：“这本是个能凝聚全族心意的活动，但是斑哥他完全不在意…”

“呵呵，泉奈越来越可靠了啊…”宇智波田岛对自己小儿子的工作给予肯定，“成人仪式的准备全权交由你负责，有不懂的就问问几个长老，有斑的实力和你的运营，我相信一切都会顺利。”

“近期我所担忧的是另一件事，雷之国新上任的大名…”他示意小儿子凑近，“那是个很有野心的家伙，不想将国内所有任务交给宇智波——这我们之前都睁一眼闭一眼了，但是最近有情报说他准备搭上千手 ，这是底线问题。”

“真是不把忍者当人看的傲慢呢。”泉奈眯起眼睛，不顾忍者们的世代怨仇，只将他们视作棋子互相压制，这样的大名…

“杀掉吧。”父亲大人语气平静，“他只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幼主治国，外有两个叔叔虎视眈眈，到那时一定会仰仗长期合作的宇智波…所以这次的暗杀，必须和宇智波摘得干干净净。泉奈眼波流转，“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这个任务我想了很久，决定交给你来做，你心思缜密，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不能和宇智波有任何瓜葛。”二人目光对视。

“这次我们得靠【奈奈】了。雷之国现任大名伊达政宗，是个喜欢游荡花街柳巷的人物…最近和【菊屋】的花魁日暮打得火热，我与菊屋老板略有交情，所以想把你送入菊屋，以你的才能，被安排在花魁身边做事并非难事…勾引他…传言他最喜欢未□□的小女孩了…”

“大名的贴身护卫一向由我宇智波担任，若刺杀成功会不会于我族名誉有损？”泉奈思考此行利弊得失。

“不会。这种放浪形骸的时刻，大名护卫另有他人。”父亲大人有些刻意的补充，“我族忍者一向看不惯那种地方所以…”

哦，男人啊…泉奈不想探究父亲隐私，放下挑起的眉头。

二人就行动细节又聊了很久，天色将暗泉奈方才起身。

“对了，这次任务你知我知，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包括你大哥。”父亲哑然失笑，“要是他知道我把你送到花街…”

“他会炸了整条街，不，掀翻整个国都都说不定。”泉奈耸耸肩，“我明白其中厉害，请父亲大人放心。”

走出房门后，泉奈站在游廊望着院中雪景出神，此时正是隆冬时节，泉奈有些不适傍晚的寒冷，猛地打了几个喷嚏。

“不舒服？”任务归来的斑近身，用黑色大氅将他围紧，“雷之国冬日酷寒，穿的这么少怎么行…千叶，你也不知提点…”

“好啦，哥哥，怪我、怪我…”有些好笑地看着抱着外套不知所措的千叶，泉奈吸吸鼻子，“只是刚出来在想事情一时没注意…对了，你的成人仪式…”

“你们看着弄就行。”斑有些烦躁地骚头，“那种繁复的东西我一向不喜欢。”

你是未来的族长，成人仪式不仅要告慰祖先宇智波后继有人，更是凝聚全族的重大活动…泉奈简直想叉腰絮叨到兄长从心底真正认识到这次活动的重要性，但是想起父亲和自己的“密谋”，他又未免有些底气不足。

“罢了。”他叹气，“还有一事，等你成人礼一过，我就要出长期任务了。”院中大雪纷飞，泉奈想起他们以前的家——即使布局完全一样，他也知道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片地方。斑也望着雪景出神，像是回忆故人一样。

哥哥在怀念谁呢？泉奈一时间猜不出来。

“阿嚏！！”与此同时，千手柱间重重打了个喷嚏。

“已经是深冬了啊兄长！”扉间将斗篷甩在他脸上，“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拜托偶尔也成熟一点啊。”他紧盯着柱间绣着千手纹样的浅色羽织，眼中火光简直要将这件衣服烧出洞来不可。

以为弟弟在怨念自己还未成年，刚刚迈入“成年人”门槛的柱间微妙的有一丝高兴：“好啦，好啦，再过两年扉间成年就可以和哥哥穿的一样啦，我觉着要是扉间的话穿起来会更加帅气哦。”

“我在想的完全不是这件事啊兄长！”扉间神色更难看了，“父亲在外，您是代理族长，但是今天会议您天真的发言……”

“啊哈哈，原来你在说这个啊…”柱间尴尬的笑笑，“我只是觉着把宇智波逼得太紧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已经傍上雷之国了！”千手扉间气急。那次对峙之后，发觉族地挨得过近，千手一族也将族人迁徙，不同于宇智波举族迁到雷之国，他们在火之国和几个小国交界处定居，对各国任务来者不拒。但是宇智波这种将一族慢慢与某国绑定的倾向……

“如果真的任由他们与雷之国正式达成某种协定，战争的形态就全变了。即使未来忍者世界趋势如此，我们也不能让宇智波成为第一个成功的忍族。”扉间目光凛冽，“羽衣已被剿灭，下一个就是他们。”

听着扉间的话语，柱间表情逐渐认真：“我不认同剿灭敌人就能带来和平，仇恨继续蔓延，战火只会持续不断。我们可以与宇智波谈谈——”

“未来可以由千手牵头创造和平，”扉间目光分毫不让，“打断他们的脊梁再施舍和平…这是最多的让步。其余忍族必须听从我们领导，如果不从…留下后患无穷。”

柱间不语，没有足够的力量，他知道自己目前的想法在世间寸步难行。

“父亲临行前交代我前往雷之国，挑拨大名与宇智波间的关系。这段时间族中的事就拜托你了，兄长大人。”扉间微微欠身，消失在庭院内。

啊，斑，如果是你的话，不，如果是“我们”，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柱间抬头望向夜空深处。记忆中微笑的少年和战场上怒目的青年身影重叠。

无论如何，那个和平的未来，得有宇智波，得有你。有什么东西沾在他睫毛上面，热气氤氲，雾气中他仿佛看见一道人影：此时的你在做什么呢？

下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