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在去小酒馆的路上打包了不少炸串，梅姨是尤瑷玲给他介绍的，明显她们俩还很熟，程阳能这么快租到这个房子算是多亏了尤瑷玲，他得表示下感谢。
黎玥皓今天特地提前一点去了姗姗来迟，他不想去看小奶狗的时候又碰到秦珊，然后跟他谈论善良和可怜。
一打开后门他就看到垃圾桶旁边的箱子不见了，黎玥皓在周围找了找，确定小奶狗应该是被人带走后心情还挺复杂。
程阳到姗姗来迟的时候看到店里门是开的，但是没有人也没开灯。他第一反应是进小偷了。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去后，看到黎玥皓从秦珊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还吓了一跳。
昏暗中对视的时候俩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尴尬。
程阳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黎玥皓没想到自己躲过了秦珊没躲过程阳。
不过程阳不知道小奶狗的事。
黎玥皓想到这儿立马收起了那一丝尴尬：“今天这么早？”
“为了去买这个。”程阳把大堂的灯开了，扬了扬手里的炸串，“吃饭了吗，一起吃点。”
“李老三家的炸串？”黎玥皓选了张靠里的桌子坐下。“你还挺会买。”
“是吗？我就看他们家人挺多的。”程阳把炸串都摆到桌子上，“小瑷今天还没来吗？”
黎玥皓坐在板凳上抄着手眯起眼睛看着程阳：“你这是给她买的吧？”
程阳拿着炸串的手顿了顿，按理说吧，他们现在就是一个办公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同事之间互相帮忙了买点好吃好喝的到办公室里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也没什么毛病，但黎玥皓一副‘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就知道你这是买来谈恋爱的小蜜串儿’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这种我看穿你了的底气是哪儿来的。
“我房子找到了，合同也签完了，钥匙也拿到了。”程阳摆好串儿后拉了个椅子在黎玥皓对面坐了下来，“要不是小瑷介绍梅姨给我，没这么快能办成这事儿。”
“那你这马屁拍到马腿儿上了。”黎玥皓挑了串肉吃了起来，“她晚上不吃炸的，长肉。”
“啊……是吗……”那天的螺蛳粉也没低卡到哪儿去吧。
程阳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黎玥皓一边撸串儿一边向着门口招了招手。
“快点儿的，人专门给你买的。”
“哟，李老三家的炸串？”尤瑷玲往桌上看了看。
“他们家炸串是有什么记号吗？你俩都这么一眼就能看出来？”黎玥皓猜到这个炸串是哪儿买的时候程阳都没觉得有问题，好歹那时候还有包装，这会儿袋子都撕开了，就一眼也扫不到店名儿之类的吧。
尤瑷玲把包放下后走了过来，“就他家是三层袋儿，”她笑着捋了捋炸串下面的包装袋“锡纸、纸袋、塑料袋。”
“别的都是锡纸包上就套塑料袋儿了。”黎玥皓靠着椅背，吃着串儿还不忘补充了句。
尤瑷玲还没坐到凳上就挑了串豆角吃起来。
“皓哥刚说你晚上不吃炸串，怕长肉。”程阳看了眼黎玥皓。“我还想着再去买点儿别的呢。”
“他骗你的，”尤瑷玲侧身展示了下自己的腰线，“我这种已经赢在起跑线上的人是没有身材焦虑的。”
黎玥皓在程阳看过来的时候躲在炸串后面偷着乐了一会儿。其实表情上看不出来他在笑。但程阳就能感觉到他肯定在乐。
程阳觉得他今天心情好像特好，之前他看着自己总是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今天居然还能跟他侃上两句。
“就算我是个沾光吃的，”黎玥皓把他吃空了的签子拿起来扬了扬，“我这儿才三串你就盯着不放了？”
程阳想着事儿，自己都没注意盯着黎玥皓的眼神儿没收回来。这么一下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串儿又往他面前推了推，“随便吃，敞开了吃。不够我再去买点儿。”
“房子租到了？”尤瑷玲听他俩这话就猜到了程阳为什么买炸串。
“嗯，租到了，行李都搬了点儿进去。今晚就住了。”
“那挺好，梅姨手里资源挺多的，你要找房子、找工作、找对象都能找她。”尤瑷玲又拿了串藕片，“工作你应该不用找了，就在这儿干挺好的。”
程阳笑了笑没说话，梅姨的资源他也就用得上找房子和找工作了。找对象是肯定没法在梅姨那儿找的了。
程阳买的炸串量不少，三人边吃边聊的吃了挺久。正收拾桌子的时候进来了两位客人，他们推开门进来看到一桌的剩签子，以为自己找错地儿了，站在门口不知道还要不要往里走。
程阳连忙擦了擦手向他们走过去，“里面坐，喝点什么。”
两人在门边找了个桌坐下的时候，尤瑷玲已经拿上酒单走了过来。程阳过去接手黎玥皓，“我来吧，今天是不是还没准备调酒的东西？”
“有准备好的。”黎玥皓把手里的垃圾和抹布递给程阳，然后回到吧台后面洗手准备调酒。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尤瑷玲接了个电话，然后他就留下一句“程阳你来帮我收会儿营。”就打车走了。
程阳还没来得及表述自己没用过收银机就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正在调酒的黎玥皓。
“就跟用电脑一样，把他们点的单选出来，按结账就完了。”说完也不管程阳听没听懂，就自己忙去了。
“行吧，我自己研究研究。”
尤瑷玲打车到了新城区，他们这个地方的高大上饭馆酒店都在新城。尤瑷玲去的这家北江印象在所有高大上中至少能排前三。
