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序不自觉捏紧了拳头，等着祁肆的回复。

沉默许久，祁肆缓慢开口——

“我……是什么看起来很贱的人吗？”

他笑得有点讽刺，“还是说我的人生必须要倚靠着你宋时序才能走下去。”

“我不关心你跟蓝韵关心你多好，也请你们别在我面前晃悠。”

祁肆一口气说了很多，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排斥和不待见。

宋时序有点着急了，他不希望因为什么莫须有的误会而导致祁肆在大学中，跟掌握很多资源的蓝韵结仇。

因为这显然对他没有一点点好处。

“祁肆，你不要意气用事了！”宋时序上前一步，“蓝老师说她已经在考虑接受你的项目了。”

他倾斜身子，盼望地盯着祁肆的眼睛。

宋时序是好心，谁知却刚好引爆了祁肆的雷点。

他嗤笑一声，“她即将要同意了，但这最后临门一脚还得你宋大能人来组局是吗？”

“宋时序，我到底是有多不堪啊，才给你一种，只要你一招手一给我颗糖，我就会巴巴地跑上来舔你的感觉？”祁肆面色很冷，说出来的话也不留情面。

宋时序自然是听不得祁肆这样说自己，他的本意真的只是在祁肆能接受的情况下帮帮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帮你。”

宋时序的眼神有点可怜。

“帮我？”

祁肆倏地笑了，看起来像是听到一个什么很无厘头的笑话一样。

“我们什么关系啊？”

“小宋老师？对你来说，我不是一个失败的追求者吗？”

祁肆叫“小宋老师”的音调十分轻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跟朋友说什么贴己话。

什么关系啊？

宋时序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祁肆沉默着盯了他两秒，并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转而心灰意冷地垂下了眼，一言不发地抱着粥粥离去了。

宋时序愣在原地，目送着祁肆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粥粥的挥手，才回过了神。

蓝韵带着蓝弦飞从后面走了过来。

“时序，不是说一起去吃饭吗？祁肆那小孩呢？上车。”

蓝弦飞挣脱被蓝韵牵着的手，兴奋地跳着拍手，“好耶好耶，跟小宋老师吃饭喽！”

宋时序摸了摸蓝弦飞的头，一脸歉意地对蓝韵说：“蓝姐我晚上还有工作，祁肆学校里也有事，我们就不去了。”

蓝韵有点失望，“真的不去吗？弦艺也好久没见你了。”

宋时序点了点头。

蓝韵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儿子离开了。

祁肆把粥粥送回家本想离开，却被祁悦硬扣在家里坐了两个小时。

自从上次辩论赛之后，祁肆一直状态不太好，对祁悦那边也是多有疏忽。

祁悦虽然觉察到了什么，但是也不好意思窥探祁肆的隐私，导致姐弟俩的往来也不怎么密切。

等到祁肆大包小包地带着祁悦给他塞的好多零食和日用品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张弛摘下耳机，疑惑地看着祁肆，“咱们宿舍闹饥荒了？”

祁肆一股脑地把它们全放在地上，走去门口换鞋了，帅气地丢下一个字。

“吃。”

张弛才不跟他客气呢，捞起一包就开始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袋番茄味的薯片，吃得大快朵颐。

“宝哥和黑黑这会还在图书馆泡着呢。”张弛边吃边说，“如果我们要换导师的话，恐怕要尽快了。”

虽然张弛平常最毒的不行，两人恨不得怼死彼此。

但是在大事上，从来不会说错一句。

他点点头，“我知道，不好意思弛子。”

张弛扬了扬手中的薯片，“小事儿，吃人嘴短。”

“我有老葛的联系方式，等我上个厕所之后出来问他。”祁肆应该是憋急了，连手机都忘了拿，就冲到了厕所。

张弛吃完袋中的最后一片，拍了拍手上的粉末，美滋滋地又开了一把。

就当他操作着游戏中的小人，杀得正酣畅淋漓的时候，桌子上祁肆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跟发电报一样。

“我操，谁啊。”

张弛皱着眉头，手速飞快地两枪解决了对面那人，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拿起手机开始查看。

当他看清发信息的人的时候，表情瞬间从皱眉迅速变为惊讶，甚至不自觉“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正正好碰到了桌子上的鼠标，屏幕里的小人露了半个头，三下五除二地被对面扫死了。

但是张弛来不及悲伤，因为手中还在不断刷新的屏幕，显然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随着一声冲水的声音，祁肆推开厕所门走了出来，他边洗手边说：“怎么了弛子，你表情跟吃了翔一样难看。”

张弛不信邪地看了祁肆一眼，又看了手机屏幕一眼，默默地问了一句：“跟哥们说句实话，你们俩……好上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没主没宾，但祁肆就是立马听懂了。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过去拿过手机，“怎么了？”

