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写的？字也太丑了吧，”凌尘翻开了书的第一页，又重新合了上去，“好吧，没有名字。”

方夏道：“你看得懂这书里的内容？”

凌尘点头道：“看得懂，不过不用看，我知道写了什么，百年前就知道了。”

端着泡好的面出来，余影心道：“哇——看不出来，资历这么深厚。”

经过余影这几年的洗脑，加上今早的“实锤”，方夏渐渐地在心里构建起了新的世界观，对唯物主义的信仰也在逐渐偏航，再超乎寻常的话，他也能尊重地吸收了，但不理解。

凌尘接过泡面，对余影道：“谢谢。”

看了眼余影，凌尘心中不免疑惑，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猜的？未免猜得也太准了。

凌尘道：“余影，听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挺准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余影思索片刻，道：“刚刚？我说的‘灵缘’？嗯……凭这本书，加上我一直以来的感觉。”

“凭感觉么……”

“是啊，怎么了？”

那一年山上，雪下得很大。门被屋外的人急切地拍打着，“阿尘……阿尘……”声音不断地从屋外传来。

破败的房屋外有一棵枯树，雪不停地下着，压在细弱的枯枝上，“嘎吱——”，那枯枝呼地掉了下来，砸断了凌尘恍惚间飘向过去的思绪。

凌尘回过神来，看到的是两双好奇的眼睛。

“没什么，凭感觉……像是‘通晓’的能力，跟师父的能力有点像……余影，你祖上是什么人？”

“不太清楚，大概姓津。”

“哦，那应该是我想错了。”

余影：“？”

凌尘继续道：“不提这个了，我先给你们讲一些基本的认识吧。方夏，你应该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些东西，以及存在于你自己体内的——特殊的物质。”

方夏点头道：“嗯。”

虽然曾经的方夏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他的确能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特别是当他情绪失控或变化较大的时候，他体内的东西似乎马上就要随着自己的情绪一并迸发出来。

所以，在他第一次听余影说什么“灵缘”时，心中隐隐有个小人在告诉他“余影说的并不是毫无根据”，只不过这个小人很快就被他那个唯物主义的大脑掐灭了。他也不是没有去医院看过，除了体温较一般人稍高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凌尘摸着空气抓了一把：“空气中的那些东西叫灵气，你体内的东西确实是灵缘，但这并不是每个人体内都有的。能运用灵气的人本来就少，有灵缘的，聊胜于无。我知道的，加上你，就5人，被称为妖灵。”

方夏道：“为什么妖灵会这么少？”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与千年前的‘神地’有关。妖灵一般灵力强大，但身上都患有诅咒。”

“我也有？”

“嗯。不过不用太担心，诅咒跟灵力有关。你看着这么弱，诅咒不大的。”

方夏：“……”

“那其他那些没有灵缘的人呢？”余影好奇道。

凌尘道：“能察觉到灵力并加以使用的人叫灵修。可惜，有些人只能感受到灵力却无法直接使用，他们便‘借用’，那些‘借用’灵力的人被称为修士或者说道士。”

方夏道：“‘借用’？怎么个‘借用’法？”

凌尘摊手道：“不清楚，我又不是道士。”

“那你是？”

“妖怪。”

“嗯，我知道。我是想问，你的妖力跟这灵力？”

凌尘解释道：“这两种就是同源的东西，不过我们并没有‘借用’一说，能用便用，不能用就是用不了。”

余影道：“那还真是不公平。”

凌尘：“？”

余影道：“我说，人们用叫‘灵’，你们用叫‘妖’，这称呼上就不公平。”

方夏点头道：“那我还被称为‘妖灵’呢。”

余影道：“说不定你不是人。”

方夏：“……”怎么还人身攻击。

嗦完一桶面，凌尘满意地拿纸擦了擦嘴，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振动了一下。

玉姐：【小阿尘有空吗？】

凌尘看完消息，起身道：“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我怕讲多了，你们脑子不好使。回见”

说完，她便带上鹦鹉离开了。

余影眼巴巴地道：“我还有好多事儿想问呢。”

方夏：“我也是。”

凌尘：【有，找你去？】

玉姐：【不用，我到你家门口啦~】

凌尘：【好，等我一下】

凌尘关了手机，大步往家方向赶。

安兰玉低头看向墨黑的地面，两根手指卷起额前的一撮长发，倚靠在红木门前等待。

红木门左右两边刻着黑白两个木头脸，那脸青面獠牙，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左右两边模样各不相同，左边的黑脸看着凶神，右边的白脸表情恶煞。

