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星张张嘴，看着虞娘，好半响没开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南星从小到大都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前世作为灵体存在时没有人告诉他这些。
后来成为人后，也没人把这些事推到安南星面前给他看，即使在外游历一年，也是特意挑的的富足的地方，不让他接触。
乍一听虞娘说这些，安南星内心的屏障有些崩溃，但他还是镇定下来，想要听完虞娘提供的线索。
虞娘像是看出点什么，轻声安慰道：“小公子不必太过伤心，人来一世终究还要这么走一遭的，不过是谁早谁晚的事，不要太过介怀。”
安南星摆手，说：“我知道，我就是有些难受。”
安南星努力压下心中一样，让虞娘继续。
虞娘看了一眼安南星，知道这些事还是得靠他自己去解决变没再多说什么，继续之前的话。
“本来只是喜欢打人也没什么，只要有钱总归会有姑娘愿意去干，可孙耀却挑起来了。”
“挑起来，怎么个挑法。”罗檀香好奇的问。
不过虞娘却买起了关子，说：“你们觉得我这女儿长的怎么样。”
说着，虞娘把怀中的女孩的脸支起来给他们看。
“还是个孩子，不该沾染这些。”周衡淡淡道。
“你楼里还不至于要这样小的姑娘接客吧。”罗谭香不敢置信的开口。
倒是安南星说到点子上了，“孙耀喜欢小姑娘。”
他把“小”字念得极重，语气中却带着不可思议。
“没错，那个孙耀只喜欢这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一点没关系，可再大一点就嫌弃的不行。”
安南星：“那你说的王妈妈楼里的那个姑娘？”
“那姑娘就和我怀中的孩子一般大，本是王妈妈养在手中准备等她长大再接客，可架不住孙耀给的钱多，也就同意了，谁知就一晚，把那姑娘折腾的没挺过去。”
虞娘话中带着惋惜，可并不是心疼那姑娘，而是心疼之前给那姑娘花的钱还没回本人就没了。
安南星他们不知道虞娘在想什么，只是听虞娘说孙耀以前干的事就忍不住想抽他几鞭子解气，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怎么下得去手的。
“不过…”虞娘画风一转。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罗檀香性子急，最受不了这样了。
“不过，那孙耀大概是知道自己这样会搞出人命，便很少来楼里，估计有什么事都是在自家府上就能做，更何况他父母也都溺爱他，有什么是不会同意的呢？”
虞娘话说的轻松，可在旁人心中就如一记重创，只是在楼里就敢下那样的死手，在自己家又会做出什么样伤天害理的手段，这些年又有多少人被抬出孙家呢。
众人面色凝重，虞娘识趣的没再说话。
好半天安南星才从嘴里咬牙切齿的说出一句来，“死的好。”
怪不得他之前一凑近孙耀的尸体就觉得难闻，也不是尸臭味，但就是让人难以接受，现在倒是明白了，原来是人渣的味道，难怪自己不愿意靠近。
狴犴作为可以识忠辨奸的神兽，对于恶人是绝对厌恶的态度，而作为狴犴石像成精的安南星当然也会有这种能力。但毕竟没怎么用过，所以一开始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也能明白当时沈玄为什么是那样讲了。
房内众人陷入沉默，那个小姑娘却怯生生抬头看安南星眼中尽是纯真，不像是楼里养出来的，倒像是什么富贵人家娇养的天真小姐。
“好看。”小姑娘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说完就闭上嘴，不论罗檀香怎么哄都不开口。
安南星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她刚刚是在说我？”
虞娘笑的花枝乱颤，“哈哈哈，哎呦，我这姑娘平日里是能不动口就不动口，也不是没见过漂亮的人，小公子你还是第一被她这样评价的呢。”
虞娘正说着，那小姑娘又偷偷在看安南星。
安南星摸摸鼻头，他不是很在意自己长相，虽然知道自己长得不差，但没想到竟能让小姑娘有这反应。
那小姑娘偷看被发现，就又缩回虞娘怀里，虞娘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开口道：“这丫头当年不知被谁在冰天雪地里放到我着楼的门口，刚抱回来，大夫都说没救了，可现在不还是在我手里好好长大吗？”
“只是…”虞娘顿了顿。
“只是什么？”
虞娘用手帕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只是可怜他当还是在雪地冻伤了，到现在反应不好，别人说十句，她能一句都不带回的。”
