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禾见到小房子里出来的人时，也是惊诧非常。

等白所长和许智言去厕所时，粟禾才好奇问道：“封雪，你不是选了文科吗？怎么现在……”

封雪将两人迎进办公室，又端来茶水，解释道：“我是选了文科，可我学的市场营销。前两年硕士毕业后我就来了这里，上学时见了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了，自然就厌倦了同人打交道。后来想想，还是你说得对，多识草木，少鉴人心。所以后来我就到了这里，做个普通的水果销售员。”

粟禾挨着胥咏冰坐下，“你离家这么远，赵阿姨不担心吗？”

她口中的赵阿姨是封雪的妈妈。高一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后，班里开过一次家长会，粟禾就是在那时见到的赵阿姨。赵阿姨长得和封雪很像，即使脸上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痕，也掩盖不了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柔和气息。

封雪苦笑着摇头：“我妈妈……前年就走了。”

粟禾不敢相信：“怎么会？阿姨那么年轻，而且身体也很好……”

“是车祸。”封雪眼角酸涩，控制不住地滑落出泪来，她抬手将泪抹去，强颜欢笑道：“能不提这个了吗？不如给我说说，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胥咏冰不答，等着看粟禾的打算。

“我们……在交往。”粟禾顿了顿，如实道。

“我就知道！”封雪骄傲地扬头，她那个时候就觉得大小姐对粟禾不一般！想了想，又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未来怎么打算的？”

粟禾道：“就前几天的事儿。至于未来……”

说实话，她还没想过。

胥咏冰刚想说点儿什么，白所长和许智言回来了，便只能作罢。

吃过午饭，日头正盛，几人没午休就顶着大太阳去了柑橘林里。如今极端天气变多，往年H省四月份平均气温才30度左右，今年竟因为长时间不降雨已飙升至35度。

“所长，这病害范围也太大了，能用化学药物控制吗？”

许智言戴着草帽，太阳晒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能眯着一条线问道。

白所长立即否定道：“不行！果园里的果树都已经过了开花期，这个时候最好不要用药，否则会降低柑橘的品质。”

白所长翻开一片柑橘老叶，皱眉看着叶背上的黄斑，“粟禾，依你看，最好采取什么办法解决？”

粟禾分析道：“此时不宜用药，那就只剩下三种可行的方案。第一种方案是剪枝，人为将病虫害严重的枝条剪掉，但现在果树已经挂果，这个时候对果树进行修剪，势必会影响产量。第二种方案是向果园投放食螨瓢虫和捕食螨，这两种螨虫是黄蜘蛛的天敌，但H省一直不下雨，高温之下，螨虫投放进去活不过一天。最后一种方案是沼液防治，用澄清过滤后的沼液，对全部果树直接喷施，5～6小时基本就能杀掉90%以上的黄蜘蛛，这也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案。”

“说得不错。”白所长满意地点头，随即又道：“智言，你记下了没？以后要多像粟禾学习！”

“……是。”许智言憋屈道，心里十分不服气。

果园的负责人也对一旁的封雪吩咐道：“快记下来！”

封雪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道：“放心吧谭总，我带了录音笔，刚刚那一段都录下来了！”

谭总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干得不错！”

“采购沼液的事就交给咏冰和封雪来办，你们觉得如何？”白所长早就摸清楚了她们几个人的长处和短处，学会用人是做领导的前提条件。封雪学营销的，胥咏冰有管理学博士学位，采购成本这块交给她们来分析是再合适不过的。

“我同意。”粟禾十分放心。

“一切听白所长安排。”负责人谭总毫无异议。

“保证完成任务！”封雪干劲十足，胥咏冰也慎重地点头。

“……那我做什么？”许智言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白所长笑着安慰道：“智言，你先别急，最近就多学多看，过几天我再安排具体的事情给你。”

“……好吧。”许智言不情不愿地点头。

三天后，沼液到货。

在等待沼液的这几天里，她们也没闲着。过量施用沼液会破坏土壤结构、降低土壤肥力，所以在施用沼液时必须严格控制稀释比例。

这几天，她们对果园各个分区的土壤进行了采样和ph值测试，根据测试结果提前规划了各个区域的施用比例。

粟禾将打印出来的方案表送了一份给许智言，并解释道：“智言姐，这是果园所有分区的最佳配比方案，你负责前五个区域的配比就好。”

