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名叫郑顽，三十四岁，无业。

郑顽的信息很好查，蓝熙盈几分钟便将他的信息给查出来，发到群里。

被关进审讯室后，郑顽一直在哭喊，不停地重复自己被冤枉，说要投诉警局不作为，乱抓人。

翟知臣根本不搭理他，眼不见心不烦把人关进审讯室之后便回到办公室看资料。

等叶锦柏他们回来的时候，郑顽也算是喊累消停下来。

叶锦柏将汤媛玉的电脑交给蓝熙盈，让她好好查查电脑里的内容。

跟小蓝说完话，叶锦柏转身到组长办公室去找翟知臣，把汤媛玉的手账本给他看。

于是这群中学生又一次将翟知臣对他们的认知重刷了一遍，这些孩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七折八绕乱得离谱。

翟知臣将郑顽的情况同步给叶锦柏，并说：“我不认为他会是犯人。”

是不是知情人难说，但是作为犯人，他的心理素质有些太差。

叶锦柏疑惑：“为什么不审他？”

“晾他一会，等下他会乖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翟知臣将那本手账合起，内容他都已经记在心里“对付这样的人不需要浪费太多精力。”

叶锦柏点点头并不反驳：“你认为霸凌复仇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不知道，看证据说话。”

如果汤媛玉她们真的是霸凌者的话，她们霸凌了谁，又是谁有能力报复她们。

“她们失踪前找过保镖。”叶锦柏道“这说明那时候她们已经感觉到了什么，要不然也用不着急急忙忙想要找保镖。”

只是正规安保机构要走的程序太多，黑市的保镖又太贵，她们最后什么保镖都没有请到。

“就算真能请到保镖，她们也带不进学校。”翟知臣道“那可是学校，不可能会允许那样的陌生人进去的。”

即便是请到保镖，那些保镖最多只能在学校周边看着她们，校内发生的事情依旧还是没有办法左右。

“我们还没有认真查过她们三个的房间。”叶锦柏沉吟片刻“我觉得可以让人仔细查查，说不定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他们大约还是对这三个孩子不够了解。

“行，陆黎现在还在苏楉家里，让她去看看，宇泽去一趟周圆颖家。”翟知臣将手里的资料放起来“走吧，我们先去看看郑顽怎么说。”

办公室里，周圆颖又跑到这边来了，她大概已经见到了汤媛玉的尸体，只是情绪没什么变化，不知道她是不在意汤媛玉的生死，还是因为自己已经死了，但还有意识在游走，所以不在乎。

这种时候叶锦柏不好表现得太怪异，他戳了戳小乖，示意她去找那小姑娘聊聊天。

小乖自然不乐意，眼珠子转啊转，假装领会不到他的意思。

叶锦柏又戳了戳她的脑袋，跟着翟知臣往审讯室的方向走了。

小乖抱起胳膊，十分气闷，盯着扒在门框边的周圆颖，“恶狠狠”地看着她：“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过期不候知道吗？”

周圆颖：“……”

叶锦在后面听着她的话一阵脑壳痛，摇摇头跟翟知臣走进审讯室。

郑顽被关在这小黑屋许久，整个人都不好，看见有人进来，立刻喜笑颜开，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在这憋屈地待着，别提有多开心。

翟知臣坐下便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郑顽哭丧着一张脸“我说警官，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可是良好市民，你们抓我想干嘛？”

“良好市民跑去绑架勒索杀人？”翟知臣冷笑一声“我还真不知道哪里的良好市民可以良好成这个样子。”

郑顽被震住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绑架勒索杀人，这可是挨枪子的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警、警官，我真没有，我可没干过这些事……”郑顽说话都不利索了，显然被吓得够呛“你们可得还我清白啊！”

“清白会还，只要你能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叶锦柏朝他微笑“放心，只要你是无辜的，我们不会冤枉你。”

“配合配合，我一定配合。”郑顽疯狂点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能放过我。”

叶锦柏点点头：“那你就先说说，为什么要去拿那笔赎金。”

