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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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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指责很明显不存在哪怕一丝的合理。米迦勒等了一会儿:“我以为这话该是我来说。”

没等到反驳。拥抱稍稍松开了些,合拢的羽翼也微微打开——但依旧被人抱在怀里。米迦勒没试着挣脱,他坐在地上扫了一眼四周,从血迹的分布,还有他们原先的位置推测出他躲过风刃之后大概是被打飞了,又被拦住了。虽然说就算没拦住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以堕天使人形的骨骼强度,一旦相撞遭殃的估计还是这些晶石——如果没掉进那个法阵的话。

“……你打歪了?”他有些诧异。因为他会被法术震动打飞,这本身就意味着攻击没对准,对路西法来说是很有失水准的事。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路西法松了手,站起身。米迦勒也跟着站起来,他觉得他比刚才好多了,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却一片模糊,身体也跟着晃了一下,很快重新调整站稳了。

路西法的手伸出一半,又收了回来。

有太多疑问,但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路西法用恢复平静的语气说:“回去吧,你的伤要处理。”

怎么也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前仇旧恨和当下的情形就这么被忽略了。米迦勒愣了一下,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他们上次见面的场景,一时间几乎要以为路西法精神出了问题,皱眉问:“就这样?”

“没必要再待下去。这里是个祭坛,这个石矿的最中心,对法术有很强的克制作用。这些石头的效果不仅仅是瓦解法术,我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探索下去,继续留下去只有等人来救了。”

“就像你刚才那样么?”米迦勒嘲讽道。

“就像你现在这样。”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路西法心平气和:“我能压制刚才那种精神上的扰乱,但不会太久。我知道你不放心跟我一起走,但你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米迦勒默然一会儿,点了点头。

“还走得动吗?”

“没问题。”

路西法走到一面墙壁前画了个符号,晶石壁面像是血肉一样蠕动了几下,出现了一条通道。

他们走进去。通道宽度仅容纳一人,米迦勒走在后面,能看到的只有前面人的背影。他看起来像是半点不担心背后的米迦勒突袭他——在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之后。

“刺在你胸口的那个……是什么?不拔出来吗?”

“我自己扎进去的。”路西法语气淡淡:“本来是想找到矿心以后再用,没想到下面对精神的扰乱很强。看起来血多是因为法器的副作用,其实问题不大。”

“那里地下很多尸骨。”

“对。那里是祭坛,地下是被消化过的祭品。”他没有回头看米迦勒,语气平静而渗人:“阿德厄库西石矿的再生,靠的是吃祭品的□□和精神。”

一个石矿居然要吃祭品,这在见惯了奇怪事物的他们看来也太奇怪了。

“他们跟城外的王室有合作?”

“这块大陆多年来在抵御外敌的战争中都取得了胜利,你以为靠什么?只不过他们对时空魔法的掌握有限,无法离开太远。”

……难怪外面对孩童失踪的事处理态度那么怪异。

路西法话锋一转:“你看到我在这好像不怎么惊讶,看来是知道我来这里是因为什么了?”

米迦勒愣了,然后一笑,并不回答她:“你看到我在这里,好像挺惊讶的。”

“很难不惊讶。”路西法表达肯定的时候也是语带嘲讽:“可惜你身手不如从前啊,米迦勒。你当初从离开地狱的时候,雷刑的伤还没好吧?这么多年了,有人为你治疗过吗?”

米迦勒本来想嘲讽他说“肯定比不上你,为了治疗圣剑的伤医疗厅的医师要发疯了吧”或者干脆不想回他,但仔细想还是有些奇怪,他没理会路西法的询问,转而说道:“你杀人一般不会直接砍头,也不会一开始就用亡灵魔法。”就算是受伤了很生气,这也不是路西法一般的攻击方式。

过于残暴了。

“我刚刚精神有问题。”他很平静地说着一些在外人听来很恐怖的话:“被祭坛的精神攻击扰乱之后人会变得疯狂,简单来讲,就是会想要杀掉身边一切活着的生物。你留意过脚下那些尸骨吗?从前送进来的祭品都死于自相残杀。”

他回头看了皱眉思索的米迦勒一眼:“但你对精神系攻击的抵抗能力不错。”

