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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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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秋雨过后的清晨,满是悲凉寂寥之景。秋风瑟,秋叶残,乌云霭霭,落木萧萧。

澜汐坐于花园里的石凳上,手执词卷,随意翻页,纳兰性德《画堂春》一词,便引入眼帘。本就触景伤情,又见悼亡哀词,令她甚觉凄凉,喃喃念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读至此处,她不禁眼含泪水,不忍再读,低语感伤道:“恩爱伉俪却天人永隔,生离死别。纳兰容若作这阙词的时候,该是何等的销魂神伤……可是,他之后还不是依旧娶了继室。”

她遂想到了她阿玛悼念她额娘的诗词作画,皆是道不尽的相思,诉不尽的相念。古代男人终其一身只爱一人者,自有人在;现代男人每日每夜出轨不忠者,也大有人在。她从不认为,三妻四妾是古代男人的专属,一夫一妻是现代男人的专利。所区别者,不过是古代男人大摇大摆明着来,现代男人偷偷摸摸暗着来。可终究,她如今在这男尊女卑的封建清朝,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像他阿玛这样?终其一生,只爱一人。

想至此处,她联想到自己的未来,不禁潸然泪下。若是真的回不到现代,她在清朝的命运到底会如何?她以前所知历史,不是王侯将相,就是文人墨客,其余甚少关注。故而,她知康熙及众皇子的结局,却不知她阿玛和哥哥的结局,更不知她自己的结局。她虽阴差阳错避开了选秀,可如若她一直都在清朝,婚嫁之事便完全决定着女子一生的命运。纵然她的家人不会逼着她盲婚哑嫁,可她的有缘人又在何方?她能与他一生一代一双人吗?

听到一声轻咳,澜汐闻声回头,只见一位极为英俊高挺的青年男子,负手而立,正明朗地笑看着她。她才知自己方才想得入神,来人了都未发觉。她遂起身微微一笑,凝眸望着眼前的男子。他那通身的气质气派,估摸着应该是个王孙公子。令她难以言说的是,虽是初见,却甚觉亲切,并无陌生之感。

且看他丰神俊朗的相貌:身若劲竹,面若冠玉,眉若利剑,目若朗星,笑如暖阳。细看他精致华贵的衣着:身穿竹青色绣金竹叶纹锦缎长袍,外罩银鼠色绣银福纹对襟锦缎马褂。再看他超尘拔俗的气质:英明神武间不失温文尔雅,潇洒俊逸中不少沉稳持重,可谓气宇不凡。

胤祯虽已伫立在澜汐身后好一会,可不曾想,只此回首一瞬,才知惊为天人。更令他惊诧的是,分明未曾谋面,可却似曾相识。

且看她温婉柔美的容貌:玉颜如月,朱唇若丹,修眉联娟,明眸善睐,雾鬓云鬟。细看她雅致精美的衣着:一身梅红色银丝绣梅花纹捻襟锦缎氅衣,配以雪白色蝶花纹镶边,蝶状发髻两端各插一支鎏金掐丝梅花纹蝶妆发钗。再看她超凡脱俗的气质:倾国倾城之貌,高洁雅正之姿,娴静灵动之态,可谓是仪态万方。

“为何看痴了?难道是沉醉于我英俊的相貌?”胤祯温暖如春的笑问。

澜汐被他如此出乎意料的自恋言论,逗得笑不可止。

“为何看呆了?难道是沉醉于我美丽的容貌?”澜汐笑靥如花的反问。

胤祯亦被她如此突如其来的自信言论,逗得乐不可支。

澜汐莞尔一笑,问道:“公子如何称呼?”

胤祯温和一笑,答道:“我是十四阿哥。”

闻此一言,澜汐惊诧不已。她屏气凝神,定定地凝望着眼前人,暗自默叹:十四阿哥?!清史上与他胞兄争夺皇位的康熙皇十四子?!

她遂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一字一句确认着问道:“你就是十四阿哥,爱新觉罗·胤祯?!”

闻此一问,胤祯惊讶不已。他眉开眼笑凝望着眼前人,暗自默叹:他没料错,果然是超凡脱俗的奇女子。不仅容貌品格超凡脱俗,连言辞论调也如此超凡脱俗。他还从未见过哪位名门闺秀同他说话会如此指名道姓,坦率直白,毫不矫揉造作。见她言语情态,似是对他早有耳闻,且甚是了解,不知是否是音泰对她有所言及。

他遂肯定地点头一笑,斩钉截铁地回道:“正是。”

得到这一笃定回答,澜汐只觉一切太过于出乎意料了。她如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位负手立于眼前的英俊青年,竟然真的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十四阿哥,她读清史时念念不忘的皇十四子。

愣住片刻后,澜汐定了定神,才想起要行礼请安,随即行了蹲安礼,道:“请十四阿哥安。”

胤祯掌心向上抬了抬右手,虚作一个扶起的动作接安,笑容满面的直接问道:“你就是澜汐?”

