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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反间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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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们解开。”

众人愣住,一名士卒对楚暄轻声道:“公子,放了他们恐有性命之忧……”

楚暄摇头,执意要放。

士卒们又看向乐毅,见对方不语,才领命将这些刺客解开,甫一放开又将他们团团围住,以防他们反击。

这些刺客被解开后有些愕然,但看着楚暄很快又恢复到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名嗓门大的指着楚暄吼道:“你别以为放了我们,我们就会……”

“你们是禁军吧?”楚暄突然问道。

那汉子愣了一瞬,立刻否认:“不、不是,我们……”

楚暄不等他们说完,反问道:“禁军本是君王亲卫,位高权重,怎的干上此等江湖混子的勾当?”

“我们、我们就是替未来的新王办事的!替他们铲除威胁,难道不对吗?”那汉子扬言,身旁的禁军们也一同跟着附和:“对!我们没错!”

“威胁?”到底是一介武夫,心直口快,竟将实话都供了出来,楚暄忍住笑,突然问道,“你们是公子壮新编入的禁军,应该都不是秦国人吧?”

刺客一蒙,都没吭声。

楚暄见他们反应便清楚了:“想必是惠……我父王仙逝后新晋的人手,大概都没有参过军,打过战,便被拴在宫里被我那王兄呼来唤去吧?应当也没受过军功爵制带来的甜头。”

“公子壮说等这次事成了后便将我们编入军营!”

“是么?他能让你们干暗杀这种拿钱就能干,见不得光的勾当,那是根本不把诸位放在眼里。且刺杀王室公子可是大罪,倘若他登上王位,为了明哲保身,定会将你们全杀了灭口。”

刺客们心中一寒,一时间哑口无言。

“在秦国都是军功爵制论高下,从未听过刺杀可以封官晋爵入军营,父王在时手下的亲卫兵皆是追随他出征的将领,他们在朝中受人敬仰,也心甘情愿为父王铲除异己,一直以来父王都与他们袍泽相待,而非如今公子壮这般待你们。

倘若诸位在今日追随我,待本公子归朝后必将你们编入蓝田大营中,成为大秦的将士,往后本公子必像父王那般待你们!”

刺客们闻言已有些动容,有的抬眼看楚暄,见对方瞧过来又把视线移开,有几个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也不敢出言归顺。

楚暄也盯着他们,许久不出声。

良久,方才那将士又开口问道:“我们凭什么信你?你个无权无势的质子,有什么本事任我们参军?”

“无权无势?公子壮既派你们来暗杀便说明他忌惮本公子。”楚暄轻笑一声,“从军一事简单,我的舅舅们都是秦国将领,二舅芈戎将军正是今蓝田军营督统,进军营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你们大可慢慢考虑,想清楚再和本公子说,是非荣辱皆在你们一念之间。”

这回刺客们彻底静了,但仍旧犹豫,可不论答不答应他们这一趟都不可能活着回去。

楚暄见他们仍旧犹犹豫豫不表态,转身走到乐毅身旁,轻声吩咐了什么。

乐毅往驿馆走去,不一会儿他提着一坛酒,身旁的伙计端着近数十只酒杯。

乐毅走到楚暄身边,刺客们不明所以,只见楚暄抽出一把短刀,往自己的左腕上割了一刀,往酒坛中滴了三滴,乐毅为他斟了杯酒,店伙计将其余的杯子都斟满后发给那些刺客。

楚暄站到众人跟前,双手举酒向前,躬身郑重说:“诸位,本公子以此酒为誓,今日所言,绝不食言!恳请诸位助我归朝!”

刺客们呆住,举着酒杯一时间不知所措,有几名岁数稍长些的被楚暄的行为打动,眼眶湿热了。

这种滴血为誓的礼数是商汤时期留下的,只有君王为表君臣同心,共赴生死时才会施行,为首的那名汉子抽了抽鼻子,大喝一声:“好!”言毕仰头一饮而尽,身后的刺客们见了也齐刷刷地饮酒。

有几名藏匿于人群中的刺客相互看了眼,又看着酒杯,也举杯饮下。

楚暄闻声直起身子,转过身摘下面罩,一口饮下酒。

烈酒入喉瞬间燃起了众人的斗志,刺客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抱拳高举于头顶,齐声道:“我等愿誓死效忠于稷公子!护稷公子归秦国!”