“……你觉得那叫不错?”米迦勒险些出口嘲讽自己,坦白说他那时候的状态基本上就是只能等死,要不是还剩点身体本能,现在已经死了。

“至少你清醒过来之后,没想杀人。”路西法继续往前走。

他这个时候语气跟平时相比已经没有异常,尽管内容是在嘲讽他自己。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看似相互作伴,实则是一条注定分离的路。

又走了一段时间,离出去的展览厅已经不远。米迦勒计算着路程,即将开口道别的时候,又听到路西法开口说:“你明知道是我,还敢来救我……”话语中意味不明,“也是挺勇敢的。”

“勇敢”这个词从路西法嘴里出来跟“愚蠢”和“鲁莽”无异。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虽然路西法知道他是谁知道之后再也没有表现出敌意,但米迦勒如果没有去管受伤昏迷的路西法,他也不会遭受接连重击以至于现在身上大伤小伤连成一片。

米迦勒不想讲话。这个时候道路已经很宽,米迦勒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同行到此为止,米迦勒不会跟他继续走下去,他不担心路西法会背后袭击他,他来这座城明显另有所图,在这里跟米迦勒动手,他没有不明智到这种程度。

路西法没有阻拦他离去,但接着说了下去:“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救我。”

这里是没有生命的晶石世界,如同冰晶一般,冰冷剔透却空空荡荡。

他的话里也是空荡,寂静的。

“这一点都不出人预料。”米迦勒停下脚步,回头揶揄他:“我也以为你不会救我。”

谁会放过背叛自己的人?何况那是路西法。

明明是会让人担惊受怕的认知,但米迦勒神色里看不出沉重,路西法也看得懂。

这个认知让路西法笑出了声。

“但是你救了。明明无论是谁都能推测出我恨你恨得不得了,天天都在想要怎么杀了你。你不这么觉得吗?”

“……后来呢?”米迦勒往后退了几步:“我已经想好退路了,你可以直接说。”

他一副听见什么他都有心理准备的样子。

“后来我逐渐不明白我为什么在恨你了。”路西法唇边扬起的笑意很浅,如果在他原本的脸上,这该是很让人沦陷的表情:“这也挺好。你也不在乎我是否恨你,不是吗?”

“……”米迦勒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作答,他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但摇了摇头问:“……你心情很糟吗?”

“不,很好。”路西法笑了笑,虽然结合前文让人觉得他这是在说反话:“并非在指责你愚蠢,只是米迦勒,你确实是……太过任性。”

这听起来像是在指责。他知道米迦勒还在看着他,没有离开。

——还没有离开。

“就像是你出现在这里,如果合理推断,吸引你的该是诅咒之城的传说,还有巴别塔能源的事,再深一点,也就是因为推测我在研究解构魔法,听上去很危险。但我拿常理来推断你,或是其他人拿常理来推断你,从来没有对过。所以这也是没意义的事。”

“出去之后先不要走。在出这座城之前,我不追究别的事情。”

他垂下眼眸,平静的语调却比任何锋利的言辞都有杀伤力:“跟我回去吧,你受伤了。”

有些事情装傻是没意思的,但有的时候,又是必要的。

米迦勒洗完澡后,用一块大浴巾裹住自己出来了。

他在浴室里冲洗了很久,用水声和浴室的门把自己与一些需要思考的事隔开。出来之后头发还是湿淋淋的,鼻尖上还挂着一滴水。沙发上,用清洁咒把自己清理干净,换过衣服穿着整齐看起来与平时没有半点不同的房间主人看了他一眼,手里拿着通讯器,他似乎刚刚还在跟谁讲话,沙发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根红色晶体打磨的尖刺,看大小就是刚刚插在路西法胸口那一根,并不光滑,周围洒落着点点滴滴的血迹,在白色光滑的桌面上格外明显。

不以真实身份来的的影响是他的房间不论是色彩,装饰,还是摆设都没有贝利尔的房间那么累眼睛。

“过来。”路西法放下通讯器。

米迦勒身上被那些碎晶石划出不少伤口,动作大一点就会牵扯到伤,刚刚洗浴前衣服都是路西法帮忙脱的,外衣脱去后,里面就是穿去伺候贝利尔的那件轻薄的衣袍,被划破得几乎没法看,还都是零星的血迹。路西法看见的时候,视线顿了一下,语气仍波澜不惊:“今晚来伺候的那些人里,有你?”

“嗯。”

“有谁碰过你么?”

