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婕几乎天天去喝酒，甚至把感冒抛之脑后。

店里只有陈雨，不过她也不太忙，免费写字这种活动也只能持续一段时间。现在客人们慢慢不再让陈雨写贺卡了，更多的客人只是想进书店吹空调避暑。

温婕醒酒后会在中午去店里，也不换衣服，就坐在陈雨背后看短视频，看到手机没电才停下来，在店内巡视一下。

陈雨去吃饭的时候，都会给温婕买武大郎烧饼，她又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带饭上班，每天出去买都很贵。她现在攒的钱不多，该花花，该省省。

房价，陈雨也在看，她想在龙城买房，只是最差的地段，她喜欢的房型也要60万，好地段就是翻倍了。可能攒个十多年，能够。

温婕也不太喜欢吃饼，只是送到手里的饼，不吃白不吃。

“你别给我买了，饭钱我会算进你工资里。”

“嗯。”陈雨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温婕是在拒绝，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雇佣关系就是荆棘，陈雨也不想因为越界被扎破。

过了会儿，陈雨说起了请假的事。

“店长，我明天拍毕业照，想请个假，上午就行，下午可以来。”

温婕这才想起，眼前瘦瘦小小的陈雨其实还只是个快毕业的大学生。

“明天关一天店吧，我想休息。有空也招个收银的吧……再说吧。”温婕敲了一下陈雨的头，“毕业快乐，好好和同学朋友告别。”

“谢谢店长！”放假一天，可以睡大觉了，陈雨开心地鞠躬，也可以去找夏知晚吗？不知道她会不会拒绝。

温婕看着陈雨的笑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要是真有这种妹妹，好像也不错。

我在干什么！温婕猛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饼。

陈雨也继续工作，其实她很想说我没有朋友，也不想和同学告别，可以放假一天的话，更想休息，但是我也想认真工作，努力攒钱，积累足够的资本，买房，拥有一个家，再去想去的地方。

下午，温婕走了，陈雨一个人看店，时而收银写字，时而回答客人问题，窗外的阳光明媚，随着时间慢慢褪色，一天又结束。

但是新的一天也开始了。

为了拍毕业照，陈雨第一次起这么早，公交车过去得半个小时，但是太早了没有公交车，所以陈雨只能早起走路去。

走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学校，再多吐槽都是徒劳，马上就离开了，没必要计较了。

陈雨先去学校超市租了学士服穿上，有点大，即使是最小码，穿在陈雨身上也是手长脚长。

行政楼前就是拍照地点，已经来了很多人，他们基本都是四五个人围成一个小团体，聊着闲天。

陈雨一个人站着看手机，周围的同学都在聊天，陈雨听着她们的对话。

“好烦啊，说六点半集合，结果八点才能拍！”

“就是！破学校！我今天五点就起来化妆了！”

“能不能快点啊，困死了！”

消息提示音打断了陈雨的偷听。

拿起手机，夏知晚发来消息：“你在哪儿呢？”

陈雨回复：“我在学校呢。”

夏知晚发来一张自拍，背景是龙城学院的校门口，手上抱着一束花，花也黯然失色，夏知晚太过明媚耀眼。

陈雨的心脏突然炸开，心跳加速，一切的理智都被抛在脑后，只剩下三个字：去找她。

“我马上过来！”感叹号结尾。陈雨发完消息，立刻飞奔，上一次这么跑还是体测，耳边全都是喘气声，已经分不清心跳的速度是因为跑步，还是因为夏知晚。

夏知晚穿着灰色印花短T，下面是灰色破洞牛仔裤，脖子上戴着choker，一条黑色皮质项圈，银色蝴蝶做吊坠，头发半扎。她刚把花放在小行李箱上，就看见陈雨了，“来了。”

陈雨向她飞奔而来，学士服很大，在风的阻力下，纷纷往后飘，像个大型风筝。她像要飞起来，夏知晚害怕陈雨飞走了，提前敞开怀抱，跑了几步迎上去把陈雨抱住。

陈雨喘个不停，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陈小雨，毕业快乐。”夏知晚先说，双手把陈雨全得紧紧的，声音里都是喜悦

“怎么……来了……”陈雨艰难喘着气，挤出几个字。夏知晚好香，也好漂亮……

夏知晚松开陈雨，把准备好的花递过去，“当然来当护花使者。”

“谢谢……”第一次收到这么好看的花，陈雨像捧起珍宝一般把花接过，闻了闻，没有夏知晚香，她的目光不自觉就看向夏知晚。

“跟我客气什么。”夏知晚伸出手，陈雨立马牵上。

陈雨注意到了小行李箱，夏知晚就解释。

“拍毕业照怎么可以不化妆呢，一会儿我来给你化，哦对！我还带了相机和拍立得，拍了集体照，我再给你拍个人写真！陈小雨当然要美美地毕业。”两个人慢慢走着，夏知晚眉飞色舞地说着，陈雨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你这样，我该拿你怎么办？夏知晚，你可以回答我吗？

