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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南囿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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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之月,北方还万物闭藏,南方已万物复苏。胤祯在给澜汐的书信中写道:“江南几度红梅发,身在杭州心在卿。每每望梅,犹见卿卿。吾一切安好,卿卿勿挂。”

仲春之月,北方还残冬未尽,南方已春意盎然。胤祯在给澜汐的书信中写道:“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杭州虽百草权舆,百花争妍,吾却独念卿卿。徒叹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只盼来日与卿同游。京师定是乍暖还寒,不可骤然减衣,勿忘叮嘱。”

季春之月,北方才春意盎然,南方已暗绿稀红。胤祯在给澜汐的书信中写道:“草长莺飞三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杭州时值暮春,绿肥红瘦,叶盛花稀。无意苦伤春,怎奈思卿念卿不见卿,只盼归期。”

“思君念君不见君,只盼归期……”澜汐颦眉感伤道。她凝视着读了无数遍的书信,指尖轻抚着胤祯的字迹,细数着无尽思念之情。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帝都。季春三月的京师,柳絮如烟、繁花似锦。若是他在,踏春同游,何等幸福。

好一会儿后,她才默默收起书信,坐到梳妆台前稍作装扮,为待会儿出游做准备。

八爷几人相约澜汐今日同去南苑游一遭,又值今日春和景明,实乃天公作美。如此一来,也算不负这烟花三月,也好分散她的相思之苦。

澜汐身着藕荷色暗银花蝶纹斜襟镶边织锦缎长袍,内搭银色暗纹织锦缎里衣,外罩银色绣银花蝶纹一字襟织锦缎坎肩,配藕荷色盘扣和滚边。妆容只是略施粉黛,发髻中插一支金镶玉梅花纹金钗,更觉清雅脱俗。

她只在府门口略等了片刻,就见八爷九爷十爷已骑马如约而至,还有小厮驾着一辆马车紧随其后。

“三位阿哥真是准时。”澜汐忙下了府门口的台阶,走上前去,对他们三位笑道。

十爷一边勒住缰绳,一边对她笑道:“不是三位,算上你,我们今天一行共有六人呢!”说着,他回首望了望身后的马车。

澜汐顺着他的目光,往马车看去。只见车帘被掀开,两位华贵庄重的女子探出头来对她微微一笑,她亦向她们颔首微笑致意。

八爷也回望了一眼马车,转头过来对澜汐介绍道:“她们分别是我的嫡福晋还有九弟的嫡福晋。”

九爷笑道:“之前不是说有机会就让你见见姝婷,今日天气甚好,就一起出来了。”

澜汐笑了笑,迫不及待的想去认识认识。她又倏地一愣,疑惑的看向十爷,眼神问他为何没带十福晋出来。

十爷立即会意,无奈的一撇嘴,一脸苦笑道:“别看我,你就全当我是孤家寡人罢了!”她一听,便了然于心,只好对他暖心一笑,以示安慰。

这时,八爷浅笑道:“你快上马车吧,我们三位骑马前行,你们三位坐马车随后,这就出发。”澜汐点点头,随即转身上了马车。

她上车问安坐定后,才得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两位福晋。八福晋坐于马车正中,她身着月白色长袍,长尖脸,容貌不算绝色,但贵气十足,庄重端方中透着精明能干,极像了八爷的气质。九福晋坐于澜汐对面,她身着茜色长袍,标致的鹅蛋脸,和颜悦色,颇有江南才女一般的婉约柔美。与九爷很是般配,宛如江南的才子佳人。

同时,两位福晋亦是在端详着澜汐。九福晋轻声细语的柔笑道:“我之前听九爷提起你,说你是难得一见的绝世佳人,愣是让十四弟铁树开花。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八福晋随即点头浅笑道:“是啊,完颜小姐这般的姿容气韵。别说十四弟了,就连我同为女子,亦自叹不如。你虽只是略施粉黛,却难掩绝世芳华。正所谓璞玉浑金,天然美质。如此一来,反倒将我这浓妆艳抹的给比下去了。

澜汐立刻谦逊的笑道:“谬赞谬赞,二位福晋过奖了。”

九福晋对澜汐笑道:“你以后直接唤我们名字便可。”说完,她又朝八福晋笑了笑。

八福晋随即也是对澜汐点了点头,微笑道:“正是。”

既然如此,一向从不认生的澜汐便也大方一笑,道:“好,那你们也直接唤我澜汐便可。”

