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在第一排，冤家路窄了不是？
宋盈君左边是卫国，右边是卫疆，一时也觉得尴尬。
幸好，卫疆旁边的就是省实艺术特长班的班主任，她也是跟国家戏剧院对接的负责人，见到宋盈君到了，就笑着打招呼。
宋盈君借着回应的功夫，跟卫疆换了位。
卫国坐下后下意识往他右边一看，见是宋盈君，身子僵了僵。
杨晶莉顿时就不乐意了，她心里别捏了一番，想着找个理由跟让卫国跟她换位。
但是她又不是那么想换。
主要是因为身上的裙子。
她本来今天为了参加儿子的舞台剧特意打扮了，但没想到宋盈君也穿得挺……她虽然不愿意承认，是穿得挺好看的，墨绿色的套裙衬得宋盈君皮肤很白。
偏偏她自己穿的也是绿色，这绿色还浅了点儿，衬得她皮肤黄了一个度，只不过她喜欢这个裙子的设计，就忍了，再加上想着是去看晚会的，到时现场肯定黑，她就觉得没问题。
谁能想到这都能跟宋盈君的裙子撞色了呢！
可是自己老公坐在一个漂亮女人旁边，挨得这么近，杨晶莉越想越受不了。
幸好很快她就注意到宋盈君跟卫疆换了位置。
这下正好，她再把卫国换到她左边，这样她男人跟宋盈君就更不挨边了！
现场的灯光暗下来，舞台上的灯光亮起，主持人先出场报幕。
杨晶莉想了又想，还是用手肘碰了碰卫国：“换位置。”
卫国一下子想岔了，以为杨晶莉要换到其他排，语气不太耐烦：“现在？换位置动作也太大了点儿。”
他弟弟在旁边，他都还忍着呢，她这就受不了了？
这个节点换位置，这动作也太小家子气了！
杨晶莉气得咬着牙说：“我跟你换。”
卫国这弄清楚，跟杨晶莉换了位置。
舞台剧正式开场，一共有好几个节目，其中一个是杨晶莉的儿子参与的，是《海的女儿》。
杨晶莉是靠着关系，才把她儿子弄进去的，在里面当王子。
剧情完成度挺好，只是后排也不知道是谁在说——
“这王子长得真一般。”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
“肯定是不知道谁家里加塞进去的，这演得也一般般。”
要不是卫国压着杨晶莉的手，她早就回过头去找说话的人了。
最后的是卫家涌小学的表演，剧目是丹麦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
宋子君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卫家娣因为是陪着她的，演了个拒绝了小女孩推销火柴的路人甲。
省实的舞台灯光做得很好——
“小女孩”最后擦火柴出现幻觉的时候，全场都是黑的，只有两束光，一束打在“小女孩”身上，一束打在“小女孩”的幻想场景中。
场面相当地真实。
因为用的也是真火柴，而演“小女孩”的演员，也就是宋子君，得把火柴擦着之后，竖起来，让它立在光束之外，这样，在黑暗中，大家就能看到有火焰的光。
这也是在排练的时候商量好的，火柴的火焰光亮起之后，算是一个信号，信号亮了，舞台的另一束光才会亮起，打在“幻想场景”那边。
其中有一次，“小女孩”
的火柴擦不着，宋子君临时加了句“真冷啊！这根火柴也冻僵了！”。
说完自然地一根火柴，把它擦亮，伸手递到光束旁边的黑暗中。
舞台上的另一束光适时亮起，照亮了舞台上铺着白布的长桌，和长桌上一只移动的，背上插着刀叉的烤鸭。
坐宋盈君旁边的艺术特长班班主任禁不住夸：“宋小姐，你看你妹妹这临场反应，真是块学表演的好料子！”
擦不着火柴，但没让舞台静下来过于沉闷，临时加的台词也很贴合整个舞台的氛围。
主要是才初一，小小年纪，这个反应真的很灵！
杨晶莉这个位置的优势这时突显出来了，她也听到那边的对话，心里特别不得劲。
这就叫有本事了？
这个艺术特长班的班主任也就这见识！
再说了，这还表演着叫，在台下交头接语的！什么素质！
卫国在黑暗中看不到杨晶莉的脸，但从她扭来扭去摩擦座椅发出的声音听来，就知道她现在极度不耐烦。
卫国看着台上小女孩的表演，心里也不是滋味。
明明他是家里的老大，什么都比两个北弟优秀，他也是最能适应大城市生活的。
从多方面来看，都是最优秀那个。
但是偏偏自己孩子一般般，这还是在杨晶莉不停给孩子们堆教育资源的前提下，才能像现在这样，能被学校“选中”参加表演。
如果没有杨晶莉和她家里这层关系，估计轮不到他的孩子。
再看小女孩的长相，这脸这身形一看就遗传了父母的优点的。
宋盈君和她妹妹长得其实挺像。
他想，以后宋盈君跟他弟弟的孩子，长相身形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再反观自己的孩子，外形就差在杨晶莉这头。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安慰自己，算了吧，怎么可能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呢？
