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莉丽不是很懂阿兰突如其来的高昂情绪，但是出于对老师这种职业的尊重，她还是摆正了态度。

“好吧阿兰老师，我应该从什么开始学起呢？”

希望课程不要太难，善待一下她这颗算不上聪明的小脑瓜。

“现在就开始吗？”阿兰惊讶的说，“已经很晚了，你现在应该休息。”

蜜莉丽死鱼眼：“我睡不着。”

午休结束时，卡茜见她睡的太熟，就轻手轻脚的独自离开，没有强行把她喊醒。

她堪称贴心的行为使蜜莉丽睡了漫长的一觉，甚至错过了晚饭时间，还是靠卡茜塞进衣兜偷渡回来的面包填饱肚子。

下午睡的时间太长的结果就是，蜜莉丽现在非常精神，即使闭上眼睛脑子的各种念头也会接连冒出来，就像被猫咪玩弄的毛线团，凌乱的交缠在一起。

阿兰稍作思考后，示意蜜莉丽盖好被子：“那就说一点助眠的话题吧，你知道人类最初的魔法师是怎么诞生的吗？”

蜜莉丽把被子拉高到下巴，闭上眼睛：“不知道。”

“人类与我们，或是龙族这种天生就能感知并使用魔力的生物不同，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能够感知到魔力的存在，最初那部分人被称作巫师与魔女，他们因为自身的不同，经常受到普通人的恐惧与驱逐，就像那些误入地表的深渊生物一样，只能东躲西藏。”

蜜莉丽突然睁开眼睛，打断了阿兰的讲述：“深渊？你知道深渊的事吗？还有深渊之主，祂的目的是什么？”

阿兰并没有责怪她的突然发问，而是顺着她的问题说下去。

“深渊原本是与这个世界处在不同的位面，就像两张纸不重叠的纸，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深渊的存在，直到出现空间裂缝，深渊浮上地表，虽然创世神及时出手干涉，但深渊的毒素仍然污染了那片土地，将那里化为荒芜。”

“至于深渊之主，”阿兰沉吟了一会才开口，“祂的存在非常神秘，首次出现是在与神的抗衡中，没有人知道祂的目的是什么，创世神虽然将祂重新送回深渊，但那道空间裂缝却无法闭合，只能连着荒芜地一起封印在大型结界中。”

阿兰对蜜莉丽眨眨眼，神色间带了些狡黠：“当然，为了防止出现大规模的恐慌，这些事对普通人是保密的，现在你也是保密人了。”

蜜莉丽：……这种话倒是说在前面啊。

阿兰的手隔着一点距离，覆盖在蜜莉丽的眼帘上方：“好了，闭上眼睛，让我们回到故事的最初。”

“有一个被驱逐的人类幼子在大地上流浪，好心的精灵将他带回精灵的部族，允许他暂时在此处生活，直到他到成年，聪明而充满求知欲的幼子从精灵那里学会了感知空气中魔法的流动，通过解读精灵的文字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魔法，然而他并不只是满足于此，在他成年的那天，他告别了精灵，踏上自己的旅途。”

“他穿过森林，越过山脉，沿着龙留下的痕迹前行，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在冰雪覆盖的北地，他与一头年迈的冰龙相遇了。”

“那头冰龙实在太老了，只能卧在自己的墓穴，但他口中吞吐冰焰，‘人类啊，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如果你想取走我的性命，我的火焰就会冻结你的心脏’，人类却说，‘不，请让我来侍奉您’。”

“人类留在了冰原，就像他承诺的那样，为年迈的龙带来食物，清洗鳞片，与之相对的，他学到了龙的语言与魔法，直到龙停止呼吸，与冰原融为一体。”

“当再次回到人类社会时，他在荒原上建起高塔，收留有才能的人，将自己的所见所得无私传授，他就是人类最初的大魔法师，卡梅伦·蒙恩莱特。”

“精灵的魔法是自然的循环，龙的魔法是吞噬与储存，而卡梅伦在解读两者语言的基础上，通过咒语、符文和法阵来实现魔法的重塑与展现，创造出属于人类的魔法，这就是他所创造的伟业。”

“有趣的是，傲慢的龙族并不认可他的伟业，他们认为卡梅伦是骗子小偷，蛊惑了那头年迈的龙，窃取属于龙族的魔法，并把它改造的面目全非。”

精灵的声音温柔和缓，带着奇妙的韵律，把原本枯燥无聊的人类魔法史讲的像吟游诗人的歌唱。

伴随他的声音，蜜莉丽逐渐感觉到一点昏沉的睡意。

但她仍忍不住感到好奇：“你明明是精灵，却很了解人类的魔法史呢，你在人类的社会生活过吗？”