因为澜汐以前从未关注康熙皇子们的女眷,所以对她们完全不了解。借此机会,也是略问了问她们的情况,也好熟络。

八福晋郭络罗·英华,和硕额驸明尚之女,生母是安和亲王第七女和硕格格。名字取自韩愈《进学解》中的‘沉浸醲郁,含英咀华。’名如其人,腹有诗书气自华,庄重贵气中更添精粹华光。

九福晋董鄂·姝婷,清太祖努尔哈赤长女固伦端庄公主之玄孙女,正红旗都统董鄂·齐世之女。名字取自《诗经》‘静女其姝’,《玉篇》‘婷,和色也。’亦是名如其人,容貌美丽,性情和善。

澜汐也向她们略打听了一下那位从未露面亦从未被十爷提起的十福晋,乃蒙古阿巴噶右旗扎萨克多罗郡王乌尔彰噶喇布之女,博尔济吉特·宝音。正如十爷之前所说,两人满蒙联姻,性格不合,感情不佳。除了节庆大典,连她们都甚少见到。

一路聊了聊,澜汐也算是知道了何为古代大家贵女的风范:言谈点到为止,欢愉浅笑辄止。她不禁暗笑,估计她们从来都不会似她对胤祯一般,动不动就对八爷和九爷做出小拳拳捶胸口的娇态,更不会给两位阿哥脸色看,抑或对他们大声争吵不休。

“我希望你柔顺乖巧,偏偏你倔强倨傲;我希望你循规蹈矩,偏偏你离经叛道。”胤祯的话,忽然回响在澜汐耳畔。她不禁回忆起去年冬至那日与胤祯的争吵,当时他气道:“哪个名门闺秀如你这般?不是肆意妄言皇阿玛,就是给我脸色看。”她当时虽不甘示弱的气怼了他,可此时回想起来,或许,她的确应该适当收敛一二。

别说在古代了,哪怕在现代,她都是一个极有主见思想的人,从不随波逐流,绝非等闲之辈。可想而知,她的性子在这清朝更是无比的不可多得、与众不同、标新立异、特立独行。这些词,原本都是褒义词,都是赞扬一个人的志行高洁、不同流俗。可凡事过犹不及,尤其是在这封建社会。适当的,她也应该在她的现代本性上融合些许清朝女子的风范。为了胤祯,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和原则,她愿意对他柔顺乖巧、循规蹈矩,也只愿意对他一人如此。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她的心之所爱、情之所钟,只因为她已对他越爱越深、越陷越深。

想至此处,澜汐对胤祯的思念之情倏地泛滥。她轻轻掀起车帘,想让春风的温暖,能稍许疗愈她的苦相思之心。可吹了好一会,也无甚作用。

她望着窗外的沿路街景,只见马车一拐弯,已转到了琉璃厂,反让苦相思之心更苦了。她上次到这里,还是那个冬至。上次掀帘吹风,还是为了让寒风吹散她脸上因胤祯而泛起的红晕。上次掀帘吹风,虽是寒风凛冽,可只觉温暖如春,一切只因他在。而这次掀帘吹风,明明春风和煦拂面,可只觉寒冷刺骨,一切只因他不在。想至此处,她不禁黯然神伤。

触景伤情,她只得惆怅的拉下了车帘,将头倚靠在硬邦邦、冰凉凉的车窗边。若是胤祯在,她便可以倚靠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她不由得想起上次在马车里,他对她的亲密举动:第一次,他轻抚她的脸颊,关切的替她拭泪;第二次,他轻刮了她的脸颊,调笑的戏弄她;第三次,他稍稍用力捏扯她的脸颊,嗔笑着要她服软认错。想至此处,她不禁暗自发笑。

如今,他已离京四个月了。若是他如约而回,那还要再苦相思两个月;若是他无法如约而回,那还要再苦相思多少个月?想至此处,她不禁颦眉叹气。

八福晋见澜汐这一连串的神情变幻,不解的关心道:“为何又是黯然神伤,又是暗自发笑,又是颦眉叹气,可有不适?”闻此一问,澜汐回过神来,对八福晋淡笑着摇了摇头。

九福晋眼明心亮,轻笑道:“我眼瞧着,八成真是患病了。”说着,她盯着澜汐,别有深意的莞尔一笑,道:“患了相思病。”说罢,自己便忍不住的掩口笑了起来。澜汐一听,随即也是哑然失笑。方才疑惑不解的八福晋亦是心下了然,一向端庄持重的她,也不禁随她二人一同笑出声来。

