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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题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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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暄没有睡,这一病睡了数日此刻困意全无,微侧过头,林辙已经沉沉睡下,睡梦中眉头微蹙着,手臂环住自己,随着呼吸不时地收紧。

楚暄无奈笑了笑,小心翼翼地侧过身,轻轻顺着他的背,想是真的累坏了,这几日里定是没睡什么觉。

躺在林辙怀中,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声,楚暄感到无比的安宁,仿佛世间伤痛都不曾光顾自己。

回想起昏迷前自己和林辙在给张仪立墓碑,之后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紧接着就一直在做梦,画面零零散散,模糊不清,却是一直无法醒来,楚暄叹了口气,想到张仪的离去与自己现在的处境,失落感再度侵袭内心。

得到了再失去比未曾得到过更令人痛心疾首。

但逝者如斯,不可永远停留于伤痛中,也不能一味地逃避。

他看着林辙,这段时间自己顾着难过,却忽视了其实林辙才是最累的那个人。

从张仪病重到入丧的一切事宜都是林辙在打点,加之这些天自己生病,林辙定是几宿都没睡。

他伸手摸了摸林辙的脸颊,睡梦中的林辙也往他的掌心蹭了蹭,楚暄笑了下,明白自己不能再一蹶不振下去,现如今自己的处境与过去已然大相径庭,不可再像过去那样高枕无忧,受人保护与照顾。

更何况在这世间他只剩下林辙了,他应该独立起来去保护自己最爱的人。

楚暄在林辙怀中躺了一会儿,眼角瞥见房梁上的一缕银白,他微侧着头追寻着光亮,瞧见离床不远处的一道屏风背后现出一抹幽黄的光。

房中何时多了展屏风?楚暄记得之前没有的,他呆呆地看了会儿,动了动身子,见林辙没醒,动作极轻地将他的胳膊抬起,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下床后怕林辙扑了个空又醒来了,就拿了枕头放到他手臂下方。

林辙下意识抱住枕头,睡梦中将脸往枕上蹭,楚暄看在眼里,无声地笑了下,走到屏风后愣住了。

临近床边的木案上,烛台的蜡烛几近烧尽,留有微弱的烛光,照出木案上堆叠的两座小山高的卷轴,木案的正中正摊着捆。

楚暄惊讶,但看着这屏风和木案上的一切立刻就明白了,他立在原地,鼻尖的酸涩自心间传来直至微微发疼,良久他长舒一口气,往身后看了眼,确认林辙还睡着后,走到案边坐下。

正中摊开的那份奏折还未批阅,楚暄扫了一眼,又拿过案几上堆叠的竹简,打开仔细地翻阅,不禁笑了起来,这些奏章倒是批阅得有模有样的,心中感叹林辙果真天资聪慧,自幼就学什么像什么,可惜参了军,若是选择入仕为官,定将飞黄腾达,指不定自己还不如他。

窗外透进一丝青白的光,烛火也烧尽,应是黎明已过。

楚暄将林辙批过的奏章整理好,放置一旁,又将木箱挪到案边,从中拿出一叠竹简,推开窗,就着日光安安静静地批阅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林辙仍旧没醒,他放下笔,拢了拢外袍,轻声离开卧房,到厨房觅食,拿了块饼随便咬了几口,又到澡房内烧水。

忙活了许久再次回到房中,瞧见屏风后仍无动静,楚暄又坐回案边,翻开一份奏章,突然顿住,那是关于魏国和义渠结盟笼络的谏言。

楚暄浏览了一遍,放到一旁,又拿过几捆看了看,都是关于这一类谏书。

魏国怎还与义渠有来往?

楚暄记得多年前二者之间的一次勾结目的便是共同抗秦,腹背夹击秦国,但那次义渠战败,已被秦国收入囊中,划封为义渠郡,也是那次之后,魏国心甘情愿地与秦国连横,成为秦国的盟友。

但义渠人生性刚烈好斗,马背上的民族最忌讳束缚,岂能甘愿俯首称臣?

此番与魏国勾结定将对秦国不利,且从这几份奏章的内容来看,应是朝中有官员与义渠往来,提出结盟的谏言,目前来看魏王大概还不知此事。

楚暄皱了皱眉,下意识把这几份奏章集中起来搁置到案边,他蓦地顿住,意识到此刻自己正在魏国,秦国的安危与自己何干?

