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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许凝知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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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凝知看起来不太好,脸色憔悴苍白,原本的花容月貌也沾染了几分黯淡,仔细瞧,仿佛刚哭过,眼眶圈了一层红。

见到姜芜,她起身福礼,欲言又止的有口难开。

姜芜想拉拢许凝知,但时候未到,贪功进利,只会途生异变。

她扶起许凝知,关切的问道∶“妹妹怎么了,这时候来,发生了什么事?”

哪知许凝知跪地不起,哭得泣不成声。

许久后才哽咽着声音,娇软无力的哭诉∶“请姐姐救我一命。”

姜芜顿生疑惑,许凝知贸然投诚,是太后授意还是她被逼无奈?

她将人扶起,试探的问∶“昨夜的事想必妹妹也有所听闻,如今我也是自身难保,怎么谈得上救妹妹一命呢?”

她怅然叹气,又道∶“妹妹生得倾国倾城,又知书达礼善解人意,陛下见了定生欢喜,哪里像我,”姜芜抚上脸颊的那道细长疤痕,忧虑不已。

许凝知抬眼看去,虽早有耳闻,但乍一入眼,还是被惊了一跳。一个女子,最甚在意的不过身家性命和身体发肤,容貌对她们来说,是筹码,是向上攀升的手段。

姜芜自毁容颜无异于自断前路。

“况且听闻许大人接连升了几品官阶,仕途坦荡,而我镇北侯府却从此没落。要说救,妹妹着实找不上我的。”

姜芜苦笑的摇头,眉间晕染几层伤怀。

许凝知抽噎着试去眼泪,道∶“姐姐与陛下伉俪情深,是我等其他人不能及的。我与姐姐一见如故,此番贸然前来实属走投无路。否则,也不敢冒着生命之危给姐姐寻麻烦。”

姜芜细思,许凝知是想通过她投靠沈清安?

许凝知说∶“往好了看我是太后的远房侄女,是皇亲,谁见了,也会看在太后的脸面给我和父亲几分面子。可实际上,我们许家不过是立于危墙之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太后始终不信任我的,今日对我几番敲打,明里暗里都是怀疑。若不是现今我许家对太后还有几分用处,不然以太后的雷霆手段,恐怕我许家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一堆枯骨了。”

许凝知说得情真意切,情到深处还有几分动容,眼眶又红了一圈。

姜芜低声安慰,思忖着如何应对。上一次与沈清安说了此事,他的态度并不明确。现在朝堂混乱,盘根错节,也不知自己这一举动会不会给沈清安带来麻烦?

许凝知见姜芜犹豫不决,轻声哭泣,“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万民是陛下的万民,忠于陛下乃臣子本分!我许家当为陛下肝脑涂地!”

“我二哥抒解圣意,在所有人推脱时毅然奔赴灾区,可见我许家赤城!”许凝知压下怨气,将平日她看不上的孙氏子抬上,又是一翻慷慨激昂。

姜芜握上她的手,十分动容的说∶“妹妹所言句句肺腑,陛下听了定会感动。改日见了陛下,我当一字不漏的呈禀陛下!”

“妹妹的心,陛下会明白的。”

许凝知还想说什么,被姜芜劝下,离了长宁宫。

回到朝霞殿,彩月问她,为何这般忍气吞声,去求一个家族没落的世家女。若论品阶,自家老爷如今未必比镇北侯府差。

现在朝野上下,瓦间茶肆,谁不知镇北侯犯了大错,只不过陛下念其劳苦功高不追究而已。没了家族支撑,姜家的贵妃之位,迟早会落到旁人的。

就算要靠拢,祺妃算是不错人选,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右相,兄长手握军权,驻守边疆。

许凝知使了眼色,让彩月住嘴。祺妃张扬跋扈,可是将她们放在眼中了。那日的羞辱她还记忆犹新,那股耻辱,她不会忘记!

祺妃看不上她的门第,就连惠妃宛嫔这样的高门贵女,嫡出小姐,在她身边不也是像条狗一样将她哄着。难不成也要她去当她身边一条狗,让她羞辱?

就算是狗,也要看是谁的狗!皇家的狗可远比相辅的狗来得尊贵!

许凝知让彩月给太后递了口信,说她会让太后看到她的态度和价值。

她要取得圣宠,在后宫中有倚仗和权势!