由北向南,他们从内城北的完颜府出发,穿过正阳门出了内城,再穿过永定门出了外城,再颠簸着郊外土路行了大约十二里。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到了位于京城南郊的南苑。这里是清朝皇室行围狩猎、阅武阅兵、驻跸休憩的场所,苑内饲养者鹿、獐、雉、兔,以供秋猎所用。

一行人马于北红门停住,三位阿哥翻身下马,澜汐也随两位福晋下了马车。她抬眼间,只见整个门面很是彰显皇家的威严气派:共开有三个门洞,一高两低,一大两小,一主两侧,均配朱红漆饰双开大门及门垛,均覆蓝色琉璃瓦四角飞檐歇山顶。最中央主门门洞的绿色门楣上悬一匾额,分别用满汉两文书有‘北红门’三字。两座矮门两侧,又各建有蓝色琉璃瓦歇山顶的红墙,与围墙连接。

“原来这就是北红门。”澜汐立于门前,一边仰视着细细观赏,一边赞叹道。

八爷负手走至她身旁,缓缓介绍道:“此乃南苑正门,明成祖朱棣当年始建海子墙时,在东西南北四处设有四门。南苑坐南朝北,紫禁城坐北朝南,二者遥相呼应。而这北门又是四面八方正对应紫禁城的,故而作为正门,规制最高。皇阿玛甚爱此地,几乎每年秋季都要专程到这里行围狩猎。因此,几度派人大力修缮,将海子墙加高加宽,并加修五座大门,形成至尊九门之制。”

八爷话音才落,十爷便在他身后打着哈欠,懒懒的说:“我一听八哥这样头头是道的娓娓道来,就犯困。”话毕,在场其余人全部哑然失笑。

九爷走至十爷身旁,揽了揽他肩膀,笑道:“我记得皇阿玛二十八年第二次南巡,便是从这北红门出发的。那时候,八哥正值八岁,我正近八岁。而十弟仅六岁,硬是不肯去上书房读书。好容易去了吧,结果又迟到早退。师傅一开讲,他就立刻像方才那样,哈欠连天的犯困。而待师傅讲到一半,便再也讲不下去了。为何?因为十弟的呼噜声,硬是把师傅的宣讲声给彻底盖过去了!”话毕,在场其余人的笑声已是此起彼伏,十爷自己都是自嘲得笑得欢。不过,笑得最是欢快的还要数澜汐。

九爷见澜汐那笑不可止的模样,便悠悠踱步至她身旁,故意别有深意的笑看着她,高声道:“至于十四弟,别看他现在高大英挺,那年他才两岁,也就这么高吧,还在永和宫里嗲声嗲气的粘着德妃娘娘闹得欢呢!”说话间,九爷将手放到自己大腿位置比了比。

他话音才落,方才还在捧腹大笑的澜汐,立刻止住了终而复始的笑声,脸红娇羞起来,只得一个劲儿的嗔笑着瞪着九爷。这画面,逗得在场其余人全部又再度哑然失笑。

一行人说笑着便穿过北红门,往苑里走去。阳春三月的南苑,放眼望去,一片苍茫,赏心悦目。行宫殿宇金碧辉煌,海子墙逶迤延绵,和风习习,清波粼粼,绿草茵茵,湖沼清冽广布,草甸青葱广袤,松柏繁盛高大。蜿蜒曲折的永定河,宛如游龙,穿行其间。碧水蓝天连绿野,水丰草茂,雁飞鹤舞。好一派暮春生机盎然风景,好一派北国平原湿地风光。

她不得不感叹,这南苑乃皇家苑囿,若非身在清朝、身临其境,又沾了皇子的光,她是无缘亲眼目睹其风采的。在现代时,南苑二字,只是她脑海中的一个历史词汇,而实地的一砖一瓦一物一景,早已随着清朝的覆灭,永久的尘封、湮没、消亡、殆尽。金碧辉煌的宫殿庙宇也好,风景如画的树林草地也罢,她都难以想象,只能从仅存的历史文物中探寻一二。

他们几人正欣赏着风景,忽然,一阵高声的朗笑声驾马声混合着急奔的马蹄声,肆无忌惮的直灌入耳。这突如其来的不和谐之调,打破了他们方才的怡然赏景之情,众人纷纷脸含不悦。澜汐蹙眉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打扮艳俗的红衣女子正在纵马驰骋。

