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散财卿卿小札 > 第7章 散财

第7章 散财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囡囡丢了,今早的事。

清早起床,屠夫张照例带着囡囡到铺子里开门做生意。

大早上光顾肉铺的人不多,屠夫张搬了两个小马扎在门口,跟囡囡一起吃早餐。囡囡早上喜欢吃菜包子,就着小半碗豆浆下肚,抹干净小嘴,乖乖巧巧地跟爹爹说吃饱了。

路过的街坊见到这对父女俩,笑着寒暄,顺道打听一句:“张屠夫,今儿肉价几何呀?”

屠夫张端着饭碗,说话时也未将饭碗撂下,“秋婶这么早!今儿个前槽肉贱,只要15文。旁的猪排与五花都是新杀的,肉质上等,是要贵些了。”

与秋婶寒暄的功夫,裴钱霍的马车也在这时候经过。入了街市,路上有行人,于是车夫驱车很慢,裴钱霍看过来,十分自然地朝屠夫张点了个头,算是问过好了。

此番慈幼院乔迁宴的酒席菜肴,凡是肉品全是在屠夫张的铺子里采办的,因此一来二去两人也混了个面熟。

不过面熟归面熟,裴钱霍待人仍是那副天生臭脸,乍一看是个不好相与的,要等慢慢相处,才能发觉他其实是个冷面心热的好人。

车马缓缓驶去,秋婶将猪肉价全问了一圈,最终也没掏出一个子儿来买,笑盈盈地跨着菜篮子也走了,留下父女二人在铺子前继续吃早饭。

垫巴完肚子,屠夫张收走吃完的碗筷回屋去洗,转身前,叮嘱囡囡就在门口玩,不要乱跑。

囡囡满口答应,再回来的时候,铺门口徒留一大一小两个空荡荡的马扎。

囡囡不见了。

说来也巧,宋女公子来京城前,城中多少有些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然而自从这位外地来的显赫女公子入京,城中治安忽然就那么好起来了。

若在此时夸一句女公子是天降贵人,倒也说得通,可越到后来,女公子越奇怪。

怎么说呢。本来就是脚不点地、十指不沾阳出水的高门贵女,没尝过老百姓的苦水,没正经入过世,能有几分真才实干。想一出儿是一出儿,虚张声势地在京郊起了座慈幼院,与那些乞丐走得亲近,再看看,处处冲突矛盾,愈发不似贵族阁楼中的闺秀,怎能不叫人生疑?

街坊四邻中,但凡是要吃上一口肉的人家,他屠夫张就没有不见过的。女公子后,再就没有生人出没过,女公子与囡囡故意接近讨好,如今拍拍屁股搬出京了,囡囡偏就赶巧今日不见了。

如此这般,情急之下,他屠夫张不联想到女公子身上,还能去怀疑谁呢?

屠夫张身长八尺的汉子,因为心爱的小女失踪,焦头烂额急得团团转,一根筋认死了是宋沛宁干的,蛮不讲理不依不饶。

屠夫张扯着嗓门,挥着那把剁了半辈子肉的刀,像是把身家性命都拼出去了也丝毫不在乎似地失去理智。

原本坐在院子里休息的宾客闻打斗声,相继走了出来,屠夫张见到熟悉的街坊邻居,一时间好似找到了依仗,话语声中更是多了几分言之凿凿。

回头向云翎闷哼一声,忿忿收回手,转向街坊宾客说道:“大家清醒点,都别被这个花言巧语的女公子骗了!我看她根本不是什么女公子,就是个善于伪装坏事做尽的牙子!我家囡囡今早在我的眼皮底子下丢了,还刚好在她们家裴掌事经过我家门口不久之后,你们说巧不巧?依我看,今日的乔迁宴大抵也是她设的局,若不是我及时赶来,怕不是我们街坊全都让她一锅端走了!”

遭人如此诋毁,宋沛宁心急地喊道:“屠夫张!我与你素日和和气气,你为何血口喷人!”

先是囡囡失踪一道惊雷劈下,没缓过神又让人平白无故兜头泼了盆脏水。宋沛宁毕竟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急急朝屠夫张走去,被云翎眼疾手快地挡下,只得扶着云翎的手臂在另一边空挥了个没有力量的拳头。

屠夫张看出宋沛宁的小孩本性,胜券在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血口喷人?我屠夫张在京城大半辈子,卖的猪肉缺斤少两都不曾,若不是你有猫腻,怎会偏偏与你个小姑娘过不去?不若你回头问问你身后的众人,我与你,他们会信谁!今日你是自愿也好,不愿也罢,交不出我家囡囡,就和我去官府,与官老爷好好说道说道!”

人群里素日和屠夫张交好的酒肆掌柜,在这时开口说道:“……不然,女公子还是与屠夫张去一趟官府吧,究竟是不是搞错了官府自会评判,若是被冤枉的,官府为她证明清白,何尝不可?”

酒肆掌柜说完话,看热闹的人群像是打开话匣子,纷纷议论站起队来。

“是啊是啊。此事一出,若是草草了事没个交代,我们大伙心里都没底,日子可还怎么过啊——”

小七为主子抱不平,也跟着嚷:“凭什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家女公子好心请你们吃饭不成,还要为你们去官府受苦受罪?你们当官府是什么好地方,进去了谁能全身而退地出来?”

“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把囡囡还回来,兴许还是能放你们一大家子一条生路!”