楚暄呆呆地看着叠起的奏章,苦涩一笑,最终还是将它们放入布囊中收好,轻叹了口气。

屏风后传来窸窣动响,楚暄回过神,立刻起身向床榻走去,见林辙正坐在床上,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挂着初醒时的茫然呆滞,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坐到林辙身前。

“阿辙醒啦?”

林辙脑子里懵懵的,抬眼,本能地将楚暄抱入怀中,紧紧搂住。

楚暄回抱住他,摸了摸他的背:“阿辙,我在这儿。”

意识渐渐清晰,林辙在楚暄的肩上点了点头,又听对方说道:“我们去洗个澡吧,洗完后去外头逛逛,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好。”林辙唇角上扬,依依不舍地放开楚暄,下了床,被哥哥牵着向澡房走去。

·

——

打理好一切后二人来到集市中觅食,在床上躺了近十日终于出来走走,楚暄感到神清气爽,看着车水马龙、人群比肩接踵都觉得快活。

步入一家面摊,林辙要了两碗葱花牛肉面又点了些小菜,楚暄简直饿坏了一下子干进一碗面又接连吃了两大碗,还吃了两大盘牛肉,看得店家目瞪口呆。

吃了数日的清粥流食和苦不堪言的药,他觉得自己的味觉都要麻痹了,今日终于尝了荤,瞬间味蕾大开,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心中老泪纵横。

期间林辙不断把自己碗里的肉夹过去,自己却只吃了几口面条,津津有味地看楚暄大快朵颐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见笑声,楚暄瞥了他一眼。

林辙嘿嘿两声,又将碗里的肉加了一块过去:“吃慢点,伤胃。”

楚暄放下碗筷,取过布巾擦了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悄悄环顾四周,又将目光落在林辙的碗里,瞧见里头只有清汤挂面,说道:“你怎么不吃啊?别看我,赶紧吃饭。”边说边将碗中的肉还回去。

林辙以筷子钳住他的筷子:“哥哥吃就行,我看哥哥吃得香,我就饱了。”

“说什么傻话,快点吃饭,我吃不下了,这些肉都给你了。”见他松了些力气,将肉丢进林辙碗里,又把自己的碗推到他面前。

林辙笑了下,开始认真吃饭,片刻后突然想起中大夫须贾先时来访的事,便将那日的一切转告于楚暄,却没提须贾给自己的那份封官令。

楚暄方才心情不错,听到这些后沉默了,又听林辙补充道:“魏王倒是没说让你做什么官,只是说赏识哥哥的才华,要你入宫见他,但我相信以哥哥的才智定是要做丞相的!”

楚暄淡笑,摇头:“不会,若是如此他便不会来找我取回相印,何况以我目前的资历和背景怎可位极人臣?说是辅佐都夸大了,想来也只是做个小官。”

他反问林辙,“魏王可有邀你入军营?”若论资历和能力,林辙才是该被赏识的那一个。

“啊?我……没、没有,魏王大概没工夫了解我。”林辙憨笑,打马虎眼,接着问道,“哥哥,你想去吗?”

“我……”楚暄放下筷子,垂眸沉思。

回想在魏国生活的这几个月中不愉快的经历,以及张仪的死,魏王和王室权贵的冷漠无情,楚暄自然是不愿意的,若非如此也不会有那么多能人异士流向别国,为别国的君主效力。

如今的山东六国皆是王亲贵族专政,垄断朝纲,很多宗室贵戚视士人如草芥,饶是士大夫通晓文韬武略,若未能择一名主,终其一生都难有出头之日。

当年他在楚国时已深有体会,他虽想入仕为官,大展宏图,却不愿意随意择主。

但……此番自己若是爽快拒绝了,意味着将远离仕途之道,那么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先前从未想过这些,自打他幼年识字起内心似乎就埋下了入仕的种子,这些年也因张仪的缘故一直在仕途上游走,如今的情形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林辙见他良久不出声,盯着空碗发起呆来,拉了下楚暄的袖子:“哥哥哥哥,你怎么了?如果不喜欢就……”

