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国一是个重承诺的人,说两天就是两天,网球训练结束后,手冢背着网球包,面无表情的和精市挥手道别。
回到暂住的宅子,手冢国一乐呵呵的跟他说,这周要带他去拜访一个长辈,就是他的挚友兼死对头——真田弦右卫门。
“爷爷,我周末有网球训练。”
“训练结束后去嘛,你们不是四点就结束了。”
手冢国一毫不在意,“就是去坐坐,真田家有一个和你同龄的孩子,你们认识认识。”
他可要好好跟那个老东西炫耀炫耀刚解决的案子。
手冢不知道自家祖父显摆的心思,颇为苦恼的低下头,琢磨第二天怎么和精市提这件事。
精市都是和他一起训练的,周六日结束训练后,他们还会一起对打,虽然目前的体力支撑不了一局,但还是很开心。
时间来到第二天,听了手冢的周末安排,幸村并没有露出惋惜的表情,反而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还在烦恼怎么跟小光说呢。”
“嗯?”手冢疑惑。
“是这样的,上周爬山的缘故我的绘画课放掉一节,这周要补上,所以训练结束我就要快点回家啦。”
烦恼的事情凑巧解决,手冢放下心,邀请精市和他去练习挥拍。
幼稚园的小朋友总是有很多玩乐时间,对于他们俩来说,打球就是最好的游戏。
他们每天都会抽时间加练,让上学日的训练量维持在和周末同一水平。
周末很快到来,幸村和手冢在俱乐部大门说再见,分开不同的方向。
真田家的宅子很大,传统的日式木质建筑,还有一个大的道场。
真田弦右卫门是和手冢国一一样严肃的老爷爷,至少在手冢面前是沉稳庄重的。
而那个在长辈口中多次提到的同龄人,手冢还没见到。
“弦一郎在道场练剑,稍后会过来。”
真田弦右卫门已经拿来将棋,势要和老对手一较高下!
周六这天真田父母都在家,手冢还见到了已经上高中的真田哥哥真田诚一郎。
大人们聚在一起相谈甚欢,照顾晚辈的职责就在真田诚一郎身上了。
他不会应付小孩子,自家弟弟是个硬脾气,眼前这小子也冷着脸,礼貌倒是礼貌。
“我带你去找弦一郎吧,你们应该能玩得来。”
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性子,相性应该很好吧。
真田诚一郎捏着下巴,不靠谱地想着。
“好的,谢谢诚一郎前辈。”
手冢有些拘谨,爷爷来到真田宅就不管他了,专注在将棋上,真田阿姨温柔地劝她多吃点心,可是他已经吃不下了。
他绷着一张婴儿肥的小脸,眸子闪烁光芒,真田诚一郎前辈是个好人。
手冢的眼神很好懂,比起那个整日念着不要松懈的臭弟弟可爱多了。
真田诚一郎领着手冢找到弦一郎就回房间了,他即将毕业,升学考试的压力并不轻松。
“嘿咻!嘿咻!”
三头身的小豆丁握住木剑,扎着标准的马步,一遍遍出剑。
配合着动作发出声音,木剑舞得虎虎生风,纯黑色的浴衣也无法掩盖他被日光照射晒出的健康小麦肤色。
都是祖父带大的孩子,真田弦右卫门是剑道教官,幼小的弦一郎过完四岁生日,就正式跟随祖父学习剑道。
清晨四点钟打坐冥想,弦一郎克服嗜睡,日更不辍,得到了祖父的表扬。
很快,弦一郎结束了今日份的剑道练习,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前流下。
手冢走过去,和这个同龄人打招呼。
真田弦一郎明显是从长辈那里听过他的名字,这次见到真人,直接举起剑大喊道:“手冢!我们来比一场!”
以武会友,他要贯彻真田家的传统。
手冢:“……”
“抱歉,我不会剑道。”
手冢冷漠地拒绝,并表示他和真田弦一郎的相性不好。
真田弦一郎放下手中的木剑,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我们比赛下将棋,我一定会战胜你!”
看着背后似乎燃烧熊熊火焰的真田,手冢小小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他非得和真田弦一郎比试不可吗?明明是初次见面。
“没有必要。”
“太松懈了!”被再次拒绝的真田弦一郎脸都憋红了,但是不善言辞的他不知道怎么说服手冢跟他比赛。
手冢观察着道场,看到还有其他的学员在练习,他也想回去做网球基础训练了。
爷爷的将棋应该下完了,不知道这回有没有分出胜负。
而且,手冢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转身往室内走。
是时候回去吃晚饭了。
————
“这么久了,你才带着孙子过来,哼,是不是上次输给我拉不下脸。”
“哪有,实在是公务繁忙,比不得居家等待退休的老人。”
“你在说什么!是在嘲笑我吗?!”
“输了将棋比赛的人还是乖乖喝茶吧!”
“什么?!我们再比一场,这次一定是我赢!”
“再比一百次都是我赢!”
“那是上把你手气好,不算硬实力!”