“我到了。”尤瑷玲打着电话说这话的时候正从出租车上下来。
“上来吧，二楼雅竹。”
尤瑷玲推开包间门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没人了，只留下了一桌还没来的收的酒盏饭菜。旁边的沙发上分开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她走过去向着大沙发上的男生说：“林总，你先回去吧。”
“我这总也就总这么一哆嗦，你还跟着凑什么热闹。”林宇看了尤瑷玲一眼，起身跟沙发上的女生打了个招呼，“珊姐，那我先走了。”
秦珊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撑着头，微微点头示意了下。
林宇走远后尤瑷玲在秦珊面前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她的脸，“还行吗？”
“还行。”秦珊撑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有点晃。她扶着尤瑷玲把高跟鞋脱了提在手上，搭着她的肩膀光着脚往外走。
“怎么不在车上等我？”秦珊走路虽然有点晃，但是还算自己能走，搭在她身上的劲儿都不是很大。
“包间里的沙发舒服。”
尤瑷玲看着秦珊的脚，虽然这种高大上的地方不用担心地上有划脚的东西，那也是大家都穿着鞋踩的地儿，干净不到哪儿去。
秦珊出来谈事儿没开那辆大红色的奔驰，开的是看着很低调的黑色宾利，这是她爸以前的车。尤瑷玲把秦珊扶到副驾驶座后，给她递了一包湿巾，“擦擦。”
帮秦珊把门关上后，尤瑷玲坐到了驾驶座，“事儿谈好了吗？”
“嗯，”秦珊酒量挺好的，不喝混了一般没事，今天因为喝了红酒后还陪着喝了点白的，导致她现在人有点飘，连湿巾面上的贴纸开口都有些撕不开。“合同都签完了。”
尤瑷玲从秦珊手里把湿巾拿了回来，抽了出一叠湿巾纸，够过去抬起秦珊的脚，准备帮她擦。
秦珊在尤瑷玲碰到她脚踝的时候就把脚抽了回来。
“我自己来。”秦珊从尤瑷玲手里把她抽出来的湿纸巾拿了回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脚板心上擦拭。“我买地的事跟着放出去吧。”
“好，”尤瑷玲启动车子，“是回御澜郡吗？”
御澜郡的那套房子是个大平层，原本是秦珊老公买来结婚用的婚房，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这房子还没派上用场，秦珊老公人就没了。自从她老公郎松出事后秦珊就一直个人住在这儿，偶尔晚上回的迟了或者早上一大早要出门，尤瑷玲也会在那儿住一晚。
“去别墅。”秦珊系上安全带后就闭上了眼睛。“终于要开始收网了，得去跟我爸说一声。”
别墅在郊区，尤瑷玲之前在那儿住了不短的时间，路很熟，不用设置导航就已经把车开出去了。
“秦总……”尤瑷玲看着前方轻声说：“应该不想你做这些事儿吧？”
“我倒也希望他能出来拦着我。”秦珊偏过头看着窗外，眼角划过了一滴泪水。“不过……他要还在，我也用不着干这些事儿了。”
收银机不复杂，第三桌客人来付钱的时候程阳已经找到了兼顾收银和服务的节奏。
可能是今天尤瑷玲不在，有好几位意图明显的女性客人都爱往吧台这儿的位置上坐。这对程阳来说是好事，因为他不用来回跑了，黎玥皓调完酒直接递给他们就行。
不过黎玥皓看着不太爽，特别是在那些女生拿着手机佯装发消息实则在拍照和她们说“帅哥能加个微信吗？”的时候，特别明显。摇酒的动作都透出了一些不耐烦。
从这些女生的眼神里程阳能确定她们非但没感觉出黎玥皓身上散发出来的不耐烦的气场，还觉得挺有个性的。
程阳今天没有黎玥皓这样的烦恼，毕竟一个服务员和聚光灯下的调酒师有不一样的光环。
他看着黎玥皓这样觉得挺逗的，突然就对‘顾客是上帝’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程阳今天其实一直和平时一样的，黎玥皓就总觉得他今天看着有种轻快的炫耀。
“程阳。”黎玥皓把吧勺往雪克杯里一扔。“你来。”
“啊？”程阳从收银机后面转过头惊讶的看着黎玥皓。“我？”
“对，”黎玥皓拿毛巾擦干净了手。“莫吉托，你上次做过的。”
黎玥皓说完就进了秦珊的办公室，程阳站在原地看着黎玥皓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只能走到他的位置上回忆起了上次调酒的步骤。
黎玥皓没在办公室里停留，从后门出去后靠在墙上点了支烟。
他讨厌别人带有目的的盯着他看。因为以前被这么盯着看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
程阳动作没黎玥皓利索，一看就能知道这手新的不能再新了。因此这聚光灯也没发挥出多大的效应。
黎玥皓在外面呆了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店里已经清净了下来。他坐到自己位置上又开始看书。
程阳扫了一眼，一排书名里就看到了解剖两字。
嚯……
程阳想起家里那只小奶狗，走到黎玥皓旁边问道：“皓哥，你知道比破皮严重点儿的皮外伤要做点什么处理吗？”
“割手了？”黎玥皓视线还在书里，听着程阳的声音头也没抬，“多大个口啊？搞快去医院吧，不然一会儿伤口愈合了。”
“不是我，”程阳解释。“是狗……”
“那找兽医去。”黎玥皓说完愣了愣，看着程阳问道：“什么样的伤口。”
程阳一怔，“四个眼儿。”
黎玥皓看着程阳挑了挑眉，“你捡了个奶狗？”
“嗯？你怎么知道？”程阳没打算让黎玥皓知道他已经猜到是黎玥皓把狗子放门口的，非常自然的演了一波。
“我见过，”黎玥皓又回到了漫不经心的状态，“给它擦点消毒的，伤口别沾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