翌日午后,姜芜准备去找沈清安,半道却被太后请了去。

许凝知立在太后身侧,形容憔悴,看向姜芜的眼带了几分祈盼。

姜芜礼数周全的请了安,施了礼,太后久不让起身,一直跪着。

放下茶盏,开口道∶“你身为贵妃,又是皇帝中意的人,应当劝皇帝以国事为重,切莫因儿女私情延误政事。”

姜芜应声道∶“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又闲说了几句,姜芜一一应下,却心猿意马。昨夜回宫太晚,本想着将禄米苏木折俸之事说与沈清安的,没曾想又被许凝知绊住脚。

“设立后宫,是为了给皇家延绵子嗣,开枝散叶,但现在,皇帝已经二十有一,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算怎么回事!如今皇帝不是栖于长宁宫就是华安殿,让其他妃嫔如何想!”她眯阖着眼观察姜芜。

姜芜一边频频点头,一边心中怨恨,双腿跪得打颤,是故意针对磋磨她的。面上却一丝不苟的恭敬应承,不敢懈怠。

“多劝劝皇帝,雨露均沾,莫让妃嫔们寒了心。入宫之前,都是家里捧在手心的,入了宫也断不能委屈了她们。”太后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眼见日头探过云层,风雪停歇。

许凝知见太后有意折磨,弱弱开了口,“不如请贵妃姐姐先起来,这会儿陛下也该散朝来请安了。”

太后冷眼,今日她本就存了心思给姜芜难堪,不必要的小事说上一个时辰又如何,寻了借口让姜芜跪上一日又如何!她堂堂一宫之主,难不成连这点权力都要看皇帝脸色了?

许凝知识趣的闭了嘴。

净月拿来《女德》,太后示意,要姜芜跪着抄写,何时写完,何时离去。再让人给皇帝递话,今日她身体不适,不必来请安。

姜芜觉得时间过得极慢,她誊写了半部书也才酉时,天色渐沉,似乎有风雪将临的错觉。姜芜拢了拢衣衫,被寒风吹得打颤,手指也冻得红肿。

期间她让歆雪暗地去求助沈清安,却被太后宫人拦下,硬生生跪了大半日!

传晚膳时,许凝知陪太后用膳,净月寸步不离的盯着姜芜。

姜芜觉得身体发热,一摸额间,是发烧了。

“臣妾身体不适,请太后准许臣妾回宫抄写,太后金口,和《女德》之内容,臣妾定铭记于心,不敢忘记。”姜芜虚弱的开口,午时因着急,只匆匆吃了几口糕点,到现在滴水未进,已经支撑不住身体。

太后递给净月眼色,净月上前,“贵妃娘娘身体金贵,奴婢这就去请太医。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太后娘娘既然说了,金口玉言,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半途而废。”她斜视一眼姜芜,又道∶“还请贵妃娘娘坚持坚持,待誊写完后,奴婢送娘娘回宫。”

姜芜拿不稳笔,身体朝后倾,被一双手扶起。

沈清安顶着一身风雪,衣衫上还有冷意。他将大氅脱下,裹到姜芜身上。

抬手看了《女德》,将书扔掷一旁,说了句“附赘悬疣,陈规陋习”便抱着姜芜离去。

回了长宁宫姜芜身体才暖和,请了太医服下药才稍缓。

姜芜手中抱着姜汤,裹着厚厚的被褥,沈清安坐在一旁。昏暗的灯光下,她偷偷看他,脸上有疲惫之态。

对啊,这几日她只顾自己伤神难过,却忘了他两次身受重伤,斡旋前朝后宫,一边国家大事等着他来定夺,一边又被掣肘权力。

方才她算好时间等着沈清安来,一来确实身体不适,难以支撑,二来,她原也存了心思。沈清安到底为何帮她?还有上一世的……

那双墨瞳,悲伤,甚是绝望,不惜一切的要让皇城丧命的弑杀。她恐惧,又想一探究竟。

“看够了吗?”沈清安缓缓开口,声音和屋外的风雪一样冷,疏离又遥远。

这一刻姜芜觉得自己想多了,沈清安帮自己无外乎是看中自己身上的某些价值,只是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她一口饮尽姜汤,言归正传起来∶“昨日我见了林殊,请他帮了忙。”她说得含糊,一点点推进,像狩猎者慢慢靠近猎物,小心又谨慎。

沈清安并没有太大反应。

“因为折俸一事?”沈清安说。

姜芜应道。

“你许诺了什么?”沈清安问。

姜芜将昨夜见到崔元浩一家和与林殊交谈的内容一五一十的说给沈清安听。她想从沈清安脸上找出不一样的东西,一点情绪也好,但她没有任何收获。从始至终,沈清安都是一副从容雅淡的神情,不急不躁,也无温度。

崔元浩是他的臣子,亦是他的子民。

“皇商的名号。”

“嗯。”沈清安点头。

“林家对于整个大周而言都是炙手可热的存在。许多权势想拉拢林家,只不过林家明哲保身,一一回绝。可你不一样,皇权之下,在外人看来林家没得选,对林家而言,皇权更是一种保障。”

“你说了,林家没得选,那你凭什么认为他会真心实意为你效力?”沈清安反问。

“互利互惠的事,一个聪明的商人知道该怎么做。”姜芜说。

况且,沈清安这棵大树,可不比镇北侯府可靠!

这一点也正是林殊看中的。

他是一个聪明的人,更是一个敏捷的商人。

至于嘉谷山主口中那位京中贵人,姜芜决定找一个时机告诉沈清安。

“收购禄米苏木的事,林家如何?”

“愿意效劳。”姜芜说。

“还有一事,我觉得蹊跷。”姜芜顿了顿,将前几日心中疑惑说出。

三年前那场刺杀,从前她理不出头绪,却在前夜发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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