“卡梅伦是被精灵养大的孩子，所以精灵族留有关于他的记录，况且精灵是允许外出游历的，他们回来时会带来各种书籍与新的魔法道具。”

阿兰的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蜜莉丽意识模糊的想，是因为不想回答，还是不能回答？

但她向来不是那种喜爱追根究底的人，对于别人的私事也并没有过于丰沛的好奇心，于是任由阿兰转移话题。

“人类无法使用精灵与龙的原典魔法，所以才需要将起拆分转化，但你应当是不同的，从明天开始，我会教授你精灵的语言与文字。”

除了路加分给她的权柄，蜜莉丽并没有在自己身上感觉到过阿兰所说的那种，与普通人类的不同之处，这让她有些不安：“如果我也用不了呢？”

阿兰的回答听起来相当谦虚：“没关系，人类的魔法我也略懂一些。”

如果好感度能具现化，那么自己的脑门上一定不断在蹦出好感+1+1+1。

蜜莉丽差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象逗笑。

“谢谢你，阿兰老师。”蜜莉丽含糊的说，不断涌上来的睡意让她的尾音黏糊在一起，像融化拉丝的糖浆，“我会回报你的。”

阿兰轻笑：“比起回报，我更希望你能多给予我信任。”

蜜莉丽没有回答，对于她来说，信任是更加昂贵又沉重的东西。

她的鼻尖掠过清润的水汽，眼前一瞬间出现了铺满月光的平静水面，水面上倒映着她的睡脸，她伸出了手，那是一只纤长白皙，却明显属于男人的手，那只手轻轻触碰水面，干净精致的指尖落在她的眼尾。

手的主人开口说话，声音如同水面上缭绕的轻薄雾气，与蜜莉丽耳边的声音重叠。

“没关系，长生种总是很擅长等待，我会等你愿意对我交付信任的那天，晚安，我的圣女。”

眼前的湖面逐渐黯淡，最后化为闪烁的细微光尘，消失于虚无的梦境。

*

依旧是凌晨四点半被卡茜从床上拉起来，蜜莉丽吐掉漱口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昨天睡了大半天，怎么还是这么困。”看着蜜莉丽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卡茜忍不住困惑的问。

蜜莉丽含糊的嘟囔：“昨天补的是前天的份嘛。”

她把凉水泼在脸上，终于让自己清醒了起来，扭头时正对上卡茜无语的表情。

卡茜把擦脸的白布递给她：“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住的孤儿院对孩子们还挺好的，那些糟糕的孤儿院才不会允许孩子们睡那么久。”

蜜莉丽把脸埋进双手捧着的白布中，瓮声瓮气的说：“呃，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比较特殊。”

毕竟不是哪个孩子都能在巨狼的陪同下，天天在森林中游荡的。

卡茜露出意味深长的了然表情：“没事，我懂，每个孩子都会有这种时期，这是很正常的事。”

蜜莉丽：……

蜜莉丽放弃了解释：“好吧，随便你怎么说。”

卡茜笑嘻嘻的绕到蜜莉丽身后，帮她把蓬乱的头发扎成麻花辫。

这是蜜莉丽在神殿的第二天。

晨间祷告结束后，她找到了那位总是板着脸，有着教导主任气质的修女。

她已经从卡茜那里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修女爱普莉，是神殿里最年长，资历最深的修女。

光是顶着陆续离开祷告间的修女们好奇的视线，来到站在房间正前方的爱普莉修女面前，就给她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压力，更别提卡茜还在她余光能看到的地方，用夸张的口型给她无声喊加油。

在修女的视线落在卡茜身上时，红发的女孩缩着脖子迅速溜走了，出门时贴心的为她们合上门扉，阻止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祈祷间内此时只剩下她们两人，修女的视线沉沉压在蜜莉丽身上。

“你有什么事吗，孩子。”

即使卡茜跟她说过爱普莉修女虽然看起来很凶，其实是个温和细致的好人，但当她真的面对这张眉间带着细微皱纹，表情浅淡的脸时，蜜莉丽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开始失序。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逐渐激烈的心跳，但开口时仍带着点微颤的尾音：“是这样的，爱普莉修女，赛亚大神官允许我在神殿暂住，所以我想，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是否可以由我来给他送餐，或者做些我可以做的事。”

最好能知道怎么去他的房间，或者他平时都在哪里出没，当然这句话绝对不能说出口。

蜜莉丽的手指在身后互相勾着扭来扭去，直到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因为紧张，自己的话颇有些颠三倒四。

她偷眼去看爱普莉修女，却见这位年长的修女挑起一边的眉梢。

蜜莉丽下意识屏住呼吸。

月饼是皮包着陷，有酥皮款式，那么蛋黄酥是否也是一种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