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的封印缓缓打开,敖岭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来。
几百年的时光,足以磨平他年少时的轻狂和偏执,曾经如火焰般热烈的金眸,如今已如深潭般幽静。
他第一件事便是去寻季橙。
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寝殿,和侍女们闪烁的目光。
“殿下,季公子……他,他在三百年前便离开了龙宫,至今未归。”
侍女的声音微微颤抖,生怕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
敖岭如遭雷击,身形晃了晃,他一把抓住侍女的肩膀,声音低沉得可怕:“你说什么?他去了哪里?为何离开?”
侍女被他可怖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奴婢不知……季公子只留下一封信,说……说……”
“说什么!”敖岭暴怒,龙族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震得整个寝殿嗡嗡作响。
侍女吓得跪倒在地,颤声道:“信中说,他在桃花谷等你……”
桃花谷,正如其名,漫山遍野的桃花灼灼盛放,美得如同幻境。
敖岭落地之时,漫天花瓣被龙族威压震落,在他脚下铺就了一条粉色的“地毯”。
他无心欣赏美景,金色的眼眸焦灼地扫视着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珍宝。
没有。
没有季橙的身影。
敖岭心中升起一股烦躁,他一把抓住从身旁跑过的花农,语气不耐:“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男人,长得很漂亮,是这里……”
“漂亮男人?是不是住在山谷里那个,经常来买桃花酿的?”花农显然被他吓坏了,结结巴巴地回答。
“住在哪儿?快带我去!”
敖岭几乎想也没想,就跟着花农往山谷深处走去。
花农口中的“漂亮男人”住在一间简陋的竹屋里,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但敖岭一眼就认出来,桌子上放着的茶杯,正是他当年送给季橙的那套。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茶杯,指腹摩挲着杯沿,仿佛还能感受到季橙残留的温度。
“他……他搬走了,说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另一个花农见敖岭脸色不对,怯生生地说道,“不过他走之前,留了封信给你,说如果你来找他,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敖岭接过信封,指尖微微颤抖。
信笺上是熟悉的字迹,苍劲有力,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敖岭,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桃花谷……”
信中的内容,如同尖锐的刀锋,一刀刀割裂着敖岭的心脏。
季橙在信中坦白,他早就知道敖岭的伪装。
“你演得很拙劣,敖岭,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落魄画家,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获取我的同情和爱。”
“我承认,你成功了。”
“我心疼你的脆弱,渴望抚平你眼中的疯狂,甚至愿意为了你,违背魅魔的天性,将自己的生命与你绑定……”
“我以为这样就能永远守护你,却忘了问你,你是否需要这样的守护?”
“敖岭,你的爱太沉重,太扭曲,我承受不起。”
“我渴望的是平等而纯粹的爱情,而不是囚禁和占有。”
信纸上的字迹越来越模糊,最后,化作一个地址,静静地躺在敖岭掌心。
那是季橙如今的住处,也是他留给敖岭最后的机会。
敖岭紧紧攥着信纸,指节泛白,金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季橙说得对,他的爱太偏执,太疯狂,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最终刺伤的,却是他们两个人。
“橙子……”
敖岭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猛地起身,将信纸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要把它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下一秒,他化作一条金色的巨龙,冲破竹屋,直奔天际。
(混蛋敖岭,你竟然把我的竹屋弄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