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众面带虔诚，眼中燃起无尽的渴望，狂热更胜往日。

似乎只有萨里西亚听出了诡异。

他用通讯器问包里睡着的苏小毛球，“你听出什么了？”

苏小毛球还在撕巴着果核，闻言道：“听得有点不爽，这歌像跑调了，还没我唱得好听。”

听这么一说，诡异感消去，他忍不住牵起嘴角，“我也觉得跑调了。”

唱诗班总算停止。秃头神父走上台，情感丰沛地讲解着神圣之书。

萨里西亚没再待下去，低调地走出教堂后引入树林，用茂密的树林作掩护，绕到教堂后面，翻了进去。

几乎所有人都在前面忙碌，教堂后方一片寂静，只有前面的声音隐约传进来。这是很常见的教堂后院，有两层长长的住房。

一楼是许多上锁的小房间，由修士居住。

二楼应该是大人物的住所和办公室。

常规来说，应该还有地下室的监牢，但暂时没看见它的入口。

萨里西亚沿着楼梯往上走，看到楼梯底下的东西，猛地停下了脚步。

楼梯转角处，数十个铁笼子堆积着，笼子中装着各式的普通宠物。小鸟、小猫、小狗……一个个眼神木然，毫无神采地盯着前方。

苏小毛球从包里爬了出来，试着与它们对话，“喵？”——【哈喽，你们怎么在这里？】

没有得到回答。宠物们身体还在轻微活动，但全都失去神志，既不眨眼，也不吵闹。

他们正要走上去细看，教堂前方传来喧哗声，礼拜结束，修士们陆续走了回来。

萨里西亚赶忙翻到楼梯底下，展开‘半张隐形衣’，藏进楼梯的阴影中。

秃头神父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数名修士，手中皆扛着铁笼子。笼中的宠物活蹦乱跳地叽叽叫着。

他直直朝着楼梯放下来，然后在楼梯口停下，尊敬地高声道：“主教！新一批宠物来了！”

“放着。”阴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而后，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红色华服的人来到楼下。

这便是莱明教堂的主教了。

以萨里西亚的角度，只能看见主教背影。一股黑色煞气从他身上冲出，带着非常浓烈的恐怖气息。

这人不好惹。

萨里西亚屏息凝神，不让呼吸被人察觉。

“主教，这是本周寄宿教堂的宠物，伺主全是虔诚的教众。”秃头神父谦卑地汇报。

主教低下头看了会儿，“数量有点少。”

“是的，许多教众家中没有宠物，我已经鼓励他们多多收养可爱的小生灵了。”

“没有宠物，家中小孩儿送过来也行。”

“这……”

“只是讲解教义，广泛传播吾主的强大仁慈，一周后便能回家。这是神的意志。”

“是！”

秃头神父应了，两人又说起教中其它琐事。

萨里西亚藏在阴影中，趁机上了二楼。莱明教堂实力深不可测，这次他万分小心，生怕二楼又冒出恐怖的大人物。

许多门扇紧闭，门上刻画着繁复的禁制纹样，萨里西亚没见过，他停顿两秒，牢牢将纹样记在脑中，又去到下一扇门前记忆。

终于，最后一扇门的禁制他见过，魔法杖一点，门无声地推开了。

他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物，只在地上用小神像摆出一个圆圈。小神像是光明神的造型，和吉恩特家丢失的那个一模一样，有些光明神像头顶还沾上了血。

萨里西亚心里涌起说不清的感受，在检查完房中再无旁物后，他退了出去，恢复了禁制纹样。主教上楼的脚步声响起，他从二楼直接翻下，而后翻墙，沿着来路离开了。

主教上了楼。

这礼拜的生灵太少，他颇为不满。却也知道驱魔协会已经插手了许多事，着急不来，只能暂且忍下。他径直开了一扇门，突然停下脚步，来到最后一扇门前，将手放在禁制纹样上。

门上浮现出一张方脸，尖声道：“有人闯入！他穿着隐形衣，看不见人！转了一圈跑掉了！”

主教脸色大变，阴沉地从脚底召唤出一个虚影，道：“去给我查。”

……

萨里西亚没再耽搁时间，径直回了学校。

校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加长汽车。萨里西亚刚经过，车门就打开了，文森特从豪华汽车里走下来，向他优雅地行了个礼，“我最尊敬的‘女主角’，要不要加入莱明魔法学院戏剧社——没错，我便是此社团的创始人。拥有最齐全的服装配置，以及最专业的台词、形体、表演老师。”

萨里西亚冷着脸断然拒绝，“没兴趣。”