牙贩本就是众人忌讳闻之色变的话题,现下被人挑明了生生拎到明面上,还要关乎个人个家的安危,一时几乎都倾倒到屠夫张那头。

慈幼院里的人见状,本想出来帮忙,但宋沛宁不想再加深街坊的误会,用眼神制止了。她的身侧只有小五六七在近旁,几个人势单力薄,人群闹嚷起来,她的解释声更像吞没在人声里,根本听不见。

云翎守在宋沛宁面前,与人群隔出一段距离,因此众人不敢冒进。个中有耍小聪明的蓄意绕过他们背后,趁人不察攥住宋沛宁的发髻,向后猛扯一把,宋沛宁顺着力道被那人往后一带,险些栽了个跟头。

云翎急急回身,及时揽住她的腰,小五六七也反应过来,齐齐发起进攻,借以逼退那人。

可惜从身后保住了宋沛宁,前方却失守,屠夫张钻空子快步移至跟前,欲要红眼抓人之际,云翎揽着宋沛宁的手臂未松,反而紧了几分。抱起宋沛宁,腾空后退,鼻尖仿佛擦着屠夫张的手指尖,再次与他拉开距离。

身体的突然失重,宋沛宁下意识靠紧了云翎,不安的发丝略过云翎的脖颈,手心握着他腰间的衣料,似有若无地碰到少年精瘦有力的腰窝。

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人双双落下,宋沛宁速速收回手,作势向前一步,面向众人诚恳地说道:“大家听我说!我是不是牙贩当下根本不重要!囡囡现在走丢了,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相信劫走囡囡的牙子还没走远,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集结各位的力量一起找囡囡!若是各位实在怀疑我,不如找到囡囡后再来审问我。”

这是一句实在话,众人听完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宋沛宁不敢多松一口气,明白此时自己的嫌疑未消半分,眼下找到囡囡迫在眉睫。

“小七。”

“在。”

宋沛宁下令的声音顿了顿,看向众人,继续说道:“你与街坊中信得过的人一同去官府报案,小五小六,你们去屠夫张的铺子搜集证据,顺带问问邻近的铺子可曾见过什么生人。”

“是。”

小五六七领命,只是有些不放心。发生这么大的事,到底没等到裴钱霍回来,三个人走了又停,停了又走。

宋沛宁看出他们的顾虑,侧头看了看云翎,故作镇定地朝他们挥了挥手,说道:“你们放心去吧,此人是黄大夫的徒弟。信得过。”

“信得过”三个字掷地有声。

那一瞬间,云翎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悄悄放大。

他还以为,宋沛宁不曾信他。

初初相遇时,她看他眼神冰冷,投来毫不掩饰的防备于他的敌意。

他不是不知道,宋沛宁有一双明亮的,倔强的,水光涟涟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每当落到他身上,便不继续笑了。

她是什么时候愿意相信他的呢?

云翎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与窃窃自喜,视线移向宋沛宁有些凌乱潦草的脑后。

即使众人不理解她、责怪她、谩骂她,但宋沛宁依然背脊挺直,还如……还如从前。很多很多年前的从前。

云翎无声地缓缓笑了。

“不必去了。”

声音沿着街尽头,听起来说话的人心情不大好。

果然没瞧两眼,转角现出一个高大身影,骑着马,马背上还挂着用来连结车轿的麻绳,在马屁股后面荡来荡去。

裴钱霍黑着脸总算回来了,小五六七像是看见救星,眼睛顿时亮了,前前后后朝裴掌事飞奔过去。

哪知裴掌事在城中得知出了这么大的事,急急赶回来,正在气头上。小五六七护主护了个稀巴烂,越想越来气,跳下马,给三个圆溜溜的屁股一人一脚。

这会儿裴掌事说“不必去了”,便是真的不必去了。

裴掌事身后,陆陆续续走来一队手拿兵器,步伐整齐的官兵,官兵们走过拐角,队形一变,从中间变出一个步履匆匆官帽都戴歪了的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原本闷头快步朝前赶,一抬头看到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轻咳一声,简单整理衣冠,换了个从容不迫的步子,大老远晃悠着胯骨走到近前。

目光在场搜索一圈,大致朝宋沛宁的方向一带而过地快速颔首,转眼抬袖严肃说道:“何人在此滋事啊?”

屠夫张随即跪下,哭诉道:“青天大老爷!还请您为小民做主啊!此女包藏祸心,拐了我家囡囡去,您可一定要帮小民找到我家囡囡啊!”

知府大人顺着屠夫张的手指看过来,问向宋沛宁:“你拐了他家囡囡?”

宋沛宁行礼回道:“回禀知府大人,民女不曾诱拐屠夫张家的囡囡,一切乃是他的胡乱臆想。但现在寻找囡囡确实要紧,再拖一拖便是寻回希望渺茫了!”

知府大人不言,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等什么。

云翎在这时打破沉默,开口说道:“在下有一计谋。”

知府大人眼前倏然一亮,搓手手,心道太子爷,老臣就等您这句话了,“这位小兄台,请讲。”

“囡囡失踪,也就是不久的事。若是运气好,贼人带着个幼童,量他也不敢不加掩饰地出城。若是运气好,兴许还未出城,大人何不吩咐城门守卫,严格排查是否有可疑人物出城,另外再通知京郊县城加强戒备配合捉贼。”

知府大人听完,随手招来近处的一名官兵。

“听明白了吗,快传我指令就这样办。”

“是!”

官兵领命,转身回城内部署。

知府大人偷摸瞅了瞅云翎表情,紧跟着追加一句:

“哎呀!速速去,骑马走啊。没用的兵器可以先放下,做事这么不灵活呢!还有你你你,切莫耽误,与他同去罢!”

“是!”

几名官兵丢盔卸甲,骑上马扬长而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