“赎金？”郑顽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在公园垃圾桶里拿的那个箱子，别装傻充愣。”翟知臣拍了一下桌子，把对面的嫌疑人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那是赎金啊！”郑顽感觉自己简直倒霉到家“我就是……诶呀！有人告诉我说有一个发财的机会，让我在那个时间到那个公园的垃圾去拿一个箱子，箱子里的东西能让我发财，我没想过那会是赎金，真不关我的事啊！”

翟知臣狐疑地看着他：“跟你说这话的人是谁？”

“没谁。”

翟知臣眼神冷下去，郑顽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往回找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要误会，我是在家门口看到一封信，信里就是这么说的。”

叶锦柏追问：“信现在在哪？”

“家里。”

翟知臣狐疑地看着他：“信里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本来是不信，但又觉得去看看也不亏，万一呢！”

他算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反正自己也没事干，要是去了发现信是骗人的，就白跑一趟，万一是真的，他可就有发财的机会，怎么都不亏就是，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警察盯上。

果然天上不会掉免费的馅饼，只会掉下大陷阱。

翟知臣：“你不认识那个给你信的人？”

“不认识。”

“确定？”

“真不认识。”郑顽已经想给面前这两个人跪下，以求他们相信自己“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两位警官，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相信这样的诈骗信息了行不？你们行行好，放过我这一次吧！”

郑顽把自己能交代的都交代一遍，到最后连自己偷邻居菜这事都爆出来，只为证明他只敢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绝对不敢绑架勒索杀人，他没有这个胆子。

翟知臣始终没有说信不信，很干脆拉着叶锦柏离开，留他在审讯室里瑟瑟发抖。

郑顽这种人，还是得受点教训才能长记性。

办公室这边，蓝熙盈已经将汤媛玉的电脑查了一遍，倒是没有很特别的发现，浏览记录多是些少女心事，还有就是各种奢侈品的购买记录。

蓝熙盈看着她的购物记录，深感自己可能打工一辈子都没钱买到这么多东西，人和人之间果然是隔着数不清的距离的。

“她有没有登过暗网？”叶锦柏问“都能有门路进黑市，说不定也可以进暗网。”

蓝熙盈：“目前没有发现，我可以再查查。”

“行。”

周圆颖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小乖坐在蓝熙盈的电脑桌上发呆，见叶锦柏笑看自己才开口：“她说她跟汤媛玉的关系确实没那么好，汤媛玉有钱，她和苏楉都是因为有利可图才跟汤媛玉玩在一起的，而且她们两个也没朋友。”

还有她们出事确实找过保镖，但那是因为苏楉，苏楉惹上事连累了她们，她们怕被报复所以才去找保镖，但是后面一个星期都相安无事，她们慢慢就放下了心。

谁知道一个星期之后，自己突然就死了，现在汤媛玉也死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跟苏楉有关系，也不知道苏楉到底死了没有。

叶锦柏微微蹙眉，听周圆颖的意思，她好像有点怀疑是苏楉杀了自己，觉得苏楉就是幕后黑手。

小乖其实听不出什么意思，她只是把自己听到的话全部复述出来，顺便说：“她好像很生气。”

叶锦柏沉默。

另一边，陆黎和同事正在苏楉的房间里搜查。

苏楉的房间很简陋，除了床就只有一个梳妆柜，梳妆柜上还摆着好些书本和作业。

同事把床底和抽屉全找了一遍，基本是些女孩子的小物件，没有什么特别的。

刑警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对陆黎道：“没有发现。”

陆黎沉吟片刻，最后把目光集中在那些书本上面，她拿起那些书本翻了起来，一连翻了好几本，直到拿起一本英语课本时，有张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是汤媛玉三人的合照。

将那张照片拾起，她转过头跟身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两人赶紧上手去翻，又从这些书本里面翻出来了七八张照片。