女装，他绝不会再碰了！

文森特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惊讶道：“你不来，我就没灵感了啊！”

“那是你的问题。”萨里西亚绕过他，径直往宿舍走去。

“可恶！”文森特在他身后气得牙痒痒，“我早晚会让你臣服的，骄傲的萨里西亚！”

……

萨里西亚加班加点，终于在深夜时分完成了剩下的□□。他衣服都没换，一向后倒进床上，瞬间打起了轻轻的呼噜。

第二天再醒来，又恢复成了优雅的学生会长。

苏小毛球揉着眼睛，从金色玻璃瓶旁边醒来。他昨晚又在梦里救人、和小苗菜鸡互啄、在金色的软趴趴云朵间抢夺蓝珠子。此时擦掉哈喇子，一看胸前，小果核把恶魔晶核粘得更紧，几乎啃掉了一小半圆。

他扯了半天依然无功而返，恨恨地拍了下小果核，“便宜你了！”

周一，萨里西亚早上有半天课。其中有一节他最厌烦的召唤课。果不其然，召唤阵功亏一篑，又被卢勒老师阴阳怪气地数落半天。

结束课程后，有同学跑过来，“萨里西亚，柯林诺德老师请你下课后去他办公室！”

“好的，谢谢。”萨里西亚温和道，引得对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柯林诺德的办公室，严格来说更像个大仓库。最深处堆积着横七竖八的体育器材，另一侧堆着无数积灰的文件。

“萨里西亚来了。”

柯林诺德边翻文件边写字，棕色卷毛擦着高度近视眼镜摇来晃去，“本来我要亲自去找你的，但实在忙不过来，只能叫你过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助手波恩身着盔甲，又端出一摞高高的文件，重重地放到桌上，“新增待处理文件。”

柯林诺德痛呼一声。

“老师，你找我什么事？”萨里西亚直接问。

“当然是勤工俭学的事。目前有两个工作机会，第一是带大一新生去周边郊区军训，你二年级就带过，很有经验。酬劳比较少，但是有学分。第二就是驱魔协会再次邀请你兼职，酬劳丰厚。你看看想做哪个？两个一起做更好。”

萨里西亚有点犹豫。

自从他陷入召唤课挂科危机，就成了学分的奴隶。女装表演获得的积分足够毕业，但不够报考帝国魔法大学。但驱魔协会的工作机会更是难得，至少能更方便地调查线索。

放在从前，萨里西亚两个都要。但现在他刚忙完一个大单，身体疲惫，而且还有许多秘密需要他调查。左右权衡后，也只能忍痛道：“我想接受驱魔协会的兼职。”

“噢，带新生军训的事情不考虑吗？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而且积分，你知道的。”

萨里西亚摇头，“最近太忙了，实在没有时间。”

“好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柯林诺德难过地推了推眼镜，“驱魔协会希望你越早越好，过去直接找对外战备队队长，他似乎非常看好你。”

萨里西亚答应了，临走前，脚步顿了顿。然后指着柯林诺德桌上的小神像问：“柯林诺德老师，你也去莱明教堂吗？”

“是啊，偶然去过一次，神父送我的。”柯林诺德坦然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好奇问问，那我便告辞了。”

萨里西亚离开办公室，苏小毛球悄声问，“好像和教堂二楼的小神像一模一样。”

“是的。”萨里西亚轻声回答他，自从吉恩特家丢了小神像后，他就做了很多功课，“一般信徒是得不到小神像的，只有长久去做礼拜的人，才能获赠。”

柯林诺德老师，撒谎了。

……

下午没课，萨里西亚准备去驱魔协会。顺便带上吸盘小炸弹，去魔法用品店提前交货，大批量易燃易爆品放住处实在不安全。

苏小毛球又精心改造出了一辆车，前面是滑板制动，后面拖着个小车厢。他站在滑板上拍拍座椅，邀请萨里西亚上车，“走吧，靓仔。这次我把小脚脚全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又快又稳。”

萨里西亚：“……”

何必如此执着。

但最后也只是说：“有交通工具确实方便，但太惹眼，未来等我改良好‘半张隐形衣’再说吧。”

他捞起苏小毛球，两人还是坐马车出行，闲闲地看着窗外繁华街景。

“咚！”

有什么突然撞上了马车。马车在空中翻转两圈，在周围人群的尖叫声中，重重落地。

而萨里西亚，早就第一时间拎着包翻出马车。在他落地的瞬间，眼前光线一黯，喧哗尖叫声瞬间消失。

他来到了黑夜，街道上空无一人。不远处，一座教堂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谢谢猫饼小天使的手榴弹！感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