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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上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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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攀上了枝头,夜已很深了。

居洲打了个呵欠,眼里困意浓重:“时师兄,看来今天是等不到他现身了,要不我们明天再……”

“嘘——”

时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居洲噤声,眼睛盯着不远处从院墙外飘进来的一团黑色烟雾。

随着黑雾而来的是一股阴冷之气,显然来者并非活物。

居洲也不再说话,眼神死死地盯住那团黑烟进了林荣生的房间。

二人翻身落地,并未发出一丝声响。

居洲轻功在他们这一行人中算是不错的,所以时错才选了他一同行动。

透过窗户纸往里面看,那团黑雾逐渐化成人形,变成了一个身披黑袍的高大男子,由于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容貌。

只见那“人”低头凑近熟睡中的林荣生,不知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愣了一愣,随即又伸出巨大的爪子一把抓住了林荣生的脖子。

那是一双野兽一样的利爪,长满了黑色的毛发,像刀刃一样的指甲闪着寒光,似乎只要轻轻划过就可以轻易地割破人的皮肉。

林荣生被怪物掐住了脖子不能呼吸,开始痛苦地挣扎着。但时错给他的药效力很强,他还没有醒来。恐怕他醒过来看见眼前这一幕,又要被吓得昏死过去。

居洲正要冲进去救林荣生,却被时错一只手拦住了。原来挣扎间林荣生的玉佩从腰间掉了下来,那妖邪见了玉佩忽地不动了,歪着头盯着玉佩,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然后,他猛地捞起那枚玉佩,材质上好的和田玉晶莹剔透,跳跃的烛光给玉石镀上了一层暖意。

男人如获至宝地捧着那块玉佩,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摩挲着,嘴里喃喃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居洲问。

时错摇摇头。

“娘!”

男人突然大吼一声,随即抱起了林荣生破窗而出,瞬间已不见了踪影。

“追!”时错立马飞上屋顶,跟着男人往北边追去。居洲也紧随其后。

王府北边是一片深林,平时除了猎户很少有人去,因其阴暗偏僻,常年没有阳光照射进来,除非是很熟悉地形的人,否则很容易在林中迷路。也有传言说林中毒瘴猛兽凶悍异常,寻常人进去定是九死一生。

当下时错和居洲追着男人进了深林,林中漆黑一片,偶尔能听见奇异的叫声,难以分辨是何动物。居洲步子颤了颤,语带试探地问时错:“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你要害怕,自己先回去便是,今日若不追上他,只怕林师兄也是凶多吉少。”

时错说着,掏出一个金色的圆盘,上面悬空着一根发光的银针,伸出双指以内力驱动,那根银针急速转动了一会后,缓缓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此物名为“追邪”,专为找寻邪祟鬼怪踪迹所制,苍古派弟子几乎人手一个,再平常不过。但时错手上这个追邪已经很旧了,上面斑斑驳驳的留下了不少痕迹,边缘还有一个小缺口。

这是掌门刚出山时所用的追邪,拜师大典那天时错被掌门一眼看中,特赐此物以示其人可承大志。

眼看着时错毫不犹豫地就迈进深林,居洲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跟了上去。

越往林子深处走就越看不清前路,所幸时错一袭黄衣,依稀可辨人影。居洲紧紧跟在时错身后,他出来得匆忙,并没有带追邪,此时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给跟丢了。

“师兄,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居洲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几不可闻的臭味,像是已经腐烂的死尸的味道,时错感觉到不对劲,立马捂住了居洲的口鼻:“屏住呼吸,这东西有毒!”

居洲尚且年幼,体质并不如时错,为了他的安危考虑,时错决定让他先回去,将追邪交到他手上,说:“这里太过危险,你先拿着这追邪回去,等天亮了如果我还没回去,就让其余师兄弟和熟悉这林子地形的当地百姓再来寻我和林师兄。”

时错眼神坚毅,平日里笑嘻嘻显得有些不太正经的人此时却认真沉着,几乎不由人反驳。

居洲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时错的累赘,他入门最晚,道行最浅,本来就是师尊特意让他见见世面的,没必要执着地非要跟着时错。

况且,时错那么厉害,想不出来有什么能让他无计可施的。

他点了点头。

等居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内,时错闭上眼睛,取出腰间的佩剑,此剑名为微芒,剑身刻有符文,以血染之,可驱魔辟邪。苍古派祖师爷曾以此剑封印上古魔兽混沌,并用其血为此剑铸魂。

微茫划破了时错的手掌,登时林中毒雾都避让开来,为他让出一条道路。时错就沿着这路,一边观察着四周情形,一边往前走。

有了微茫傍身,所幸一路虽能察觉有猛兽在侧,但都不敢靠近。时错走出深林,看见眼前一座奇险的悬崖,往下看,深不见底,不可捉摸。

只一眼,时错便判定出悬崖之下怨气深重,定有大妖,而且是个他难以相敌的大妖。但刚刚一路上的妖气,分明没有这么深的怨念。

时错正感到疑惑,身后的林子里突然传来声响,他赶紧躲到一棵树后。

那个看不见样貌的男人再度出现,林荣生被他扛在肩上,不知是还没醒来还是已经晕了,软绵绵的像一根面条。

男人看着悬崖下,几乎没有一瞬犹豫,就那么跳了下去。

难道这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还是他根本就不怕死?