楚暄见事成了,看了乐毅一眼,将面罩戴好后,上前扶他们起来,众人起身后,楚暄一边答谢,一边露出恳切,说道:“诸位,本公子有事相求,此番要回去还需诸位相助。”

刺客们皆道:“我等任凭稷公子差遣。”

——

上郡郊外的山林间,两匹快马载着三人翻过北地群峰,往秦境的方向奔去。

一路南下直逼泾阳,魏冉也更加警惕,与另一匹马上的赵固互看了一眼,赵固调转马头朝林子深处打探敌情。

魏冉亦放慢脚步,今日他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而坐在他前侧的嬴稷沉默寡言,这几日都有些魂不守舍。

步入雕鹰城外的一片郊林,此刻已是深夜,林间一片漆黑,他们就着月光向南驶去,越往深处魏冉越是神经紧绷,突然拍了拍嬴稷的肩膀。

“稷儿。”

“啊?”嬴稷如梦初醒环顾四周,只听身后之人轻声道,“把剑给我。”

嬴稷闻言立刻明白过来,取下腰间佩剑瞬间精神紧绷。

魏冉接过剑后又道:“你来驭马,走匀速。”

嬴稷连连点头。

那动静越发逼近,魏冉手握湛卢剑柄,正欲抽剑,可不知怎么的这剑就像卡住了般,他拔了几次仍是一动不动,魏冉皱眉,用力时手上青筋凸起。

嬴稷察觉动静,不解地看着自己这能扛二石弓的大舅,停下马取过剑替他拔出再递给他。

魏冉接过后尴尬地笑了笑:“惭愧,许是最近疏于习练了。”

可就在这短短片刻里,方才的窸窣声消失了,林间只有他们脚下马蹄奔跑的声响。

嬴稷担忧地问道:“大舅,是不是刺客跟来了?”

魏冉又静静听了阵,摇头道:“或许是赵将军将他们解决了。”他将剑还给嬴稷,借着月光看到其上的流水纹路,又看这玄铁而制的漆黑剑身,只觉得神秘威严,忍不住赞叹,“这剑倒是有意思。”

嬴稷接过后归剑入鞘,一边答:“这是安羽哥哥给我的,他说是他……弟弟的剑。”

“那位林公子?”魏冉才回忆起林辙之前是有把剑背在身后,“剑认主人,我不配拥有此剑。”不过他见嬴稷却能打开,对此还是有些好奇。

二人穿过树林,抵达河岸边,在此处停留了一刻钟,赵固便骑着马从山林间出来,对二人摇头说没有敌情。

魏冉闻言皱眉,但也不深想,往后看了眼确认无事后三人继续向南而去。

三人又走了数日,夜幕垂空,马儿跨过泾水南下,步入一片樟树林,穿过这片树林就是咸阳城了。

步入树林后魏冉便放慢了马速,嬴稷环顾四周,依稀记得这片樟树林深处是历代君王的陵墓,想到这,他突然紧张起来。

远方渐渐透出一丝光亮,越往深处走光亮就越明显,嬴稷望着那道光,神色有些恍惚,魏冉注意到他的神情,与赵固互看了眼,三人在离王陵几丈远处勒马停下。

魏冉翻身下马,轻声落地后也将嬴稷扶下,整个过程中嬴稷的双眼始终注视着王陵,眼神有些呆滞。

透过林叶层叠枝干交错的茂林可见王陵内零星的灯火,那里躺着他这辈子最敬重敬爱的人。

嬴稷怔怔地站在原地,片刻后红着眼只身跪下,隔着树林向王陵磕了三个头,眼泪顺着脸颊淌下。

魏冉站在他身侧默默看着,见他磕到第三下时突然顿住,头伏在满地落叶上,没有立刻抬起。

就在此刻,嬴稷脑中突然响起那声威严的训斥:

“你是我赢驷的儿子!不准哭哭啼啼!我大秦的男儿绝不轻易流泪!”

他又想起那晚楚暄同自己说的话:

“你要明白大家如此拼命都是为了让你回去继位,只有你登上王位后才会安全,这是从你决定回秦国的那一刻就要担起的责任,你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这些声音仿佛化作实体在此刻深深锤进他的灵魂,嬴稷顿觉背脊发麻,整个人如触电一般直起身,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抹去脸上的泪水。

他缓缓站起身,对着王陵深深一鞠躬,直起身后面色沉静地对着魏冉说道:“舅舅,我们走吧。”那目光坚定,不再怯懦。

那目光看得魏冉忽地愣怔住,看着嬴稷的双眼,欣慰地笑了笑,带着他重新翻上马背,与赵固一同继续前行,离开王陵。

——

三日后,乐毅一行人抵达茅津渡口。

茅津渡位于古陕县西北侧,北对茅城,茅戎邑也,津亦取名【1】,故而称作“茅津”。

茅津渡也是黄河的一大渡口,与风陵渡、大禹渡并称为“黄河三大古渡”,是水运港口,可向各国运输盐、货物等。

此处风景秀丽,水天相接,远山如黛,地势平坦开阔,遍地是湖泽,除非是善水者否则一般的军队都不会选在此处设伏,故而众人在此处得以喘息。

楚暄站在芦苇荡上,望着眼前的水天一色,一只白鹭掠过青天,啼鸣一声落在河中央的浮萍上,河的对岸就是函谷关了,不用想也知道函谷关必有一场恶战,这也是他一路行来最担心的。