映入眼帘的是，锁屏界面上还在不断滚动的，宋时序发来的整整三十多条消息。

“宋时序吃错药了？”

张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前两天还在拒绝祁肆，今天又这么热情地发这么多消息。

祁肆了然一笑，解锁手机点开微信界面才看到宋时序发来的三十多条消息中，包含二十八个文档，两条音频，六条篇幅极长的小作文。

“他发的是自己大学期间所有拿过奖的项目书的电子版，以及蓝韵的学术喜好分析，自己当年和蓝韵的通话记录。”祁肆滑动着屏幕解释道。

？？？

张弛惊了，“他为什么帮我们？你下午去开个家长会的时间，还能顾得上给宋时序下蛊？”

“谁知道呢。”

祁肆的脸上明显没有什么欣喜和感激的情绪，他摁灭手机，看着张弛的游戏屏幕，“你这把打完喊我？”

“这你不……”张弛指着祁肆的手机，一脸讶异。

半晌，他无所谓地摆摆手，“好吧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来。”

两人各怀鬼胎地一起开了一把游戏，不出意外地输了，又开始每天必备的分锅大会。

“那人在二楼的窗子边漏了好几次，就差给你直播跳舞了，你还能踏着正步跑上去送？”张弛指着屏幕。

“屁。”祁肆不甘示弱，“收收你菜鸡理解，看看战绩是谁杀得多？”

就在两人的战火烧得正烈的时候，宋时序的微信电话打了过来。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

张弛眼睁睁地看着祁肆瞬间变脸，拿着电话去了阳台，还关了门。

祁肆接通了电话，一言不发。

“祁肆，你看见我发的文档了吗？”

宋时序那华丽的声线经过电子设备的淘洗却依旧好听。

“前六个文档，是我之前的成果。它们虽然跟你研究的课题关系不那么大，但是你可以参考一下里面的话术和研究思路。”

宋时序说了一大堆，电话那头却依旧没有一点声音，他不自觉捏紧了手机，捏得指尖泛白也没有察觉。

他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我怕你没有耐心看我发的那么多东西，所以自作主张地向蓝老师要来了你的项目书，竟然惊喜地发现你的这个项目竟然跟我大二时的一个创意高度契合！”

“但我当时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指导老师，所以没有参赛。最后一个文档，是我当时的项目书，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参考一下。”

宋时序的声音染上了笑意，“我们……挺有缘的。”

不出意外，这句缓解气氛的话并没有得到祁肆的搭腔，他甚至有点想笑。

“但你这个要比我当时那个更完善更有创意！”宋时序没听见回答，只能继续说，“因为我当年也做过这方面研究，所以自作主张地在你这个项目书的基础上，又修改了一版，加了一些我自己的理解。”

“我认为……”

宋时序还要说，祁肆终于出声打断了，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友善。

“你还知道是自作主张啊？”

他的语速很慢，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责怪和嘲讽的意思。

宋时序闻言瞬间噤声，手掌蜷缩，指甲用力地嵌进了掌心的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一样。

“对不起……”

许久，宋时序声音很小地道歉。

“宋时序，你是在向我示好吗？”

祁肆的声音带着笑意，简单明了地质问道。

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像当初宋时序在辩论赛的场馆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问祁肆是不是喜欢他时，一样地不留情面。

祁肆问得宋时序哑言。

他感觉自己的脸突然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像是被在地上摩擦了一圈一样。

原来祁肆当初就是这种感觉吗？

自己屁颠屁颠地把人叫来，鞍前马后地服务周到，最后换来的却是赤裸裸的揭露和毫不留情的拒绝。

这跟羞辱有什么区别？

宋时序的心脏猛地一疼，疼得他不自觉蹲了下来，捏着手机的手有点抖。

“回答啊。”祁肆淡淡地逼迫着，“我当时都肯定了。”

他最后一句中甚至带了些嗔怪。

宋时序张着嘴，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与情敌一墙之隔，被自己喜欢的人晾在台面上羞辱，还能在他走之后，据理力争大声喊出“宋时序是最好最好的人”，追出来之后，甚至又被一个明显的借口再次拒绝。

他都替祁肆委屈。

讨好？弥补？认错？

怎么样都好，他不想再被祁肆用这种态度对待了，他受不了。

“对。”

宋时序很坚定，下一秒耳朵里却传来一阵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祁肆挂了。

不知怎的，宋时序瞬间慌了神，他立马从耳朵上拿下手机，开始给祁肆发信息。

【Solitary：你怎么挂了？】

换来的却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74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验证后，才能聊天。”

小狗站起来了！！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