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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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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安回过头往灶房走,想起旸州三月份的战乱,眼中顿时添了几分凌厉。

彼时南黎仅出兵一万,就以势不可挡之势,在半月内迅速攻陷了旸州东北角的鹳城与鸢城,若不是隔壁守卫宁州的沈家二郎派自己刚行了冠礼的弟弟沈行领五千青雁军前去支援,恐怕旸州丢的还不止是鹳、鸢二城,战事也不会在初夏就迅速了结。

但此次旸州之乱,却来的极为蹊跷,他才刚收到旸州内封的消息没多久,就遇见了这群流民,可见他的消息还是来的有些迟了,既然他的消息都迟,沈家的消息,只会更慢。

老冯正弯腰拾着劈下的木柴,他此刻心底也想着事情,见陆知安走过来,连忙出声将人拦下:“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知安听见他叫自己,朝其点头示意后抬步过去。

老冯用袖口擦净自己满脸的汗,他从第一眼见到这公子时,便觉他气度俊逸不凡,否则也不会一下就猜到他们一行人来自旸州。

“你不必如此。”陆知安见他想要向自己行礼连忙出声道。

老冯见状也不再拘泥,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想问公子是如何得知,我们一行是来自旸州的流民。”

陆知安眼睫轻垂,想起前天夜里,沈意入睡后自己收到的四个砂砾制成的石珠:旸州内封。

从内封二字看来,是旸州城内有人要反了的迹象。

既有反象,必先生乱。

他并不着急答老冯的话,而是先启唇问了句:“旸州城内境况如何。”

“哎”老冯闻言便是一声长叹“饿殍遍地,横尸上千,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他说着闭眼别过头,不愿再回想旸州城内之景。

陆知安听他这样说,也是长出了一口浊气。

“我看你有几分真本事,像是曾参过军的样子,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话说自此,老冯眼中有浊泪盈眶,神色间不断闪烁,半晌,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脸上。

陆知安有些惊诧,抬手拉住了老冯还想给自己一巴掌的手。

“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别自伤。”

老冯松软下被陆知安抓住的那只手,吸了吸鼻子:“公子说的不错,我曾是军中人,我家就在旸州州府鹤城,二十二岁时因家中清贫受旸州州令关大人照拂,入了他的亲军,一入就是十一年,这十一年里州令大人对我照顾有加,就连我家娘子重病,也是他出钱治好的,可是此次旸州城破,州令大人死在抵抗南黎的城楼上时,我却不在身旁,待他战亡消息传来,我本想要去为他收尸,但那时城中早已被南黎士兵占据,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快携家小逃离,是我对不起关大人。”

听闻旸州令关如卿身死的消息,陆知安神色暗下几分,他还在祖父膝下时,曾听闻过这个人,其人谦瑾,为官公正,是他祖父看重的门生。

“你既问我为何会猜到你们是旸州的流民,想必这一路上也是看到了,除你们以外,旸州城并未有其他城内的人和消息出来。”

老冯止住泪,点了点头:“这事儿刚出旸州城,我便反应过来了,旸州此次之祸,应当是有人里应外合,否则依照鹤城的城楼布防,南黎人不可能一开始就猜到鹤城东面的龙塔险峰最为薄弱,他们不要命的踩着那道险峰入境,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若从此处出击,便一定能拿下鹤城。”

“通敌之人能做到这个地步,除了熟悉旸州各城之外,官位也必不会小。”陆知安拧着眉说完这句,抬头见老冯一张染满风霜的满是疑虑。

他知自己话说多了,抬手拍了拍老冯肩膀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你不必多想,能带着这么一大帮人逃出来,已是很好了,今后,找个安定之处,好好生活。”

“他说的没错。”

陆知安话音落,身后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

他回头,见沈意不知何时立在身后不远处,手上挎的菜篮收获满满,一张脸忙活的通红,玉色布带随风飘在她的肩上,倒是与她莹白的肤色很衬。

“活着才是最紧要的,关大人既对你好,又救你妻子,便是想让你在这世间好好活着,你别辜负他。”

沈意说着走至陆知安身旁,把菜篮放在他的脚边,她从衣袖里将剩余的碎银拿了出来,手指拨动一分为二,把其中多的一份硬塞给了老冯。

“钱不多,但节省些应该能维持到你们下山找份活计。”沈意面上扯起一抹笑意,怕老冯推脱她,说完就提着菜篮子进了灶房内。

“这...你说我怎么有脸收。”老冯拿着白花花的银两手心有些发颤。

陆知安四下看了看横陈的各种树木:“这其中可有比较结实的木材,你帮我挑一棵出来,就算抵这银钱了。”