澜汐起身后,笑着点头回应了他。她暗自感叹自己默默无闻一女子,何时让皇子都知道了。故而,她疑惑的问道:“十四阿哥怎知我名?”

胤祯微笑道:“我与音泰是好友,那日向他问起你在太和殿失足一事,方知你闺名。珠玉潜水,澜表方圆,上善若水,汐月华光。秀内中而不扬,利万物而不争。今日有幸见你,果然人如其名。”

听到他如此真诚夸赞,澜汐顿感心中暖流涌动。她定定凝望着这位眼明心亮的男子,重人品者,其必人品贵重。她遂莞尔一笑,道:“胤,继也。祯,正也。人有善,天以符端正告之。今日有幸见十四阿哥,亦是人如其名。”

听到她这般真诚夸赞,胤祯顿感暖意四起。无须多言,心已相知,所谓缘分,正是如此。他走进一步,对她暖笑着叮嘱道:“事情原委,你兄长皆已如实告知于我。选秀之事,再如何都过去了,你不必担心。如今重中之重,便是在府中好生调理自己身子,知道吗?”

胤祯的笑容温暖如阳,让苍穹之巅的乌云密布刹那间光芒万丈。这光芒宛如暖流,丝丝缕缕,从外至内,一直温暖至澜汐的心底深处。她无来由的怦然心动,柔笑着点了点头。

胤祯看得痴了,那抹从她光洁白嫩的笑颜里泛出的红晕,温暖如春,让平地而起的秋风萧瑟刹那间春暖花开。这暖意足矣倾倒他的清高,足矣折服他的自持,足矣让他这颗千年铁树开花。

一时之间,两人静默无言,似有话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胤祯打破僵局,拿过澜汐手中的书卷,看了看她刚才读的那一页,微笑道:“我说呢,为何你方才会脸带愁容、眼含泪水,原来在读纳兰性德的悼亡词。他以前同你哥哥一样,也是御前侍卫。只是性德于二十四年便英年早逝,皇阿玛至今仍甚惜其才,扼腕叹息。而我二十七年才出生,无缘见其风采,深以为憾。只是性德好词甚多,你怎么好端端地读悼亡词呢?你瞧,眼泪都沾湿这字里行间了,着实让这阙词更添凄凉。”

澜汐一看,只见那书页上留下了一滴滴她的泪痕,又惹得她之前的哀愁殇情之感又再次袭来。她双眉颦蹙,双眸黯然,感伤道:“我只是碰巧翻到而已,读着便止不住心痛哀叹。纳兰之词的确专情深情,可他本人却并不专情深情。他的原配夫人去世后,他纵然为她写下许多感人至深的悼亡词。可那又如何?他还不是依旧续娶了继室,何来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她的反问,不由得让胤祯心下一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答话为好,只得怔怔地望着她。

见他如此,澜汐苦笑着哀叹道:“我知道,你或许会觉得我太过痴傻。我亦知道,终其一生只爱一人者,这世间寥寥无几。可我又想,我阿玛对我额娘的确如此。他们伉俪情深,但天不遂人愿,恩爱夫妻不能白首到老,落得生死相隔。可即便如此,我阿玛依然对我额娘深情不负。无论生死,他心里唯有她一人。所以,我刚才不免感伤落泪。不知自己此生是否有幸,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话至此处,她泪湿眼眶,仰望着乌云密布的苍穹,悲痛道:“最悲哀悲惨悲怆悲恸之事,莫过于明明是天造地设,却偏偏天各一方;明明是天长地久,却偏偏天人永隔。最真情专情深情重情之人,莫过于即便是天各一方,却依旧矢志不渝;即便是天人永隔,却依旧至死不渝。”话毕,不知为何,她心里难受得紧,眼泪一滴滴止不住垂落。

胤祯本想替她试泪,可碍于男女授受不亲,只好忍住冲动,只得深深的凝望着她。澜汐见他双眸里关切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过于情绪外露,随即忙把眼泪擦拭干净。