米迦勒愣了一下,想起宴席上那些纠缠着的身影,摇了摇头。

路西法没再说什么,放他去洗澡了。

米迦勒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松开毛巾露出脖颈和上身的伤口靠过去,堕天使的恢复能力很好,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随着路西法带着白光的手靠近,疼痛也逐渐消失,最后什么也不剩下。

路西法又在他的手上轻点一下,亡灵魔法的灰色痕迹也消失。

礼尚往来,米迦勒想起路西法胸口那道伤,就伸出手解开了他领口的纽扣,然后继续往下。

路西法似乎是愣了一下,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用了魔药,没事了。”

米迦勒解开的纽扣已经到了胸腹,他顿了顿,应了一声好,又开始重新往回扣。

一只手不好扣,上两只。刚刚往回扣了两颗,就听到门被笃笃敲了两下,米迦勒刚想起来他用来伪装的项链已经断了,这张脸被人看到不好解释,就感觉到有只手把滑落的浴巾重新拉到他肩上,而主人的声音在耳边平静说:“是贝利尔。”

门被打开了,双手抱臂的贝利尔走进来,他一眼从门口看到了沙发上衣衫不整的两个人,忍不住挑了挑一边眉毛:“呦,要不我等你们干完一发再进来?”

“谢了,等你走了我们再干。”米迦勒回复得很冷静。他知道他们要谈话,本来想着借着穿衣服的机会避开,却有一只手轻轻从手腕绕过来,扣住了他的手掌。

贝利尔“啧”了一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走进来,没有往桌子对面的沙发上坐的意图:“别生气,我来只是说个事。不知道你们在地下弄出了什么,地下矿脉对于法术的削弱效果增强了,通讯器失灵了。”

米迦勒立刻想起那个祭台周围满地折断碎裂的冰晶,还有路西法满身是血躺在冰晶中的样子。

虽然不清楚路西法具体遭遇了什么,精神攻击的体现是否一样,但可以猜测哪怕他不来,最后的结果应该也不是路西法被那个石矿吞掉,而是他愤怒地放纵力量粉碎整个城市。

“没找到矿心,要等祭祀。”路西法的话很简短,但是贝利尔露出了很有趣味的表情,随即微微颔首:“是,那我知道怎么做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路西法提到“矿心”。

这种像“心脏”或是“种子”的存在让石矿听起来不像个石矿,倒像个妖兽,或者植物。

说完这句话贝利尔就自行后退了几步:“好了,情况确认完毕,我就不多打扰了。哦对了,我被米迦勒殿下胁迫的时候吐了不少消息出来——他就是今晚摩加撒德送来的小美人,这个没什么吧?”

“没什么。”

“那行,我告退了。”贝利尔轻松几步走到门口,临走前还笑眯眯对米迦勒挥了挥手,表情仿佛在说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再关上门。

门闭合的微响消失,路西法松开跟他交握的手,走开找了件衣服给他。身上的水珠已经被毛巾吸得差不多,米迦勒抓着那件衣服,开始回想从前听过的那些奇怪传说,还有奇异的法器:“……你想把矿心带走?”

“嗯。”

是一件黑色的浴袍,稍微长了一点但问题不大。米迦勒一边心不在焉地穿,一边听到另一个人问他:“在想什么?”

“想些很随便的事情。”米迦勒沉思了一会儿,往后放松地倒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半点不想起来:“假如以后在常用的魔法之外又多出一系解构魔法,就像是从前时空魔法出现的时候那样,会从哪个学校开始设立课程,又会是哪些人最早开始学习它。”

“那你确实想得太远了。”路西法语气淡淡的,他在米迦勒身边坐下,没有被另一个人放松懒散的动作传染跟着躺下,从笔直的腰背到头发都还是一丝不苟的优雅样子:“能让其他属性的魔法失效,又能通过精神控制自由转化为其他属性的法术是阿德厄库西石的特质,但是想通过研究这个特质发明新的术法算痴心妄想,副作用也太明显。”

“什么?”米迦勒陷在沙发里歪头看他,因为一些高度差距,现在路西法看他就是在垂眸瞥他。

“你应该了解,离开这座城超过两天,这里的人会化为黄土。”

“为什么?因为不能离开矿心吗?”