老冯闻言也不再推脱,俯下身细细为陆知安挑拣着面前的树木,半晌,他歪过头看了这翩翩如玉的公子一眼:“公子是想做什么物件。”

“发簪。”陆知安说这两个字时,声音里没了惯常清冷疏离之感,就连面色也透出一股少有的温柔神态。

这神态落在老冯眼中,他想起方才那生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少年儿郎慕少艾了,他咯咯笑了两声,继续埋头细细为陆知安挑选木材。

晌午后,太阳隐进云层,山道上一派阴凉,她昨夜弄湿的枣红布衣晒干后,被周嫂一并打包进了她装陆知安那间黑色袍衫的包袱里。

二人并肩走在山路上,这边山上果然如周嫂所说,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她看了眼陆知安身上的背着的包袱:“等路过溪流,你将你身上这身换下来洗了,穿那件玄黑色的圆领袍衫。”

“你平日里不是很着急赶路吗,这耽搁了大半日,怎么突然不急了。”陆知安垂眸,疑惑的看着沈意有些发难的小脸。

沈意从胸口长呼出一口浊气:“今日你与老冯交谈时,我听他说旸州有战祸不是吗?”

“你要去旸州?”

沈意侧头瞄一眼身旁人,舔了舔唇,抬起手重重拍了两下自己的嘴皮子,她又一不小心在这人面前嘴快了些。

陆知安余光瞥见这画面,眸光为之一震过后,忍不住轻笑出声,怕女娘回过神来发现,连忙将头侧向了另一边。

等到沈意那揉皱的小脸松快几分后,他再继续将准备好的话说出口:“旸州进不了还可以去别的州,珣州,宁州地界太平,又地处边界,更适合你的逃犯身份,不易被人发现。”

沈意被陆知安这话吸引住了心神,她想要去的一直都是珣州,本想着旸州离珣州更近,这边大多山道也更好躲避金鳞卫的追捕,她才走的银月村这边的路,哪晓得她才刚耗时开胜意阁的两个月将这附近离旸州周围的山道及朝廷布防弄清楚,旸州城就发生了战事。

她不肯轻易被这人看破心思,迂回道:“宁州离此地隔着数百里水路,旸州与珣州又几乎完全接壤,这样看来,不管去哪里都好像不太方便。”

她说完,抬眼看了看陆知安。

陆知安低下眼与她目光相接,这女娘此时显然已重新筑好心理防线,一句话先提宁州再说珣州,总之绝不让他猜到她到底想去哪里,只是她到底还是太急了些,待他再挖两句坑,她就不得不说了。

想到这里,陆知安抬头,目视前方做思考状。

“你若是要去宁州,我们确实必须得绕一段水路,但你若是要去珣州,则是有两个不必经过旸州的走法?”树叶拂过他的脸,他微微侧身闪避,耳朵擦过沈意的额发。

“哪两个走法?”沈意听他说完这句,果然在情急之下,一时嘴快,又将心中真实想法暴露出来,等说完才又反应过来补了一句:“珣州在边境最南边,天高皇帝远,想必才是最适合我这种逃犯的落脚之地。”

陆知安耳朵因方才的接触瞬间红过了山间秋叶,他抬手挡了一下,换了个方向走到沈意身侧:“慢的先由水路到宁州再绕路去珣州,快的,则是走另一个方向的水路,由南黎入境珣州。”

“由宁州绕路,只怕到珣州都岁末了,再说南黎你我都在大宣地界,又如何能进的去南黎。”沈意觉得陆知安这两种说法都有些不靠谱。

陆知安并不着急辩解,待下山的凉风将耳朵红温褪下,才缓缓接着道:

“南黎的茧羽州三十年前本是我朝的昀州,其东面临海,有一岛屿名为观霞,岛上的守将本是大宣的一个将军,叫王掖,在当年昀州失陷后就自立为王,由于地方不大地理位置又极佳,该岛易守难攻,南黎与大宣都不管,将其放任,如今三十年过去,此岛竟发展成两朝商贸交易最繁盛之地,你我可行至前面城镇上坐商船上岛,待到了观霞岛后再由南黎入珣州。”

陆知安说完这一长串,垂眸去看沈意,只见女娘一双手握成两个雪白的拳头,抵在自己太阳穴不住的揉。

她揉了一会儿,好似下定某种决心般咬了咬唇:“那就入南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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