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远了，融进人群，沈炤才说：“你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赵延纪对着规模不大的集市左右看了看说：“只是突然又觉得我们赶路很重要，随便买点东西走吧。”
他们现在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两边都有小摊贩，售卖的物品琳琅满目。
赵延纪看了看，最后在一处卖着糖葫芦的摊前停下。
沈炤看着她熟练地和小贩讨价还价，最后用十文钱买下两根原价八文钱一根的糖葫芦。
赵延纪正要给钱时，一旁的沈炤摇着不知从哪拿来的折扇，指着一根黑色的说：“我要吃这个。”
小贩立即说：“公子好眼力，这是我家新做的，可是用了满满上等的黑糖，掺着不少珍果，您尝尝，保证好吃。”
赵延纪瞪了他一眼：“有得你吃还挑。”
沈炤手一甩，把折扇合起来，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她，重复了一遍说：“我要吃这个。”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赵延纪还是从中闻到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赵延纪乐了：“行，姐姐给你买。”
“把那个包起来。”
这两个价格天差地别，小贩开心得很，一边手脚麻利地取下黑色的，嘴上一边说：“原来是姐姐，可真好，要是我家闺女以后能这么带着她弟弟就好了。”
赵延纪不出声，接过零钱，拿好东西走了。
沈炤拆开外面的油纸啃起糖，他吃得慢条斯理，少年容貌如玉、身姿挺拔和身旁面容倾城的少女瞬间成了这条街上的亮点，赵延纪也知道有很多人在看她们，短短一条路，硬是走出了 T 台的感觉。
赵延纪没急着吃，而是用余光看着身旁的男生，心想这人和两百年前差了不少，以前可没听说他爱吃糖。
难道是自己以前没触发？
这剧情，没攻略真是一点都过不明白。
沈炤咬着糖，卡巴响，他还不忘问赵延纪：“要走了？”
赵延纪没好气地说：“不走还回去买一根？”
沈炤点点头。
“不给。”
沈炤叹了口气说：“那好吧。”
直到找了个无人的小巷子，沈炤驱动剑，两人再次赶路。
在天上飘着，赵延纪嫌无聊，抬手逗逗正在熟睡的小蛇，刚处理陈晴君的事时给她喂了点灵力，她就舒服地睡过去了。
“还以为你要留下来给她把问题解决了。”
赵延纪摇头，她已经过了一次剧情。
“这就是她人生最大的坎，过去就好了。”
这个世界没有手动跳过，快进都没有，剧情看多会烦。为了避免麻烦，她选择只能不触发。
到现在为止，这世界已经被她玩成单机游戏了。
沈炤回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延纪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抬手：“不听。”
当务之急反而是沈炤这个任务目标，赵延纪不知道系统现在想干什么，她按原计划杀沈炤，系统却说任务错误，错就算了，正确的它也不说。
游戏也没有很好玩，虽然拿了攻略，但要是让她再重走一遍剧情，还是有点无聊。
赵延纪最怕别人骗她，以及无聊。
她也没有很想回到地球，只是想着眼前能有个大目标去行动。如今目标没了，她有些牙疼。
沈炤也不是完全杀不死，方法总比困难多，这是她高中班主任经常说的话。
不过任务错误可能是系统出了故障，这人工智障时常不在线，有时候说话也是滋啦啦的。
杀掉反派是可行的，还可以再规划规划。
沈炤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赵延纪有时候也觉得这人挺奇怪的，明明自己都不知道在背后捅了他多少刀，他还是愿意把后背露出来，一点防范心都没有。
还是说反派的幼年期就是这么纯真，所以长大之后才有很强烈的反差。
恨世界恨得咬牙切齿。
“你不是昨天问了我问题来着。”
赵延纪正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翻东西，她在一堆垃圾里找到了一个摇椅，正想让沈炤再把剑腾大点，让两人能坐一下。
回头看到她掏出椅子，沈炤沉默了一瞬。
“别这样看我，也给你一把。”
赵延纪又掏出一把椅子，沈炤这下满意了。
“这剑是自动驾驶？”