她方才这一番言语,令胤祯极为震撼震动:论才情,连用四悲四情四转折;论心性,她便是他一直以来的梦寐以求。她的话毫无预兆的刻在了他心中,而她的泪亦毫无阻碍的流进了他心中。如此集才德品貌于一身的绝世无双美佳人,绝非徒有其表,而是表里如一。她的美,倾国倾城倾人心,倾倒了他这颗千年铁树。这不正是他一直渴望的意中人吗?他万万没想到,可遇不可求的绝世佳人,原以为远在天边,如今却近在眼前。

心动情动间,他抬头仰望着乌云天空,感慨悲叹道:“唯愿上天能垂怜苍生,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白首偕老。莫让最真情专情深情重情之人,遭遇最悲哀悲惨悲怆悲恸之事。否则,哀何以节?痛何以止?爱何以诉?情何以堪?”

胤祯这一番话,令澜汐极为感动震动:连用四个何以,连发四问,每一问都感她肺腑,动她心魄。她以前只知历史上的皇十四子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却不知他竟如此至真至诚、重情重义,浑身上下全然流露着正气君子风。这不正是她一直想遇见的有缘人吗?她万万没想到,这缘分,跨越了两个时代,穿越了三百年。

胤祯见澜汐欣赏的目光,对着她暖心一笑,真挚的说道:“澜汐,你如此情深意重,谁若是你心上人,定是他此生之幸。”他自知他话里有话,却不知她是否心领神会,更不知他能否得偿所愿。

澜汐亦对着胤祯暖心一笑,真诚的凝望着他。这个人世间最明亮温暖的男子,足矣照亮了温暖了她的心。

此时此刻,二人之间,唯有暖春暖阳。她如红梅绽雪,他似青竹临风,梅竹双清,天作之合。

“胤祯,你要的书。”音泰的声音打断了他俩的眉目流盼传情。他走了过来,把手上的书递给了胤祯。

胤祯接过书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音泰,笑道:“多谢。”话音才落,他的视线忍不住回到了澜汐身上,又觉如此未免失仪,便只好收回视线,道:“那我先告辞了,宫中还有事。”说罢,遂朝兄妹俩点头一笑,转身离开。

澜汐深深凝望着胤祯渐渐走远的背影,不由得看的出了神。最近突如其来之事,着实接二连三,让她措手不及。自那日莫名其妙的回到康熙年间,几日来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怎料又突然结识了康熙的皇十四子,九龙夺嫡的名人,传位谜案的输家。想至此处,她方才的笑意渐渐消失,脑海里陡然浮现出史书上皇十四子悲惨的圈禁生涯。望着他已然远去的背影,她默默悲叹:他将来的人生,那般跌宕起伏,那般壮志未酬。以后的他,还能如今日这般阳光温暖吗?

音泰目视着胤祯走远后,转过头看着澜汐,只见她脸色泛红却眉头紧蹙,遂逗弄道:“好妹妹,快眨眨眼回回神,人都没影了,还如此望眼欲穿。你瞧瞧,脸都红透了。”

听罢,澜汐这才回过神,立即抬手捂脸,只觉脸颊的确发烫,便不认账的急道:“哪有!”

音泰掩口而笑,阴阳怪气道:“实不相瞒,我方才在远处便见你们相谈甚是投机,不忍打扰罢了。”

澜汐见音泰故意取笑她,学着他那阴阳怪气的语调问:“那你又为何还是打扰了呢?”

音泰哑然失笑,阴阳怪气地取笑道:“你这是怪我打断你们独处了?”

“没有!”澜汐害羞情急着矢口否认。

音泰见她那女儿家娇羞神情,会心一笑,道:“好了好了,你哥岂是那种没眼力劲的人。我反而觉得,打断得恰逢其时。我还从未见过胤祯对哪位女子如此笑容满面,也从未见过你对哪位男子如此笑眼盈盈。但毕竟初次见面,点到为止便可。切莫心急,来日方长。”说着,便一脸调笑的表情。

“谁心急了?!”澜汐又羞又急的娇声喊道,抬手捶了音泰一拳。

“瞧瞧,胤祯一走,你就本性毕露,哪还有方才的矜持温柔?”音泰取笑道。见澜汐又羞又恼地盯着他,他遂颇有深意的笑问:“方才是否看到铁树开花?”

闻此一问,澜汐一愣住,随即恍然大悟,紧接着便哑然失笑。她终于明白,音泰前几日说的铁树开花是何意了。

“我只看到了小太阳,看到了春暖花开。”她娇俏可爱的笑道。音泰听得此言,只得无奈的摇头,对她的护短,笑而不语。

澜汐直白的笑问:“为何要说十四阿哥是铁树呢?”

