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晨来自异世界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镇上。

有时，她走在路上，稍微步子不那么快时，就会听见镇上的人们的议论声。

“什么……大陆的凡人吗？”

“难怪我总觉得她有一种温柔慈悲的感觉……”

“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蔡姑娘是大陆来的凡人。”

“大陆来的又怎样？”

“大陆没有妖邪。蔡姑娘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才宁愿来我们这有妖邪的地方，也不肯待在大陆。”

蔡晨加快脚步，几步离开了镇上。

开什么玩笑！如果大陆那个鬼地方也算好地方的话，这世上就没有阿鼻地狱了！

相比总是被战争劫虐的大陆，这里太平和了。这里的地理环境与秦中有很大差异，例如，秦中的天空是浅蓝的，这里的天空总是深到醉人的钴蓝色；秦中的树是绿的，这里的树五颜六色；秦中的冬天是肃杀的、，这里则没有冬天。她爬上近郊的大树，看着浓密茂盛完全能将她掩藏其中的枝叶，感受到一股轻微的力拂过她的脸庞，就像温柔的水保护着她。蔡晨忽地想起她逃离大陆时东海海滨的冷酷干燥，每天天不亮被官兵驱赶下海时，从海上吹来的冷风像冰沙子一样钻进她的眼睛、鼻孔和血管里，不想受官兵侮辱，每每她都缩紧身体、猛吸一口气钻进大海里，沉稳温柔的海水瞬间包裹了她，将海底的温度慢慢传递到她的身上，也将海上残酷的冷风隔绝在外。

“蔡——晨！”

蔡晨被流云的叫声吓了一跳，慌忙坐起来，就被一个柠檬黄的果子砸中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还疼吗？”两人坐在大树下，流云扒着蔡晨的脸看有没有砸伤，蔡晨任她扒来拨去，看她拎着的小篮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刚才砸中她的柠檬黄小果子：“你从哪里来这些果子？怎么这么多？”

流云挨着蔡晨坐下来，也拿了个果子在衣服上蹭蹭就吃起来：“我在那边的林子里摘的，好多人摘。我吃了一个的，没有毒。”

蔡晨已经咬了一口，听她说没有毒“扑哧”一下笑了：“要求这么低的吗？”

“也很甜。”

“嗯，确实很甜。”

“你想回家吗？”

蔡晨停了一瞬，慢慢咀嚼嘴里的果肉，流云说的没错，这果子确实很甜，清甜地像枇杷果一样，她慢慢咽下果肉，摇摇头：“不，我很喜欢这里。这里虽然有吃人的妖邪，但也有你们这些除妖师，而且这里的气息像大海一样，很安心。”

“这里就是大海啊！”

“啊？”

“这里是海界啊！”

蔡晨和流云都疑惑地望向对方。蔡晨先反应过来，抢道：“我以为……我只听过海界的传说，说那是富裕祥和的天堂。”

“以前是。天魔灭世之后，这里就到处都是妖邪了。”流云道，“你真要留在这吗？留在这，就要像昨晚一样，时时刻刻都要和妖邪搏命了。”

还以为流云担心什么，原来是这个，蔡晨笑叹一声，往后躺到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半晌，悠悠道：“你以为我回大陆，就不是时时刻刻和朝廷搏命吗？” 白骨路野、浮血流丘、突然进攻、突然被入侵、不分敌我地毁灭所有人、无止境、看不到尽头的战争，那里又是个什么好地方吗？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东方历练？师公不让我一个人去历练，但如果有你，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等下……那个所谓的有缘人果然就是撒谎吧，流云这个丫头不会是对每一个她遇见的人都这样说吧？蔡晨曲起中指弹了下流云额头，恨恨道：“还说我是你的有缘人，小骗子！”她望着宁静的天空，大陆的徭役很重，她很难能像现在这么轻松地望着天空，“不了，我不会你们那些法阵、咒语之类的。”

“可你有净化之力啊！你能净化那些妖邪！”

“那也是我拖你后腿，你还是找别人去斩妖除魔吧！”

“可我觉得你和我最般配！咱两一个法术高强，一个灵力无敌，咱俩联手，天下无敌！”

“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

“就有我啊！”

虽然没有太阳，但钴蓝的天空很轻灵，那种拂过蔡晨脸庞的轻微的力又来了，轻轻缓缓地推走她身上积压的郁气，蔡晨感觉无法呼吸的自己被温柔地安抚了，平平顺顺地呼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