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王和我们考虑的事情不一样，女神不再出现之后，族群的重担和决策总会带来一些压力的，或许是因为这些吧。”说到这些，男人鱼的眼中散发出自豪的光芒，同时也带着一丝担忧，“但我们还是希望女神能快点回来的。”
没有神明作为支撑，时间久了，信心满满的大家也会因为族群势力弱小而心存担忧，这无疑会给王更大的压力。
这其中似乎存在着隐秘的味道，但明柚也懂得适可而止，并没有追问下去。
明柚一边听男人鱼讲解海底的风土人情，一边百无聊赖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即使在修真界，她也没有机会下海一睹海底景色呢。
偶然瞥到聚集的人鱼，她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男人鱼，“你……”
“勇士称呼我阿诺德即可。”阿诺德发现，说话的一直都是这位小姐，她身后的人一言不发，沉默但也神秘。
“好的，阿诺德，那里是在干什么？”
顺着明柚的手指看去，阿诺德心里了然，对明柚解释道：“百年前我的的祖先曾经前往大陆，在那里学习了种田的本领，并在女神的帮助下带回了海里。”
“在这之前，我们人鱼只能吃一些海带和鱼虾，许多人鱼不能果腹，有了这些之后，我们就不会再挨饿了。”
无论何种生物，生存都是放在第一位，就连被人类标榜为凶兽的人鱼竟然有一天也会因为食物而烦忧。
阿诺德带着明柚靠近了一些，然而在看到所种植的东西后，她的眉头就没有平下来过。
“勇士小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明柚的表情很不对劲，阿诺德疑惑询问。
“当然有，而且是很大的问题。”她声音生硬许多，显然心情差了许多，她走到人鱼小姐静心呵护的枝杈旁边，在它们震惊的目光中这段一截，从他们眼前过了一遍。
“勇士小姐，你这是干什么！这些植物是好不容易才保存下来的，你知道大家费了多少心血吗？”其中一位人鱼小姐十分气愤，其他人也是如此。
“你们是多久没有上过岸了，这些根本就不是用来吃的，最多用来装饰环境而已，你们却当做食物来照顾。我记得，你们人鱼不是素食动物吧？”
人鱼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这些我们都吃了十几年了。”
面对她们的质疑，阿诺德出声提醒：“别忘了，两位勇士就是从陆地上来的。”
对哦，她们恍然大悟，看着照顾了这么久的植物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她们从有记忆起就被分配照顾这些珍稀的陆地食物，这些园圃都是一点一点开出来搭建的，难度比陆地难上一倍不止，只为多一点食物来源，可现在有人告诉她们，这些其实不是食物。
有几只年龄小的人鱼已经哭了出来，其他人鱼的脸色也不好看。
对此，明柚也很纳闷的，既然人鱼祖先带回了食物种子，并且女神是知道的，那就不存在出错的情况，为什么会变成一棵棵不能食用的树呢？
“我想起来了。”阿诺德说道，他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本贝壳作为外壳的手写书，上面是明柚看不懂的文字，但其中的图案她认识，确实是陆地上的农作物一类。
“记载上说，有些食物不可频繁种植，在一百年前就陆续食用完，只有现在种植的这个留存到现在。”
不止明柚，就连一直隐形人般的安达利尔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难道你们的祖先没有学习如何保存种子留作以后种植么？”
阿诺德一愣，“什么？”
明柚扶额，总觉得他们的祖先好不靠谱，连那位素未谋面的海洋女神也是如此。
“阿嚏——”明柚默默鼻子，海底四处恒温，为什么会打喷嚏呢？
紧接着，一件披肩围在了她的脖子两侧，安达利尔给她系好绳子，退了两步，这是他的那件。
“穿着吧。”他说。
“好。”明柚点头，对上伸长脖子的人鱼们的视线，轻咳两声，“按照阿诺德所说，应该是你们没有存好食物的种子，所有植物只剩下这棵树，后来的人把树叶当做了食物一直种植下来。”
“我说怎么比海带还要难吃呢。”
“好像是诶……”
人鱼们谈论的声音逐渐扩大，引得正在做其他事的人鱼往这边看，阿诺德变出一根长珊瑚敲向地面，“肃静，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三小时后芙蒂斯广场集合！”
“阿诺德大人……”
“阿诺德大人？”