音泰笑道:“因为他从不近女色,眼光极高,无人能如他眼,自然是千年铁树。可他竟对你完全不同!那天他居然主动细问起你失足一事,言谈之间,很是关心你。我问他为何如此这般,他直言,‘澜汐高洁之姿,胤祯倾慕之至’。这不是铁树开花,还是什么?没想到不但开了花,而且行动极快。今日他来,美其名曰是为了借书,实则全是为了你!他未言明,我未说破,反正各自心照不宣。”

听罢,澜汐嫣然一笑,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她这时才得知,原来胤祯身为皇子,居然如此洁身自好,清高自持,如此难能可贵。她这时也才敢肯定,她刚才的直觉没错,他果然对她有意,这颗千年铁树居然为她开了花。

音泰瞧着她那动情的小女儿神色,笑道:“不过话说过来,我妹妹如此绝世佳人,胤祯这颗铁树再铁,也定是会被倾倒的,想不开花都难。”

“这话我爱听!”澜汐嬉笑道,她顿了顿,问道:“你对十四阿哥直呼其名,他也说你们是好友,你们关系很是要好吗?”

音泰点点头,真挚地说:“年纪相仿,秉性相投,诚心相交。”

澜汐又疑惑地追问:“那为何你从不对我提起他呢?还是你以前说过,我忘了?”

音泰摇了摇头,收敛起了方才轻松谈笑的神情,正经道:“没有,我从未同你提及他。胤祯乃绝世无双的天之骄子,和你自然是天造地设的般配,可他偏偏是皇子……澜汐,你要知道,他的婚姻不是他说了算的,而是皇上。他的身份,决定了他的婚姻势必要牵扯到权贵联姻和前朝风云。即便他再优秀,即便咱们家的家世足以婚配皇子。可为兄私心里,不愿你嫁入帝王家。一旦牵涉到皇室,便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我只愿你嫁与一个一心一意疼爱你的人,简单幸福,平安终老。要做到这些,对于皇子来说,太难了。”

见音泰直言婚嫁,澜汐无奈地叹道:“哥,你说那么远干嘛,我这才初次见他。”

“旁观者清,我看得明白,你们已然对彼此动心了。”音泰认真地一语说破。

“既然你不愿我与他有牵扯,为何这次又带他来见我呢?”澜汐不解地追问。

音泰微微一叹,对她暖笑道:“你失足跌落一事,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不应再将我自己的行事想法置于你。最重要的是,我虽未对你提及他,他却难得一见的因你而铁树开花。或许这正是你们冥冥之中的缘分,所以我就顺其自然吧。若是我真挡了你们的姻缘,那就是大罪过了。”

说着,音泰抬手拍了拍澜汐的肩膀,示意她坐于石凳。

音泰随之坐下后,理了理长袍,认真耐心地点明:“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可今后你俩若是真的情投意合,你可要深思熟虑,你是否真的愿意成为皇子的福晋。这身份,看似意味着名利富贵,实则是将你的福祸荣辱都完全系于他一身。话已至此,我也不妨与你再说透些。如今太子已不复昔日荣宠,皇子们对太子之位已是虎视眈眈。胤祯同八爷九爷十爷他们,自然也在其列。若是来日前朝风云突变,他是福是祸,谁能知晓?他们身为皇子,对欲望权利的争夺在所难免。可你不是,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若你将来真的嫁给了胤祯,势必要卷入其中。所以,现在抽身而退还来得及。一旦情根深种,再想离开,就太伤情了。为兄不是要拆散你们姻缘,只是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总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想清楚,知道吗?”

听完音泰这一席郑重直言,澜汐认真的点了点头,口中默默无言,心中已是波涛汹涌。他哥哥的意思,她怎会不明白。她这个知道结局的人,再明白不过了。他话里提到的这四位阿哥,无一人有好下场。十四阿哥和十阿哥圈禁幽闭,八阿哥和九阿哥‘暴毙’狱所。雍正无情的铁碗下,何止成王败寇,更是杀人诛心。幸而雍正驾崩的早,乾隆即位后十四阿哥便得以重见天日,否则他将被终身圈禁,真是生不如死。

胤祯刚才的温暖笑颜再一次浮现在她眼前,她真的无法想象,他将来要遭受的种种磨难。以前,九龙夺嫡的腥风血雨离她好远好远,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如今,居然一时之间,就如此近在眼前。这一切,是她从未料到的意外。可若真的是意外,那她对胤祯那种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又作何解释?她的直觉已然告诉她,他是她的有缘人。她之前从未想过,她竟然会见到康熙的皇十四子,她竟然对他一见倾心。

见澜汐蹙眉不语,音泰犹豫片刻,淡淡问道:“你不是一直奇怪,我从不提及我感情之事吗?”