房屋前有一个一人高的树洞，树洞里发出微小的蓝绿色火光，照亮门口一小寸地方。

房檐上，一只乌鸦扭动着脖子，身体融入夜色之中，只有红色的眼睛忽明忽暗。

安兰玉知道，那只乌鸦正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抬起头，对上那双红色的眼睛，道：“鸦兄，哦不，乌兄……乌鸦兄，我是好人。”

乌鸦扇动着翅膀，并没有飞走，只是那片漆黑天地中，唯一的红光消失了。

安兰玉暗自佩服：“不愧是凌妹，这环境，够阴森！”

远处，一个人影快步走来。

原本还发出微小火光的树洞像是熄火半天的汽车瞬间加满了汽油，“噌——噌——”火光由蓝绿色变为橙红色，再变得盛大，仿佛可以照亮整片天空。

远处人影的样子也被照得清晰可见。

安兰玉惊奇道：“还是认人的。”

“兰玉姐姐，好久不见！抱歉，久等了。”凌尘小跑上前，打个招呼。

安兰玉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小妹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凌妹妹这么快就来啦~”

凌尘问道：“兰玉姐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安兰玉看着落到凌尘肩膀上的乌鸦，笑道：“没事的话，姐姐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吗？”

那可怜的小豆子，看到乌鸦便被吓得一动不动了。凌尘轻轻捋了捋乌鸦翅膀上杂乱的羽毛，道：“自然不是，欢迎姐姐常来。”

凌尘知道兰玉姐不会平白无故地来找她。自从岑今华出事后，安兰玉仿佛变了个人，每次来找凌尘也不再只是为消遣了。

只见凌尘挥了一下手，那乌鸦顺着手指的方向，飞到红木门的右上方的鬼白脸处，伸出爪子按了一下，吱——红木门打开了。

凌尘道：“兰玉姐姐，进来说吧。”

安兰玉看着缓缓打开的木门，不禁感叹道：“小阿尘，你这新房子可真有意思。住了几百年的破旧屋，总算是舍得搬出来啦。”

凌尘摆手道：“小破屋，跟以前一样，没什么新奇的。”

刚进屋，安兰玉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巨大的白画挂在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

四壁昏暗，只有门口处还有火光。安兰玉看不清画中的内容，借着远处的火光，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棵巨大的树在画面的正中央。

凌尘转向门外，大声喊道：“树鬼！”

门外，树洞中的火烧得更旺盛了。

安兰玉还盯着那幅大得夸张的画看，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动静。

凌尘声音刚落下之时，整个房间左右两壁上的烛火就像钢琴家弹奏出的音符一样，一个接连着一个快速地被点亮。瞬间，客厅终于显露出它原本的样貌，所有东西都变得清晰可见。

“啊——”安兰玉发出惊恐一声。

原来那棵树葬身在血海之下。

凌尘转过头来，看向安兰玉，道：“怎么了，兰玉姐姐？”

“这……这画……”安兰玉指着墙上的画道。

那画中，除了画中央巨大的白桦树还能分辨出来，其他的景物快要被淋漓的鲜血掩盖住原本的样子了。仔细一看，才能从一片血海里勉强看出那是一方草地。

凌尘回答道：“抱歉，吓到你了。那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不把它画下来，我怕我就该忘记它了。”

安兰玉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没事没事，是我反应过度了。那……你曾经生活的地方……便是这样子？”

曾有一段时间，无数次在梦里再次经历那时的场景，凌尘总会被吓醒，反应过来后，已出了一身冷汗。因此，她一直不太想与人讨论那幅画，忙转移话题道：“嗯。那个……兰玉姐姐，今华兄的事……怎么样了？”

安兰玉的目光已经离开了那幅画，她耷拉着脑袋道：“唉，没什么进展。好不容易知道了，有一只妖怪可能了解点什么，今早又让它给跑了。”

凌尘道：“太可惜了。姐姐若需要我的帮助，随时提，我都在。”

安兰玉只觉得那个刚入尘世的姑娘，一经百年，身上的懵懂、青涩早已褪去，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坚毅、勇敢，值得她托付任何事的伙伴。若要用一个词形容凌尘，安兰玉第一个想到的词是“纯真”。

安兰玉又想摸一摸那小姑娘的头了。

她笑着道：“我的小阿尘对姐姐真好。我会需要你的帮助的，不过不是现在。你不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方夏吗，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今天我来找你，也是想要拿回之前存放在你这的东西。四海为家之人，想要保存东西，我可信不过我自己。”

其实凌尘已经猜到安兰玉会来找自己的原因，她道：“好，兰玉姐姐跟我来吧，我把它装进了一个盒子里，就放在地下室里。”

树鬼其实是一棵死了很久的树枝，后来被凌尘师父将其魂灵捡了回来，并送给了凌尘。

温馨提示：树鬼脾气暴躁，请不要随意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