明柚眯着眼睛看向身边的人鱼，笑着说：“阿诺德，你似乎知道我之后的计划。”
“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勇士小姐您既然注意到了这其中我们都不知道的细节，想必一定有所了解的，我斗胆猜测一下，或许，您会给予我们帮助呢。”
“真是一条聪明的鱼。”
“过奖过奖。”
两人对视着笑起来，只是这笑容看着诡异，明柚很快收起笑，那平静无波的脸庞好像刚才笑的不是她。
她从挎着的小包中掏啊掏，一个深红色小木盒子出现在她手中，阿诺德视线紧紧落在盒子上。
“真是不明白，你们鱼为什么对陆地上的食物这么执着。”
“王的事务繁忙，就由我招待二位了。”
在品尝了阿诺德为二人准备的晚宴之后，一张长桌，从头到尾全部都是鱼，明柚干笑着，她忽然想起了土豆宴，如果两者中和一下就好了。
阿诺德笑道：“最早的时候，我们人鱼族确实只吃肉，但几百年前就已经成为了杂食，在饮食这方面，已经和人类差不多了。”
无论是西卡，还是修真界，历经千年的族群总会为了向人类靠拢而做出努力。
为什么？
明柚忽然明白了，人类是数量最多的生物，为了生存或是其他，庞大的数量证明了人类存在的合理性，其他物种为了生存，也会想要变成人或者效仿人。
现在的人鱼族和化形成为人的瓦伦都说明了这一点。
神奇啊神奇！明柚感叹。
“勇士小姐，勇士小姐？”
“啊？”
“您想什么事情如此出神，晚饭过后我们就要到芙蒂斯广场集合，一切就拜托您了。”阿诺德语气诚恳，在人鱼族，他不仅是人鱼之王身边的得力助手，还充当着招待客人的角色，除了王之外，民众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
明柚刚要牵起笑容让他放心，阿诺德就甩出一张长到拖地的纸送到明柚面前，“勇士阁下，关于一会的发言稿，还请您看一下。因为是用人类的文字写的，有些丑，您不雅介意。”
明柚抽抽嘴角，“这么多，你什么时候写的？”
“哦，这都是我的职责所在，没用多少时间。”
明柚现在相信，阿诺德的能力有多强了，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成为人鱼之王的左膀右臂了，优秀的辅佐官。
芙蒂斯广场，十六根雕刻人鱼图案的巨大石柱矗立在广场周围，让明柚惊讶的是，人鱼之王也出席了。
和上次见到的不同，现在的他展现出来十足十的气势，表情淡漠，完全不像是会散发出哀伤和忧郁气息的人。
“芙蒂斯的子民们，让我们供应勇者的到来。他们不仅击杀了海怪，还为我们带来了生存的种子，更为丰富的食物，将在以后留在芙蒂斯。”
人鱼们欢呼起来，眼睛里尽是希冀的光芒，明柚微笑着展开了小木盒，里面的种子一颗接着一颗漂浮出来，在人群中露出了真面目。
明柚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同意答应阿诺德的请求，配合他进行这些奇怪的仪式。
最后，她将种子收回，根据阿诺德所写的稿子发言：“芙蒂斯人民应玛瑞娜女神护佑而生，是海洋的子民，更是女神的子民，一千二百年……”
“现，本勇士应芙蒂斯聘请，成为芙蒂斯农业植务官？为芙蒂斯子民传播丰收女神的意志，传授种植知识。”
因为阿诺德对人类的文字不是很熟练，有些词汇用的并不恰当，但语言已经几乎统一，所以民众没有听出什么异样。
然而明柚的注意点不是在这，她什么时候答应成为植务官了？重要的是，植务官是什么？
阿诺德准备给明柚解释，人鱼之王缓缓开口：“这是本王为勇者特意新增的职务，特掌管我人鱼族的农业之事。”
阿诺德补充道：“勇士小姐放心，这是为了增加你的权威，避免在传授种植知识过程中有人不配合，有了这个身份，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明柚挑眉，看来他们准备的很充分嘛。
“放心，在海里种作物这件事我很感兴趣，你们不会失望的。尤诺，我们走。”
把她留在这里的，从来不是什么王的身份，只是她自己感兴趣而已，要是她想走，谁又拦得住。
在芙蒂斯先祖的建造下，园圃有一定的基础规模，那里同样有一层结界，上面隐隐有神力浮现，应当就是海洋女神的助力了。
耕种的方法也大致正缺，只是她看了看周围，询问其中一条人鱼：“你们耕地用什么工具？”
人鱼神色迷茫，举着自己了两条爪子，露出尖锐的指甲，看着明柚始终没有舒展的眉头，小声说：“还有锄头的。”
“拿来我看看。”
那锄头，就是用两块石头互相磨到差不多有一方尖锐，再用海带和珊瑚绑上，大体形状是对了，作用一点没有。
“你们这里年龄最大的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