澜汐回过神,点头道:“对啊,每次问你都搪塞而过。还说十四阿哥是铁树,我看你也差不多。”

音泰长叹一气,痛心沉声道:“我有我的情有独钟,她就是十公主婉媖。”说话间,他拳头握紧,眉眼间是毫不遮掩的黯然神伤。

澜汐见音泰这番神色,忙柔声细问:“哥,你们怎么了吗?我从未见过你如此伤情之态。”

音泰默默良久,紧握拳头,紧闭双唇,强忍着苦楚,强制着酸痛。他缓缓开口道:“我与她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可我与她都清楚,这种爱,只能放在心里,没有未来。公主的身份,注定了她要与蒙古和亲,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宿命!是她生下来便注定的宿命!既然明知没有善果,既然注定不能结为夫妻,又何必因一己私欲而贪一时欢愉,最后却又辜负她?徒惹她心伤心痛?”

听至此处,澜汐拉住音泰的胳膊,蹙眉急声问道:“为何不能争取呢?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她是皇上的女儿,你们两个一起去求皇上难道没用吗?”

音泰无望地摇了摇头,沉痛的说道:“在朝政利益面前,男女感情,完全不值一提。我们不是没有请求过,可皇上没有同意。伴君如伴虎,若我不顾君臣之礼,强行再求,倘或皇上怔怒,那么定会祸及完颜家。阿玛年事已高,你尚未出嫁,我怎能为了个人私欲,让你们承受灭顶之灾?倘或你们一旦有事,我便是罪无可恕!”

音泰的隐忍与担当,责任、让澜汐感同身受,却再也说不出一字半句,唯有握紧他的手。

她努力的回忆着清朝历史,她真懊悔,以前关注的全是前朝风云,后宫之事基本是记忆模糊。但是她大概记得,康熙几乎把他的所有公主都嫁到蒙古和亲了。因为康熙在位时,主要的边患来自蒙古,他需要用联姻作为连接满蒙两族的纽带,从而平衡满蒙之间的关系。这种联姻并不是偶然为之,而是一种强制政策。牺牲公主的个人终身幸福,获得王朝的边疆百年安定。舍与得,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她虽与这位十公主未曾谋面,但能让她哥哥如此深爱的女子,必定是极好的。可就是这样一个芳华正盛的女子,明明有心爱之人,却要眼睁睁等着自己嫁给素未谋面之人。最是无情帝王家,公主的身份注定了要牺牲幸福,这便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毫无人情,只有利益。

入夜,月朗风清,对于澜汐和胤祯而言,注定是,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可二人的状态却不尽相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初初相见,澜汐心中的胤祯是温润君子。

澜汐一直反复回想着白日里那出乎意料的初见,那冥冥之中的缘分。她从未想过要和皇室沾亲带故,可胤祯已然在她平静的心湖上泛起了层层涟漪,在她荒芜的心田上扎下了深深的根系。她心知肚明,她对他一见倾心。可是,她想到他的圈禁结局和皇子身份后,嘴角的笑容便渐渐消失,转而眉头紧锁。她在徘徊犹豫是应逆心止情,还是随心动情?理智告诉她,这难道不是明知是祸,还飞蛾扑火?可直觉告诉她,他是她的心之所爱,情之所钟。

“清扬婉兮,澜汐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初初相见,胤祯心中的澜汐是窈窕淑女。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胤祯回忆着与澜汐的相遇相识,回想着她的一颦一笑。若说在见到她之前,他对她甚是倾慕。那么在见到她之后,在真真切切的认识她之后,他已对她甚是爱慕。他算是知晓何为一见钟情了:人间只须臾片刻,心中已排山倒海,从此便再不能忘。他更是体会到了何为命中注定:相遇于千万年之中的恰逢其时,相会于千万里之中的恰到好处,相识于千万人之中的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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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汐翻开时光之书第三页,

作画:

秋叶纷落的花园里,她一袭梅红色氅衣配雪白色坎肩,他一身竹青色长袍配银鼠色马褂,含笑相视而立。红梅绽雪,青竹临风,梅竹双清,天作之合。

作书:

澜汐,你如此情深意重,谁若是你心上人,定是他此生之幸。—— 胤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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