无一例外，都是汤媛玉和苏楉她们三个一块的照片，背景各异，看照片的新旧情况，应该是近一段时间洗出来的。

不过蓝熙盈好像没有查到过她们有这些照片，更让陆黎在意的是，那些照片里面三人抱着的玩偶，其中就有跟死者尸体一块出现的玩偶。

她已经看到了群里发出来的那个金头发的娃娃，这些照片里面也有。

陆黎将手里的照片拍下来放到群上。

将照片装进证物袋，朝身旁的刑警点了点头。

苏楉的妹妹在看家的同时也在看着他们，陆黎跟她对视了一会，开口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苏父母还在看铺子，没有时间抽身应付他们，只让自己的小女儿看家。

“张思悦。”苏楉妹妹回答。

陆黎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冷硬：“我能跟你聊聊天吗？”

张思悦其实有些害怕这位警察姐姐，但她父母提前跟她打过招呼，所以她稍稍放下心，朝陆黎点了点头。

……

“周圆颖是自己一个人住这个房间吗？”方宇泽一边观察屋内的饰物一边问。

周圆鹤边抱着自己的小妹妹轻哄，边回答方宇泽的问题：“圆颖自己一个人住这，我在另一个房间，小妹妹跟爸妈一个房间。”

方宇泽在周圆颖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个密码本，回头看向身后的男孩。

周圆鹤想了想回答：“这个好像是圆颖的日记本，密码只有她自己知道。”

方宇泽沉默片刻，动手输入一串数字，然后密码本打开了。

周圆鹤睁大眼睛，显然很意外。

方宇泽没解释什么，翻开那个本子看了起来，确实是一本日记，还是一本恋爱日记，里面记录的都是周圆颖和程胥之间的一些恋爱琐事。

被周圆鹤抱着的小妹妹动了一下，周圆鹤赶紧哄她，手法非常熟练。

方宇泽有些好奇：“都是你在照顾小孩吗？”

周圆鹤点了点头：“爸妈工作忙，总没有时间，圆颖小时候也是我照看的，我上课的时候会送到托管班，只要我有时间就是我照看。”

正因为这样，他跟自己妹妹比寻常的兄妹感情更深。

他们一家人不能断了经济来源，即便现在失去家人很痛苦，他的父母还是得去工作，所以现在家里只有周圆鹤和自己妹妹。

提起周圆颖，周圆鹤的眼睛又湿润了起来：“王八蛋，圆颖年纪还这么小，怎么下得了手……”

方宇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那你觉得谁会想杀周圆颖？”

周圆鹤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我马上就要中考了，最近一段时间对圆颖的关注不够，她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跟我商量……我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谁会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失去亲人的感觉总不太好受，周圆鹤情绪反扑有些哽咽：“警察叔叔，你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对吗？”

“放心。”方宇泽轻声安抚“我们会尽全力将案子查清楚，同样的，你们知道什么线索的话，一定要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

周圆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对了。”方宇泽突然想起一件事“现在不是工作日吗？你怎么没有去上课？”

“爸妈给我请了假，我现在状态不行，去学校也学不进去。”

也是，刚失去亲人就要立刻进入学习状态，这也太为难人了点。

方宇泽将手里的日记合了起来，又将手机里陆黎发出来的照片拿给他看：“有没有见过这些玩偶？”

周圆鹤看了看，有些犹豫。

“怎么了？”

“我好像有见圆颖拿回来过，但是后面她好像又拿走了……”周圆鹤努力去回忆“那时候她好像说这是她朋友送给她的。”

方宇泽问：“周圆颖的东西全在这房间里了吗？”

周圆鹤摇了摇：“有些在杂物房，圆颖有时候会把自己的东西塞到杂物房去。”

周家是一套四室一厅的商品房，三个房间住人，还剩下一个房间堆放杂物。

方宇泽跟着男孩走到杂物间去，推开门才发现那里面什么都有，一家人的杂物都堆放在这里，包括一些周圆颖不要的旧物和玩偶。

周圆鹤轻拍着自己小妹妹的后背道：“这些是圆颖不舍得扔，但也不想要了，所以就全丢在这里。”

“东西有分区吗？”方宇泽问。

周圆鹤摇摇头。

方宇泽指了指杂物间，示意跟着自己的刑警进去看看。

小妹妹突然就哭了，周圆鹤赶紧抱着她走到另一边去哄，不远处摆着他们一家五口的全家福，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到底还是有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