“好。”许智言冷漠地接过那张纸。

等许智言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封雪才不咸不淡地问：“禾苗，这人是不是和你俩有过节？”吃饭的时候怎么劝都不肯上桌，还说自己有洁癖。平常走路又总是与粟禾她们俩保持很远的距离，好像她们身上有什么病毒一样。

“是有点。”粟禾拎起一桶沼液，倒入10倍的清水中。

胥咏冰则拿着一把葫芦瓢在水中搅拌，将它们充分混合。

禾苗和大小姐的脾气多好啊，封雪十分费解：“为什么呀？”

“她可能恐同吧？”粟禾耸肩道。

“不理解。”封雪瘪瘪嘴，搬过来几桶沼液，放到粟禾脚下。

果园面积很大，好在有无人机作业，并不需要她们亲自去喷洒沼液。第一轮沼液喷洒过后，果树林里的黄蜘蛛基本消失殆尽，后续再针对性地补喷几次，就可以彻底清除此次病害。

忙活了好几天，今天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

粟禾吃完饭后，早早地就回了房间洗漱。胥咏冰来敲门进来时，她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刷视频。

胥咏冰进来后便反锁了门，粟禾看视频正看得入神，根本没在意她的那些小动作。

“太好了！飞机前几天就找到了！”粟禾突然兴奋道，“新闻里那架飞机在经过高原地带时遇到了气流，中途迫降，才导致失联。真是万幸，机上所有人都平安归来！”

这几天她们一直起早贪黑，到今天才有时间看手机。

胥咏冰眼角也染上几分笑意：“嗯。下周就是五一节了，有五天假期，你想去哪儿玩？”

“我想回一趟C市，看看我外婆。”粟禾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胥咏冰骤然没了表情，失语片刻，她问：“几号回来？”

“5号，你觉得怎么样？”粟禾征求她的意见。

就放5天，还是东拼西凑来的，下一次回家还得等国庆。但上辈子，外婆就是在23年的国庆出车祸去世的，这次回去，她会想办法让外婆搬到S市。

胥咏冰不答反问：“你打算让肖老师搬去S市？”

“是啊，你怎么知道？”粟禾放下手机，讶异道。

“……你5号之前回来，可以吗？”胥咏冰在她身边坐下，头搁在她肩上。

粟禾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不跟我回C市？”

“……周天天要过来。”胥咏冰不看她，逃避道。

“真的？”粟禾不信。

“……真的。”胥咏冰眼神更加躲闪了。

粟禾将她脑袋扳过来，凑近道：“大小姐，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

面对胥咏冰时，粟禾好像总是有多得用不完的耐心。她将唇覆上胥咏冰带着凉意的脸颊，“能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胥咏冰耳根爆红，不动如山。

“嗯？”粟禾双手攀上胥咏冰的脖子，跨坐在她腰间，似扼住她的命魂。

胥咏冰心跳极快，抓住脖子上不安分的手，扭头哑声道：“你别……”

都这样了，还不说？

哼！她倒要看看，胥咏冰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粟禾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呵气如兰，“说不说？”

胥咏冰猛地转过头来，两人在被子里扭打在一起，不分彼此。不一会儿，被窝里传来音调奇怪的叫喊声。

“……胥咏冰……啊……你停下……我……我快死了……”

“……你停……我就停……”

粟禾带了哭腔：“……大小姐……求你了……”

胥咏冰果真停下，不再动作。粟禾奸计得逞，指尖突然用力磨蹭，胥咏冰甚至能感受到她指腹的纹路，毫无防备之下，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你……”

粟禾毫不手软：“说，为什么不跟我回C市？”

“……因为……肖……”胥咏冰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外婆？

粟禾倏地收了手上的力道。

胥咏冰顿觉怅然若失，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又可耻地想念着刚才那种感觉，可粟禾已经歇了心思：“我外婆什么时候找你的？”

“十年前。”胥咏冰手脚主动缠上她。

粟禾无动于衷，继续逼问道：“她说了什么？”

胥咏冰又开始磨蹭起来，答非所问道：“我想要……”

突然被拿捏住爽点，粟禾惊呼一声，将身上的人抱得更紧，哪里还有精力去想其他，渐渐与她沉沦在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