他和乐毅虽在蒲阪策反了那些禁军,但也不能保证嬴壮手下只有这些兵力,毕竟他在朝中这几年如何发展的自己也未可知,若真的只有禁军倒还好说,可若还有别的援兵就麻烦了,再加上函谷关这个易守难攻的兵家必争之地,恐怕凶多吉少。

说来也是有趣,当年他与林辙偷跑来函谷关观战,回去后还感慨好在秦国有函谷关护着,五国攻秦时秦国才安稳,如今自己却成了这“敌方”,这函谷关竟是要来抵御自己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楚暄转过身,来人正是乐毅,他手中握着个红色的果子递给自己,听对方说道:“吃吧,没毒。”

楚暄笑着接过,没有马上吃掉,乐毅见他心事重重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转了个话题,问道:“楚公子先前在秦国待了数年,可有在这茅津渡坐过游船?”

楚暄摇头:“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先生生前为相十分忙碌,我那时还小,也只敢待在附上。”被乐毅这番一提,又或许是快要入秦境了,楚暄有些触景生情,想起许多过去在秦国的事。

“张子是个人才。”乐毅也望向远方的山河湖泽。

听他提起张仪,楚暄沉默少顷,直问道:“乐将军曾与先生相识,在下想听听在乐将军眼中,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

乐毅如实道:“张子才华谋略出众,口才了得,是位大才。”

“那对先生的为人您怎么看?坊间都传先生是背信弃义,满口胡邹的小人,特别是‘欺楚’一事。”楚暄莞尔,语气却是淡漠,他知道乐毅品性刚正,形式光明磊落,或许在他心中也看不起这些行“诡道”之人。

孰料乐毅却摇头,说道:“当年秦楚之战张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换作是在下,或许也想不出更好的缓兵之策了。但在下惭愧,做不到舍弃名誉,背负骂名来提高打仗的胜算,使一国百姓平安。”他说这话时语气诚恳,不带任何的嘲讽或是别的情绪,又道,“依张子的才智,怎会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知其不可而为之者,当被歌颂才是!”

楚暄闻言心中感动,对乐毅作揖,郑重答谢:“在下替先生谢过乐将军!”

乐毅笑了笑:“乐某不过是实话实说,只是乐某没想到张子生性豁达,却会郁郁而终,可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

楚暄摇头:“先生当年欺楚为天下人所诟病,甚至秦国朝堂中也有诸多文官武将咒骂他,只有惠文王懂他,一直护着他。”想起当年在院中偷听二人的对话,脑中浮现出张仪对嬴驷释怀地笑着,说出那句: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先生会郁结于心,一面是因为惠文王死前二人未见到最后一面,他自责没有早些回来,另一方面……”楚暄眼眶红了,喉头有些哽塞。

另一方面是张仪以为他没有履行对自己三岁时许下的承诺。

乐毅见他如此,也不再说,二人就这样静静伫立在河边,吹了会儿风。

片刻后,楚暄长呼一口气,想到那些抨击张仪的人,冷笑一声:“对于有的人而言,咒骂一个闻名天下的能人远比自己成为这样的能人来得容易。不仅如此,还会产生一种才智胜过其人的错觉。人一旦被这种错觉支配久了,便会信以为真,但在明眼人的眼中,这种人就如跳梁小丑,实在可悲。”

乐毅点头:“懂你的人不用过分解释,不懂你的人他们根本不会花时间听你解释。或许有朝一日楚公子也会站上张子的位置,到那时你会更透彻。”

楚暄笑了笑,这时一名士卒跑到二人身后,河中的白鹭被惊得飞起。

二人一同转身,听这士卒轻声说道:“禀二位大人,他们确实溜了。”

乐毅又恢复到冷淡面容,闻言后点头吩咐道:“跟上去,别被发现了。”

“是!”士卒抱拳,转身离去。

楚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勾唇满意地笑道:“该走的也差不多了。”

下一章开启函谷关决战!!!

【1】关于“茅津渡”的名字由来选自《水经注》中的“郦城北对茅城,故名茅亭,茅戎邑也,津亦取名。”

【2】文中嬴稷回忆嬴驷说的这句“你是我赢驷的儿子!不准哭哭啼啼!我大秦的男儿绝不轻易流泪!”有参考影视剧《大秦帝国之纵横》中富大龙老师演的嬴驷说出的那句:“我大秦的男人从不知眼泪为何物!”

当初看到这个片段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句话真的让我深感震撼,主要是富大龙老师演得太好了!!!如果喜欢战国背景合纵连横的这部经典老剧真的强推!!!

第106章 反间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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