两人来到了行政楼附近的树林旁，周围被灌木丛包围，很隐蔽，也很安静，像两个人的单间。

陈雨把花放在地上，夏知晚把行李箱打开，拿出化妆工具，开始“行动”。

“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化妆。”夏知晚有些紧张，陈雨的脸很近，摘掉眼镜的她愈发美丽，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

“我也是，第一次化妆。”陈雨的感觉很新奇，原来化妆的时候，两个人的脸可以离这么近。

夏知晚也笑了，“好巧。”

“我需要做什么吗？”陈雨抬眸就是夏知晚的唇，看得她心痒痒的。其实夏知晚心里也很痒，她甚至怕靠太近，会被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陈小雨，你不戴眼镜的样子，真好看。”真心话就这么脱口而出，夏知晚自己也吓一跳，但是没关系，在她眼里，陈雨真的很好看。

“诶？”陈雨一下就红了脸，“怎么突然这么说。”哪里好看。

面黄肌瘦的猴子，这是陈雨母亲的评价。

“实话实说啊。”夏知晚给陈雨上保湿，化妆正式开始。

“哪哪…哪有，我觉得小知晚最好看……”陈雨越说，声音越小。

“可以再叫我一遍吗？”夏知晚很喜欢这个昵称，勾起嘴角。

“小知晚。”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这是第一次，有人来我的学校找我，第一次有人送我花，第一次有人化妆，有好多第一次，都是你给我的，我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但如果我们有可能……

陈雨没有说出心里话，因为夏知晚让她不要动，眼线会画歪，那些思绪被打断，一瞬间消散无踪。

皮肤细腻，白皙，没有毛孔，也不长痘痘，单眼皮，睫毛不是很长，反而更可爱，鼻梁很高，嘴唇很薄，可是没有太多血色。

陈雨的皮肤很好，一看就是从来没有受过化妆品和其他杂牌护肤品的侵蚀。底妆化得不厚，很服帖。

天选化妆圣体。

最后一步就是口红。

“选一个口红颜色吧。”夏知晚拿出了一把口红，陈雨都看花眼了，口红……可以有这么多颜色吗？有什么区别呢？

选不出来，陈雨抬头就看见了夏知晚的唇色，鬼使神差地，陈雨的手抬起来，伸出食指放在夏知晚的唇上，微微用力，蹭了点口红，“我喜欢这个颜色。”

触电的感觉，夏知晚的唇酥酥麻麻的，她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大脑好像宕机了。

“这个我没带，但是可以……”夏知晚缓缓低头，印在陈雨的唇上，触感温热，柔软，微微张口……

“小知晚？”陈雨的声音把夏知晚从幻想中带回来。

“咳咳！”夏知晚瞬间清醒，刚才我在做梦，大白天我就做这种梦。夏知晚自己把自己吓出了冷汗，“换一个吧，我这个颜色太暗了，换个鲜艳一点的，拍照好看。”

“嗯，听你的。”陈雨不知道夏知晚刚才在想什么，是因为自己的举动吓到她了吗？可是，指尖好像在发烫，暗示着什么，陈雨不敢面对手指的想法。

夏知晚拿出一支口红，在陈雨的唇上涂抹，再用手揉散，好软，不是做梦就好了，还可以继续……

夏知晚抬眸对上陈雨的，周围的杂音慢慢隐匿，此刻只剩心跳，夏知晚缓缓靠近，却又停下，现在还不可以。

“好了，大功告成。”夏知晚收拾好化妆工具，把行李箱拉上，“快去拍照吧，我在旁边等你。”

陈雨没有动，只是看着夏知晚，有些任性地说：“我只想和你拍，我不想和他们拍。”

“你说什么？”夏知晚有些惊讶，没反应过来。

“我不喜欢这个学校，也不喜欢老师和同学。”陈雨认真地看着夏知晚的眼睛，拉住她的手，我只喜欢你，“我只……想和你拍照。”

“可是……”夏知晚看了一眼排队准备拍照的学生群，“陈小雨，去吧，去拍照吧，给大学生活画一个句号，然后……你只看我的镜头，怎么样？”

陈雨思考了片刻，“好，我听你的。”陈雨松开了夏知晚的手，小跑去排队了。

犯规，太犯规了。夏知晚咽了咽口水，你知不知道，我得多努力，才能忍住不吻你啊陈雨，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怕我会失去理智。

大年初一，夜晚。

“我家女儿有啥好，成绩不好，身材也不好，以后哪个男的要她！估计怀孕都怀不上！”

“别这样说，好歹长得好看。”

“还是你家张一玲好，又要保研，还是预备党员，我家这个，废物。诶！给我舀饭！”

陈雨瞬间惊醒。什么破梦，烦死了……忘了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