周衡没被虞娘那可怜样诱住，“你想说什么？”
见有周衡这个明白人，虞娘也不装了，“其实当初孙耀也盯上了这丫头，也是她调皮，竟跑到孙耀常去的房间，就这样被孙耀瞧上了，可这丫头是我们楼里看着长大的，谁想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安南星道：“现在孙耀已经死了，也不会威胁到小姑娘的安危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打听到消息，孙家因为这位少爷早死，还没娶妻，想要给他配冥婚。”
“冥婚？这不是早就严令禁止的事吗？怎么孙家还要做。”
虞娘嘲讽一笑，“这禁令也就对我们普通百姓有点用，你看看世家大族会遵守吗？不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孙家就这一个独苗苗，可不得安排好。”
“他们想要用她配冥婚？”
虞娘冷哼一声，道：“可不止我家这个，还有其他的女孩呢，说是怕就一个夫人在下面怪孤单的，得多准备点姨娘解闷。”
安南星听完，气愤不止，“孙家到底有没有把律令放在眼里，堂堂一个谏议大夫，监管百官，到头来自己却是坏事做尽。”
“是呀，这孙家有着个谏议大夫的家主，我们也得罪不起，这不只能求到你们这，我也不求什么，只希望我家嫣嫣可以平安顺遂。”
说道最后，虞娘似是真有眼泪流落，而那叫嫣嫣的小姑娘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向虞娘，像是在说，怎么了。
虞娘轻轻抚上嫣嫣的脸，笑道：“没什么，只是想我们嫣嫣以后不用担惊受怕了，高兴。”
“虞娘，不哭，不哭。”嫣嫣用手擦拭过虞娘脸颊，学着以前虞娘哄她的办法哄虞娘。
“哎，虞娘不哭，虞娘为嫣嫣高兴呢。”
安南星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难免有些触动。
罗檀香思索一会，道：“保护嫣嫣我们可以做到，但这事还需的沈大人同意，而且谁来照顾嫣嫣又是一个问题了。”
听了这话，虞娘也没觉得扫兴，反而高兴地说：“没事，嫣嫣很乖的，绝对不会烦你们的。”
嫣嫣像是反应过来了，声音带着焦急和可怜，“虞娘，虞娘，不走，不走，要。”
虞娘愣了会儿，似是没料到嫣嫣这次竟听懂了他们的话，赶紧把她搂在怀中，轻声细语的安慰，嘴上一遍遍的说“不会不会，虞娘不会不要嫣嫣的。”
安南星看此情景，不由想到当年宝庆公主也是这样一遍遍哄自己多吃些饭，多喝口药，要好好长大。
脑子一热道：“我来收养吧。”
三人愣住，齐齐看向安南星，明显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罗檀香第一个拒绝，“不行，你不能擅做决定，得和沈大人商量。”
周衡紧跟其后道：“不行，你才十七，收养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倒是虞娘一脸兴奋，“真的吗？你没骗人？”
安南星没搭理那两人，只对虞娘说：“我没必要骗你。”
“安南星，你要考虑清楚，这不是在买东西，你想要就可以买，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怎么想你。”周衡的声音几乎都是吼出来的，安南星见他几次都没见过他这样说话。
“是啊，安南星，你也别觉得我们冷血，此事我们还是先和沈大人商量一下好吗？”
平时互为敌对的两人难得意见一致，极力劝阻安南星的决定。
安南星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在想什么，我说我养的意思是我文昌侯府养，以我父母的名义。”
“啊？”
“你们在想什么呢，我没那么蠢，不过难得见你们怎么同一阵营，也不算亏。”
在安南星说出同一阵营的时候，罗檀香和周衡看向对方，然后立马偏头吐起来。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嫌弃对方了。
虞娘在那笑的好不开心，连嫣嫣也有了笑容。
“哈哈哈，你们可真笨啊，连我都知道小公子说的意思，你们竟然都能想成这样。”
罗檀香脸上微微有些红，轻咳一声，试图让虞娘别再笑了，可惜失败，而且虞娘笑的更大了。
没办法的罗檀香揪住周衡的胳膊上的软肉，企图让周衡来想想办法。
罗檀香的力气大，虽然揪的地方不大，但还是让周衡疼的不行，只能出声解决办法。
一通嬉戏打闹后，房内终于回归安静，就在这时，门外小厮通报，说有一公子来找人，还请虞娘赶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