澜汐暗自心想,能在南苑骑马,有如此狂傲无忌之人,应该很有来头,但绝非名门贵女。于是,她走进也是蹙眉含嗔的九福晋身边,低声问:“姝婷,那是何人?怎的这般轻狂。”

九福晋轻声一叹,附在她耳便低声说:“还能是谁,四爷的侧福晋年氏。放眼整个皇城,有名有位的命妇女眷谁会如此趾高气扬,只有她会。”

闻言,澜汐瞬间睜大了眼睛,心下一颤,年氏?原来这就是年羹尧的妹妹。她遂苦笑着默默摇了摇头,她算是知道何为“春风得意马蹄疾”了。如今春风得意,他日一朝旦夕惊变,福祸颠倒,马失前蹄,摔得怎一个惨字了得。这位年氏要是知道他们兄妹将来被利用完的凄惨下场,估计此生最恨之事便是嫁给四爷吧。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阴诡权术,狠毒心肠,莫过如此。

澜汐正想着,又听到了一阵阵马蹄声。抬头望去,只见两位男子正骑马向他们这边过来。两人翻身下马后,小厮便牵走了马匹,两人随即负手走来。

待他们走近跟前,澜汐才发现,其中一人正是冬至那日在琉璃厂见到的十三爷。他今日身穿青花蓝色暗银如意纹斜襟织锦缎长袍,内搭竹月色暗纹织锦缎里衣,腰系竹月色镶蓝宝石束带。

此时此刻,十三爷也瞬间一愣。他显然也认出了眼前的美佳人,便是冬至那日在琉璃厂的白面小生,他十四弟口中的好友……想至此处,他心中虽怅然若失,但一脸笑意地向她走了过来。

见状,澜汐便知他定是认出她了。想起那日的女扮男装,她也是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嫣然含笑的看着十三爷。

“八哥,九哥,十哥,八嫂,九嫂。”十三爷淡笑着颔首唤道。

“四哥,十三弟。”八爷这边的三位阿哥和两位福晋亦颔首唤道。

双方的神情虽是有礼得体,但也流露着明显的疏离和对立。尤其是四爷和八爷两人对视的眼神,看似一片平静,实则却暗潮汹涌,着实耐人寻味。

而唯独只有澜汐一人,在听到他们对十三爷身旁的男子唤“四哥”之时,她脸上原本对十三爷的笑容瞬间僵住。极其不情愿又难以置信的,她僵硬地扭头朝四爷看去。

她万万没料到,会如此猝不及防地见到九龙夺嫡的胜者,四阿哥,爱新觉罗·胤禛,历史上最是铁拳铁腕铁石心肠的雍正。

只见他身穿墨灰色暗银福寿纹斜襟织锦缎长袍,内搭松烟灰色暗纹织锦缎里衣,腰系松烟灰色镶墨玉束带。个子偏高,身材消瘦,高颧骨的瘦削长脸,棱角过于分明,眉似砍刀般上扬锋利,目光如冰面般冰凉冷冽,眼神如深渊般深不见底,鼻梁高挺,嘴唇单薄。

若说他五官的英俊阳刚与胤祯有五分相像,那么他的气质则与胤祯天差地别。严肃、威严、精明、深沉,是他的不可侵犯,还有阴冷、忧郁、淡漠、孤傲,是他的难以接近。虽说以容貌取人,没有道理,但以面相取人,却颇有道理。相由心生,自古皆然。无论如何,她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是个狠角色。

众人见澜汐一动不动地、默不作声地盯着四爷,皆十分诧异。八爷、九爷、十爷、八福晋都齐齐扭头不解的看着她;她身旁的九福晋除了不解之外,还暗暗摇了摇她的手;对面的十三爷虽有不解,但仍然淡淡的笑看着她。

至于四爷,也正一动不动地、默不作声地盯着澜汐。见她容貌是天姿国色,气质既清冷又温婉,高雅出尘,毫无半分俗质。可她看他的眼神,却格外复杂:探究、审视、严肃、冰冷、提防、疏离、谨慎,真是复杂的难以言说、不可名状。四爷从未见过如此令他看不穿的人,但他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澜汐与四爷就这样相对而立,目光紧盯着对方,气氛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沉寂。见状,一旁众人皆面面相觑,百思不解。

好一会子的沉默后,四爷打破了僵局,冷静谨慎又耐人寻味地发问:“你,认识我?”