时错转念一想,这男人本来就已经是个鬼魂了,还怕什么死呢,只是不知林荣生肉体凡胎,摔下去会不会成了一滩肉泥?

男人跳下去后,时错再度走到悬崖边,下面还是和之前一样幽深,已经不见男人身影,仿佛刚刚只是一场幻觉。

他思忖片刻,飞身踏剑跃下悬崖。

满眼尽是灰白的云雾,时错调整了一会自己的身形,在微芒上站得稳稳当当,除了云雾并不能看见其他东西。

才眨眼的功夫,抬头往上看都看不见悬崖顶了。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吹得人耳朵发疼。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口哨声,接着是尖锐的鸟叫声,并且似乎越来越近。时错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四处张望,等到低头时,却发现身下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一大片黑色的浓稠液体,马上就要碰到他脚下的微芒。

不妙。

时错来不及躲闪,就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进那液体中。散发着阵阵恶臭的液体裹着他快速下坠,晕眩感使得时错难以保持清醒的头脑。

迷迷糊糊间,依稀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女声:“阿煦,快住手!”

意识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瞬,他恍惚感觉眼前掠过一抹嫩绿。

再度醒来时,时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陌生的大殿正中间的一张圆床上,四周有白色的轻纱环绕,殿内其余物件皆是华贵精美、富丽堂皇。一股说不出名字的淡香扑鼻,闻了竟让人浑身舒畅,不知是以何种灵草仙花所制,似非人间所有。

意识尚且朦朦胧胧,时错的身体却已先一步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就去摸佩剑微芒,摸索了一阵并没找到,却不小心碰到了挂在床头的一串铃铛。

铃声叮啷,空气中的香味更甚,看来香料就是放在这一串铜铃中的。

时错刚坐起身,一道绿色的身影就走了过来。

“你醒啦,感觉还好吗?”女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用手拍了拍隐隐作痛的脑袋,时错抬起眼眸去看,眼前女子身形纤细,容貌清秀,脸上挂着略带羞涩的微笑,一双眸子清明澄静,仿佛不受世俗烟火气沾染一般,如谪仙立世。

腰间的铃铛随着走动发出山涧清泉般清脆的响声,像它的主人一样带着不近人世的飘渺之感。

如此一位淡雅脱俗的女子,在这间无处不显华贵的大殿里,倒显得格格不入。

“你是……”

说来也奇怪,这女子竟莫名地有些眼熟,好似以前熟识的一位故人一般。时错见了她,倒分外地亲切心安。

“我去叫尊上来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大碍。”女子似乎没听见他的疑问,转身向殿外跑去。

到了门口,她又兀地回过头来,冲时错灿烂一笑:“我叫柳稚,初春稚柳,正抽新芽。”

说完,女子离开了,连带着叮当作响的铃铛声也飘远了。

柳稚,柳稚。

时错的头突然愈加疼痛,他的意识好像被一层薄纱蒙住,也许是刚刚那团黑色粘液中有什么毒气让他一时难以思考,神思呆滞。但是这两个字却如长夜中的明星,带着跨越万重沟壑的执念,拼命地呼唤着他。

霎时间,时错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穿着破麻烂布,行动拘谨,寡言少语的女孩,她眼里闪着泪光,好像在拼尽全力地向他呼唤着什么。时错刚想去细听,却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少女的形象也破碎飘散开来,逐渐消失。

直觉告诉他,这个叫柳稚的女子一定和他有过什么渊源,只是不知何种缘故,他竟毫无印象。想到这,时错强撑着还未恢复体力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离门口还有五步距离时,时错终是由于体力不支,重重倒在了地上。

一双花纹繁复做工精致的锦履出现在他眼前,紧接着头顶便传来男人轻佻的嗤笑声:“怎么,本座的夜阑殿有什么吓人的东西,让你这样急着离开?”

时错抬头,撞上男人满是轻蔑的桃花眼。

男人穿着素白锦袍,肩部到腰间用粉色丝线绣着枝头桃花的纹样,嘴角扬起的弧度绝对算不上是友好。

柳稚站在他身后,不知所措地看着时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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