沈炤解释：“用灵力输入目的地后，它自己会找到方向的。”
赵延纪惊叹——
赵延纪收回表情，表示上一周目就知道了。
“所以坐一下。”
“茶要不要喝一点？”
“来一点。”
两人坐了下来，身边还有飞鸟为伴，茶香四溢，乐哉乐哉。
她们目测已经离开城镇很远了，天开始黑了下来。
沈炤掏出他那没有完全吃完的糖葫芦。
赵延纪这下真震惊了：“这么好吃？”
沈炤：“甜的。”
“也行。”
赵延纪以前完全不知道他喜欢吃甜的，看来二周目还是触发了新的剧情，有趣，突然有盼头了。
茶泡好了，一人倒一杯，比之前更猛烈的茶香弥漫着。
“你昨天问我的问题，我能回答你。”
沈炤见她不接自己的话，只好主动说。
赵延纪点头：“嗯嗯嗯你说。”
沈炤不在意她的态度，自顾自说着：“你问我以前为什么不开心，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以前不开心的，但我觉得我以前应该也不到不开心。”
赵延纪挑眉：“真的？”
沈炤手上端着茶杯，慢慢摩擦着杯底，陷入沉思：“应该是，我以前都是怎么过的？忘了，我觉得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我从小无父无母，掌门将我带大的，师哥姐、弟妹对我都很好。”
又不一样了，这下陷入沉思的轮到赵延纪。
这剧情怎么不一样了，虽然两百年前、上一轮的沈炤没有过到人人喊打的悲惨童年，但也好不到哪去。
赵延纪来了兴趣，这是两轮的剧情都不一样？
她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两个选项，一个刻薄一个温和，赵延纪想了想，没再想昨天一样那么故意去攻击别人，而是换了一个温和的语气：
“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天知道她原本是想说“你不想毁灭世界了吗”。
赵延纪上一轮全程就一种随心所欲的态度，她觉得反正只是一个任务，完成就行。
但她现在发现好像用不同的态度会触发不同的剧情，就好像她上一轮和沈炤每日见了就打一样，完全是死对头。
少年迟疑了一下：“匡扶正义？”
赵延纪坐直身体，没忍住笑了：“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反派的嘴里居然出现了匡扶正义这个词。
面前的少年看起来也和上一轮不太一样，上一轮的沈炤是内敛，但能看出内里的张扬，而现在的他更像一潭平静的湖水。
赵延纪觉得他有问题，但一时半会又找不到问题在哪，似乎他确实就是这样的。
被她盯着，少年像是害羞一样匆忙移开眼。
赵延纪更觉得好玩了，上一轮自从她假死事件过后，他已经不太有情绪起伏，完全进化成冷面冷心的正统反派。
系统适时出声：【任务失败，世界重启，请玩家再接再厉。】
果然是循环。
今天之前赵延纪不会接受这个结果，但现在她欣然答应，因为她发现事情好玩了。
“匡扶正义？好啊，我看你怎么匡扶正义。”
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把自己给杀了，因为后来他才是那个毁灭世界的人。
沈炤现在还是满脸胶原蛋白，人看着也有点怯，双手抱着茶杯，乖巧地坐着，和对面翘着二郎腿用不怀好意视线把他上下扫了一遍的赵延纪形成鲜明对比。
赵延纪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像流氓，但她确实就是个流氓，这没什么好辩解的。
剑自己往前飞着，现在能看到不远处的云雾，那里就是云雾天廊，云雾天廊是东西两边的边界。
他们在这边肆意飞行，不用担心碰到鸟、不明物体和同行，但一旦穿过云雾天廊，情况就完全不一样。
那边有充沛的灵力，动物被称之为妖，人都是修仙者，路边的一棵小草都有可能修炼出意识拦下他们，让他们交出过路钱，那是个危险而充满奇遇的世界。
“我算你朋友吗？”
沈炤：“不。”
赵延纪戳穿他的谎言：“是谁不久前还抱着我哭？”
沈炤不说话，也不看她。
赵延纪只是开玩笑，谁家朋友互捅，她还是要努力杀了沈炤才行，一周目人生地不熟，她敬畏实力容貌双在线的反派沈炤，二周目的话，她心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对面的人不熟悉她，但她们俩确实算得上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