“手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木质拉门被拉开,手冢小小的身体停在门外,犹豫要不要进去,总觉得现在进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祖父和真田爷爷在联络感情,他还是不要打扰好了。
“你怎么不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真田弦一郎右手持剑,看着手冢推开又关上门,越过他自己拉开。
“别……”
手冢抬手想要制止,还是晚了一步,室内争吵的老家伙同步扭头看向他们。
盯——
真田弦右卫门缓和了一下脸上的怒气,心思转动,挑衅道:“老家伙,既然我们分不出胜负,敢不敢让小辈比一比?”
手冢国一重新坐回榻榻米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怕你不成,不过,得问问两个小家伙的意思。”
话头一转,决定权交给了手冢国光和真田弦一郎。
“我同意!来比试吧!”
好战分子弦一郎入座,只剩手冢僵立在原地。
顶着三双期待的目光,手冢默默走过去坐下。
“全力以赴地上吧!”
虽然比赛不是他的本意,但答应了就要拿出一百二十的决心应战。
和室内,两个初学者用小短手对战,他们都长辈二脸凝重的观棋不语。
宛如背后灵的两位老人,摩拳擦掌恨不得替孙子落子。
错了,错了,步入圈套了,弦一郎要冷静。
好孩子,就是这样,激怒对手,不要心急,稳中求胜。
今天手冢家格外得幸运之神眷顾,国光不愧是他从小带大的孩子,学到了他的沉着冷静,在最后一子中也没有大意,成功赢得了这场后辈之战。
手冢国一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欣慰的大笑起来,连嘲笑老对手都忘了。
“这局是你赢了,再比一次,我不会再输!”
“爸爸,弦一郎,可以出来吃饭了,手冢叔叔和小国光也一起吧。”
身着和服的女人推开另一侧的门,侧头温柔的呼唤真田来他身边。
被叫到的小朋友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温柔美丽的女人摸摸儿子有些粗硬的黑发,轻声道:“我都听到了哦~弦一郎很喜欢小国光呢。”
“诶?”
本想过去打招呼的手冢停下脚步,不解地眨眨眼:喜欢……他没有听错吗?
“没错哦~弦一郎不善表达,喜欢和其他孩子比赛交朋友,能够打败他的小国光就是他所承认的朋友。”
只可惜弦一郎太严肃,幼稚园里的小朋友们都害怕他,弦一郎至今还没有教到朋友。
想到儿子的交友情况,大和抚子般的女人轻蹙眉头,内心满是忧愁。
“哼,才没有,我们是对手。”
真田弦一郎别扭地扭头,脸颊却已经红透,浮在小麦色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听到儿子的话,真田妈妈内心的担忧散去,嘴角浅浅浮起笑意。
嘛,至少现在交到朋友了。
手冢有些震惊,看着不敢和他对视的真田,内心暗想道:“原来,这是真田君特有的交友方式吗?”
并无此意的弦一郎:……说了不是,实在是太松懈了!
尽管真田弦一郎不情不愿,他还是和手冢国光被安排在邻座,同龄人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光明正大的打量他,让他坐立不安。
摆在面前的是一块鲜嫩多汁的炸猪排,切成大小一致的条状,还热乎着,热油滋滋作响,惹得真田弦一郎食欲大动。
他立刻抛开别扭,两眼放光,埋头大吃起来。
动作虽快,但餐桌礼仪做得很好,咀嚼的声音也没有打扰到旁人。
猪排的香味让手冢勾起了食欲,他也收回目光安静吃起来,但是没有只吃肉,感到油腻就会吃摆在面前的蔬菜沙拉。
吃到最后,真田弦一郎也没吃几片菜叶,还是真田妈妈提醒,他才夹了一大筷子。
于是擅长观察的手冢小朋友知道了,真田君喜欢吃肉类。
在真田家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过后,爷孙俩婉拒了留宿的热情挽留,手冢觉得要和新朋友主动道别。
“下次再见,真田君。”
“哼,下次我会赢得胜利,你可不要逃跑。”
说着,真田弦一郎看向手冢背的网球包,问他:“你喜欢打网球?”
“嗯喜欢,真田君感兴趣的话,下次见面我们来打一场。”
“不管是将棋还是网球我都不会输的!”
真田弦一郎握紧拳头,信誓旦旦。
“啊,不要大意!”
————
送别手冢爷孙,真田弦一郎郑重的跪坐在祖父面前,提出要学网球的请求。
“你想清楚了,剑道修炼需得专心,付出的精力非比寻常,再学习网球,你能二者兼顾吗?”
真田弦右卫门并不排斥孙子有其他爱好,但是他要确定弦一郎的决心。
剑道和网球运动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之前弦一郎对网球有兴趣,但已经开始和他学习剑道,他的建议是等弦一郎剑道入门后再行学习。
当时的弦一郎听从了他的建议,但还是对网球念念不忘,于是更加辛苦练剑,为的就是早日学习网球。
他都看在眼里,欣慰之余还有些疼惜。
“我会的,剑道和网球我都不会懈怠!请爷爷相信我!”
剑道练习已经摸到入门门槛,他自信有兼顾两门的实力。
真田弦一郎尚且幼小,但是对自身的训练和付出是有些大人都不可及的,小小年纪心性就十分坚忍。
“既然你心中有数,爷爷相信你。
弦一郎,要加油啊。”
“嗨!”
圆月上枝头,四月原已过半,新的小伙伴加入,天上的明月变成了圆溜溜的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