差不多得了。
“差不多得了。”卫国在晚会结束之后，对着四处张望找人的杨晶莉，说的就是他感叹了一晚上总结出来的这句。
杨晶莉可不甘心，她倒想看看，刚才说她儿子长得不好看的那谁，她儿子长得好看到哪儿去！
但是现场闹哄哄的，她回头的时候，灯光还没开全，等灯光全开了，所有家长都已经边聊天边往外走了，她分不清是哪个。
卫国拉着杨晶莉的胳膊，下巴朝另一边仰了仰：“正事要紧。”
杨晶莉循着看过去，看到校长跟艺术特长班的班主任，还有几位老师往礼堂的舞台后面走过去。
他们几个们簇拥着宋盈君，大家有说有笑的，卫疆也一脸笑地跟在后头，显得有点傻傻愣愣的。
杨晶莉“啧”了声：“那些人都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不就是见人家长得漂亮嘛！
但她没把这句说出来。
卫国问她：“那我们是现在过去还是待会儿过去？”
杨晶莉拉上他就往前走：“肯定现在过去呀！儿子还在后台那边呢！”
去迟了不就听不到校长他们跟那个女人聊什么了吗？
卫国说：“也是，现在过去正好听听校长他们跟那个女人说什么。”
杨晶莉心里顿时舒服了点儿，要不说卫国了解她呢！
她就爱卫国这点，两人总能想到同一点上！
杨晶莉和卫国紧赶慢赶，好歹是赶在校长他们的后头，也听到了关键的信息——
“宋小姐，你也看到你妹妹在台上的表现了，你认真考虑一下吧，错过了这个时间，以后就难说了。”
“你别担心，人家有些人家的小孩子，四五岁就开始学戏了的。”
“他们的文化课总会有办法补上的，你们家的条件也不差，文化课也可以额外请家庭教师的呀。”
“卫先生觉得怎么样呢？”
卫疆笑着说：“我没意见，都听我老婆的。”
他说完，大家又哄笑了一阵。
宋盈君最后跟他们说——
“这个问题我再跟孩子商量一下，或者等她们在卫家涌学校读完这个学期看看？”
其中一个老师说：“可是我们艺术班是这个学期就开始，她现在进来最好，跟大家一起学，下学期的话，可能有些会落下了。”
宋盈君一时也有点犯难。
是后还是班主任说：“这样，如果这学期实在没办法来的话……之前听你说，你周末有时也接她们来江城玩，那周末可以让我们老师额外辅导一下，但可能你这边也得加点额外的报酬给老师。”
这算是个比较折中的办法。
宋盈君觉得倒也没问题，毕竟现在妹妹周末会参加卫家涌中学的戏剧舞蹈课。
她就先答应下来：“这个办法也好，老师们费心了，我跟她们再聊聊，这两天给你们答复吧？”
之前因为她忙着冰室的事情，妹妹和家娣要么在上课，要么在为元旦晚会的节目排练，电话里又谈不了多久正事，她就没认真问妹妹和家娣。
这几天，她是得好好跟她们谈谈才行。
舞蹈后台，好几个节目的带队老师带着学生在卸妆，整理戏服和道具。
还在家长在帮忙，现场说不上有秩序，但也不至于话也说不上，就是说话需要大声点儿。
所以杨晶莉把前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宋盈君和卫疆跟校长他们聊完，就去找宋子君和卫家娣了。
她们在后台的最角落，跟唐校长他们在一起整理东西。
宋盈君和卫疆也过去帮忙。
杨晶莉瞅着这个空档，拉着卫国去跟校长和艺术班班主任打招呼，跟他们再确认一次自己儿子进艺术班的事。
她儿子文化成绩不太行，画画一般，钢琴也一般，她只能一样样地试，难得他对表演还感兴趣，她说什么也得把儿子塞进这班里去。
校长跟班主任也给足了杨晶莉的面子——
“卫先生和杨小姐的儿子完全没问题的，他很努力。”
“是的呀，不用担心的，回头让老师多多关照他。”
杨晶莉听完不是特别满意。
努力？
努力算不上什么夸奖，也没见点评一下她儿子的演技什么的。
不过能确定进去，她就放心了。
她念头一转，又想起刚才他们对宋盈君家的小孩的点评来。
她撇到了她儿子旁边的同学也有家长在，于是提了提高声音，又跟校长和班主任说——
“可是这个艺术班不是选优质的学生嘛，咱们省实也是看学区的。”
“怎么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女孩儿，我怎么听说她是什么村小学的？她能进来的话，这，有点说不过去呀，对其他更有条件的家庭的小孩子，也太不公平了是吧？”
她见儿子同学的家长看向她，心里得意，看对方关注起来，应该也是站在她这边的。
于是她心更定了，气势更盛——
“校长，按我说，就不应该让那两个女孩进咱们学校，这不影响咱们学校的口碑嘛！”
她朝那个家长使个眼色。
那个家长清了清喉咙。
杨晶莉心里更舒服了，多几个声音，看校长怎么处理。
那个家长说：“我觉得艺术班主要看学生本事，人家小女孩有本事肯定能进，不像有的人，自家小孩子没本事硬塞。”
杨晶莉脸黑了下来。
她说怎么找不到说她儿子的人嘛，原来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