闻此一问,澜汐依然出神地紧盯着四爷,不卑不亢地淡然道:“怎会,初次见面。”

此言一出,她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抽离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和环境。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越发的惊诧不解的看着她。没有请安,没有行礼,不仅直勾勾地盯着四爷,而且回话更是冷硬。连方才一直闲适微笑着的十三爷,都不由得一惊一愣。甚至,连问话的本人,四爷自己都出乎意料的一惊一愣,让他更是对她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澜汐,定了定神后,连忙标准的对四爷行了蹲安礼,硬生生地挤出一丝微笑,道了一句,“请四阿哥安。”

四爷也没难为她,淡淡抬手,让她起身。

见气氛尴尬,十三爷忽然眼眸里闪烁着明光,别有深意的笑问:“为何不行打千礼了,十四弟的‘好友’,无名氏公子?”

四爷这时才知,她竟然是他十四弟的“好友”,男女之间哪来的“好友”。他暗自感叹:他那如千年铁树的十四弟,一朝动了凡心,竟是这般的眼光独到、下手快准。

闻此一问,听罢,澜汐与十三爷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哑然失笑。只见澜汐笑得娇美明媚,更显得她美得不可方物。她的笑容自然而然,发自内心,毫无矫揉造作。

她这嫣然一笑,三分是因为那日女扮男装之事,而七分则是因为胤祯。仅仅“十四”二字,顷刻间,便令她甚觉暖意融融,驱散了方才来自四爷的寒意冽冽。她这嫣然一笑,不是缘于在场的任何一人,而是缘于远在江南的心上人,缘于她的心之所爱、情之所钟。

她这嫣然一笑,让阳春三月天都黯然失色;让人彻底忘却了她方才的冷静淡然;让人彻底留恋于她的娇媚迷人、明媚动人、妩媚醉人。她这嫣然一笑,足矣倾国倾城倾人,足矣倾倒第一次见她女装的十三爷,更足矣撼动一直不陷于情爱女色的四爷。

面对此情此景此人,再加上方才她对他那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和不卑不亢的回话……这一初见,实在勾起了四爷对澜汐的好奇,令人费解又耐人寻味。

这时气氛活络轻松了不少,十爷困惑地笑问:“十三弟,你们认识?”

十三爷笑答:“在琉璃厂匆匆见过一次,只知她是无名氏。”说着,他笑眼看了看澜汐。

她遂对十三爷莞尔一笑,道:“我不是无名氏,我有名有姓。”

“是何名何姓?”十三爷笑问。

“完颜·澜汐。”她清楚地道出了自己姓甚名谁。

听罢,十三爷转头与身旁的四爷对视了一眼,遂又转过头来问她:“完颜家?音泰是你的?”

“我亲哥哥。”她干脆的笑答。

十三爷一听,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系。他知道音泰和胤祯平时关系极好,如今澜汐八成又和胤祯已经走在了一起。

于是,他不由得点头笑道:“原来如此,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他这话说的明显又委婉,虽没有直接道出此人是胤祯,但在场众人皆心领神会,澜汐亦笑而不语。

众人简单聊了几句后,澜汐便随八爷他们去了马厩。他们一边选马,一边都满腹疑惑地留意着澜汐。

八爷率先探究着问:“你刚才为何对四哥那般冷漠淡然?”

十爷紧跟着笑问:“是啊是啊,顷刻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十三弟一开口,你又变回我们熟悉的澜汐了。你刚才到底想什么呢?”

八福晋探究地浅笑着问:“是认生紧张吗?”

九福晋避开了贴心的四爷的话题,柔笑着问:“我才知道,你与十四弟出游,竟然是女扮男装?”

九爷随着他的好福晋玩笑着问:“十四弟真是把你护得紧啊!他竟然都不愿告诉十三弟你的真实身份?”

面对前前后后抛来的疑问,澜汐无奈地苦笑道:“你们那么多问题,我哪回答得完呐!快选马吧!”她不想再去回忆刚才与四爷的神仙对视,只好赶忙催促他们去选马。

待选好马后,因他们早知澜汐还不太会骑马,有无人敢抢胤祯教她骑马的机会,故而提出留一人陪着她。九福晋主动愿意留下,澜汐却摆摆手,诚心谢了她的好意。让他们所有人都一起去骑马,她一人在旁观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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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汐翻开时光之书第十页,

作画:

碧水蓝天连绿野的南苑,她与四爷冷眼对立。

作书:

你,认识我?—— 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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