“不清楚。阿德厄库西虽然独特,但能被利用的价值太低。我想知道矿心是否会有所不同,但就算真的能研究出它解构法术的原理,大概也不可能推广。”路西法抬起手放在米迦勒的耳边,像是一个要给他挽碎发的动作,但最后那只手没有碰上去,头发上的水自己慢慢分离出来,又消散在空气中。

他缓缓收回了手。

“你明明知道解构魔法算是禁忌,却好像不怎么在意。”路西法说。

“如果这真的是禁忌,阿德厄库西石还有这整个城就不会被神殿放着不管这么多年。”米迦勒莞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年少年米迦勒“父神的事让父神自己操心”的轻松模样:“也就是说有矿心,能长出新的矿,但矿心不是破解副作用的关键。”

“对。最早这个石矿是自然生成的。但后来,石矿的生长已经跟不上城里这些人欲.望的膨胀,所以他们找出了喂养的办法。他们把这个石矿称作神,就把这种喂养当做祭祀。”

米迦勒点点头,摸了摸干透的头发,不再说什么。

他想起冰晶下堆积成山的尸骨,城内被掳来的孩童,不知不觉地就露出一种沉思的神色,他这种时候会种让人不敢轻易打扰的锐利和肃穆。而路西法只是静静看着他,以慈悲和正义著称的天使来到这座城,无需任何人下令他也会让自己肩负一些无形的责任,一些事物的轨迹将发生改变,有些人会被审判,而有些身陷灾厄的人将得到拯救。

他没有接近也没有触碰米迦勒,直到他自己从沉思中回神了,对久等的路西法有些歉意地一笑。

很少见到米迦勒这样轻松没有负担的神态。

他从前跟路西法见面时总是安静得感知不出情绪,明明就在身边,讲话,亲吻,相拥,相互之间做着最亲密的事,米迦勒情绪上却总是淡然的,仿佛两个人总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擅长在路西法靠近时转身离去。

后来他又去过米迦勒在第七狱的府邸,在书房找到了米迦勒当年从第一狱的小屋收拾出的东西——许多年过去,该腐朽的都已腐朽,只留下一些奇特的石子,还有两个杯子。

——杯子把手外侧用着相似但是略有不同的字迹刻着“大麦麦”和“麦麦”。

一些谜题轰然解开。

他拿走了米迦勒放在洗手池旁边的银色贝壳,里面还有那个暴雨的晚上米迦勒留在里面的空间戒指——那些费心选择的书,米迦勒却没来得及带走。

这种银灰色的贝壳大同小异,看起来很常见,路西法问过它的来历,领主府的人说是领主有天捡回来的,具体日期已经不记得了——这也不是特别需要记录的事。

但路西法能认得出这种银灰色的贝壳产自天堂的哪片海。

“你父神送你的礼物,”他说:“除了还原咒和那个贝壳,还有哪些?”

将近百年的分别后,他们能说的东西好像比从前更多。他就这么问了出来,米迦勒也愣住,然后笑了。

他说:“你怎么比我还确定啊……”

路西法没有作答,米迦勒也没有等,自己往下说了:“还有些糖,就送过几次,糖都被我吃了,就剩了个贝壳。”

身旁的人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这下反而是米迦勒好奇了:“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路西法的反应像是米迦勒问出了什么傻问题:“你不会回去的。”所以这些事也不那么要紧。

无论神殿那位打算用这些传递什么讯息,如果米迦勒会回天堂,这么多年他早就回去了。

但他没有。曾经的天国统帅销声匿迹在各个大陆之间,宁愿做个流亡者,也没有再回天堂。

米迦勒沉默。

他又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想说我先休息了,刚想起身,却感觉到肩上微微一沉——路西法的脸靠了过来。他双手环过米迦勒的腰稍微往自己那一侧一带,半个身体就顺势压了下来。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者什么情绪驱使,他整个人就这样闭着眼睛靠在米迦勒肩上,只听得见平缓的呼吸声。

米迦勒没有魔息,路西法也是一个能把魔息收到一丝不漏的人,他这么躺着的时候,几乎可以让人忽略他带来的威胁感。

来自另一个人的重量倒不算什么,他们之间真的太熟悉了。米迦勒一只抬起的手悬在空中,像是犹豫着做什么:比如推开他,或者提醒他室内还有另一张很大的床……但最后他只是如同妥协一般,将手轻轻放在了面前人的背上。

跟亲友交流的时候,对路“我恨你恨得不得了,每天都在想要怎么杀了你”这句话笑到死去活来。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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