“先不想这些事了,等奏章批完再决定吧。”楚暄莞尔。

“好啊,我听哥哥的。”林辙点头,看了眼街角的位置,这才察觉到眼熟,对楚暄道,“哥哥,你还记得给先生看病的那位老大夫吗?当初你烧得厉害,也是吃了他的药才退烧的,他的医馆就在街角,吃完后我们过去一趟,让大夫给再给你看看,你大病初愈身子需要调养,我想让大夫给你开一些调理的药方子。”

“好啊,我也想着找个机会去感谢他一下。”楚暄笑道,正要起身灵光一闪,往街道上卖文房四宝的铺子望了一眼,对林辙道,“去之前你和我先去个地方,总不能空着手去答谢恩人。”

二人结了账从面馆出来,先到文墨坊中,楚暄要了一份长六尺,宽两尺的卷轴,在其上题字。

等候风干期间,又同林辙回到府上取了些东西,随后让店家将这题字裱起来装好,和林辙一同扛着这题字礼来到医馆。

这一忙活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时分,医馆内人也少了,二人如此兴师动众的进门若是人多定是要被围观一番。

医馆的掌柜听到动静,赶快走到门处,他认得林辙,瞬间就会意,招呼着小厮一同上前帮忙,一行人将这婊字先行放在账台边上,林辙则牵着楚暄轻车熟路地走到诊室。

“大夫大夫,我哥哥醒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老大夫背脊微微一僵,抬眼,见林辙牵着个高瘦清俊的人儿蹦跶着向自己走来,他放下手中的笔,坐直身子,将目光移到楚暄脸上。

“可算是醒了。”老大夫微眯着眼,看着楚暄。

楚暄莞尔,松开林辙的手,向大夫躬身作揖:“得亏大夫医术高明,楚某不胜感激,这些时日给大夫添麻烦了。”

说罢从袖袋中取出鼓囊囊的钱袋,双手奉上,“这是一点儿心意,也感谢大夫先时医治先生,还请您务必收下。”

锦囊的口微敞着,老大夫瞥了一眼,立马摇头:“不可,行医治病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谈何报酬?”

楚暄其实也料到他不会收,便不勉强,收回钱袋,随林辙坐到对案,又从袖带中取出一枚墨绿色的玉珠,放到案上,说道:“是晚辈唐突了,但我弟弟不懂事,这些时日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有一个礼物还请您务必收下,否则晚辈是过意不去的。”

他看了林辙一眼,林辙会意,出去后与方才的小厮将那题字礼扛进房中,放置案上,楚暄将外头的封布拆开,含笑看着老大夫。

那金丝楠木框起的雪白色卷轴上书写着笔锋遒劲,气韵流畅的十六个大字:

术精岐黄,救死扶伤;

德施仁术,济世贤良。

老大夫愣住了,盯着其上十六个大字,尽管他极力克制了喜悦,但眼底流露的光亮已然出卖了他。

“好吧。”少顷,老大夫轻咳了一声,捋了捋胡子,对着楚暄点头,“这礼物我收下了。”他压下嘴角的笑容,又看了林辙一眼,调侃道:“为人处世之道,多学学你哥哥。”

林辙一脸自豪:“哥哥最是聪明!”

老大瞅了他一眼,没忍住笑出声,让小厮将这题字挂到身后的墙上,看向楚暄:“手伸出来,我再替你把把脉。”

楚暄依延照做。

须臾,老大夫点头:“已无大碍,但大病初愈还需多加注意,不可再过度操劳。”

楚暄作揖:“是。”

恰逢此时外头响起喧天的锣鼓声,伴随着齐整的马蹄声响,人群簇拥着向城头涌去,楚暄往窗外看了眼,好奇道:“今日城门处好生热闹,可是有外宾来访?”

“昨日便是如此。”老大夫道:“听闻这些时日赵国使臣来访,我王特派王室仪仗队并亲自到城门处迎接,以表两国结盟诚意。”

楚暄闻言点头,又向窗外看去,望着逐渐被暗红色淹没的城头出神。

林辙对这些不感兴趣,对老大夫道:“大夫,您能帮哥哥开一些补药吗?哥哥太瘦了,有没有吃了会长胖的药?”

老大夫嘴角一抽:“是药三分毒,何来长胖一说?不过老夫可以开些药膳的方子,你就着上面的配方煲些滋补的汤,平日多喝些。”

林辙颔首,感激道:“谢谢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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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题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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