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庭的提议让整个塔兰迪文明陷入恐慌之中,他被埃教授举荐释放,恢复了人身自由。
第一时间,楚庭便回到蕲穆建造的小型医疗室内,他匆忙的脚步声完全隐藏不住内心的紧张。
距离上次见到淮澈,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期间蕲穆一直在汇报手术进度,直到昨日,忽然没了消息。
楚庭心里的不安比在联邦会议室内还要强烈。
他几乎是飞奔着跑到医疗室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
密码锁在验证到他指纹的时候,缓缓打开,内部却非往常一般通火通明,淡淡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刺激着楚庭的神经,他扶着门框,有些站不稳。
他急促的喘息和凌乱的步子在安静的空间内无限放大。
“砰砰砰—”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桌子上的东西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楚庭摸索着碎片,尖锐的划破了指尖。
血腥味更重了……
楚庭想。
他缓缓起身,想保存着最后的理智,往淮澈的病房走去,忽然间,他瞪大了眼睛。
——床上没有人!
“淮澈?”楚庭自喃道,“淮…?”
他捏着被子一角,猛然一掀开,空荡荡的病床击碎着他最后的希冀。
“砰——”
忽然间,一声撞击打乱了楚庭的思绪,他回过头,看见蕲穆半蹲在一个角落里 ,慌乱的扶着摔在地上的人影。
人影很熟悉——
因为长期瘫在床上而导致肌肉萎缩的淮澈。
他一边颤抖的扶着腿,一边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灯。
“你哭了?”淮澈扬起笑容 ,“我赢了。”
楚庭想不起来这是哪一个赌注,他摸了摸面孔,湿润的不成样子。
他从不会呜咽,哭泣也不会出声,导致自己也不曾发觉还有这种情绪存在。
淮澈站起来了,他颤抖的走两步,再度摔在轮椅上,楚庭看了他两圈,终于将他紧紧抱住。
“你轻点!”淮澈道,“我要窒息了。"
开玩笑,楚庭的胸肌那么大,他现在这么弱小,这不是谋杀是什么?
楚庭没说话,他松了松劲,却依然不放手。
蕲穆在一旁见怪不怪:“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开始恢复了,炸弹已经摘除,但遗憾的是,母子芯片纹理复杂,经过长时间的种植,似乎和他的身体连接在一起,就像一颗种子,扎根发芽,同生共体。”
楚庭沙哑的问道:“有什么危害吗?”
“目前没有,淮先生的抵抗力比我想象的要强。”蕲穆道,“应该吃过不少免疫药吧。”
淮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爸……淮博士从小就给我吃一种药。”
“白色药片,但我不清楚名字,十五岁那年已经停药了。”
蕲穆摇头:“还有待观察。”
说完,他便离开时主厅,向内庭走去。
淮澈目送后,他再次看向楚庭:“我看了之前联邦星际会议,你和他们私下谈论了什么?”
楚庭缓过神来,他将埃教授的话转达了一遍,淮澈原本不报希望的眼底一点点亮起。
“真的?”淮澈道,“他们同意了?”
“嗯。”楚庭似乎还在生气,“但我只是转达你的愿望,地球的结局我不关心——”
淮澈按住他的手,提醒道:“检察官阁下,我们的人物还没有完成。”
“淮博士还没有捉拿归案,你也不想你的案子后续是一群乱码吧。”
楚庭:“……”
他无奈的笑了一声:“已经无所谓了。”
“等事情结束。”楚庭看着他眼睛,“我就引咎辞职。”
“为什么?”淮澈失声问道。
“我忽然发觉,我好像爱上了星际旅行,在宇宙中发现一个文明体,探索文明体也是个不错的生活方式。”楚庭轻轻吻了下他额头,“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淮澈愣了好久,轻轻一笑,环住他脖颈:“那我们第一站是哪里?”
楚庭垂眸,嘴里含糊不清。
“地球。”
淮澈的身体在疗养下逐渐康复,除了走路不太顺遂之外,他已经可以自己坐着电动飞船来来去自如。
经历了一年的康复时期后,第一次乘坐飞船去的地方,便是自己荒废了十五年的家。
在那里,他看见了不少旧友,沈赞和翟清最后才走,他们看着淮澈艰难的从飞船上下来,连忙拥了过去。
“副官阁下。”翟清不同以为的胆小,他坦然的走到淮澈面前,“我们想见你和检察官很久了。”
淮澈愣了愣,才想起自己还是个副官,连忙站直了身子:“咳…有什么事吗?”
“关于诺里斯安泽先生的消息,我很想感谢你们。”翟清道,“我已经接任了他的职务,也打算将他的精神传承下去,或许对你们而言,他只是调查线索之一,但对我来说,已经是我的全部了。”
他弯腰鞠躬,谦卑的等待着淮澈发话。
淮澈:“……”
应该是楚庭做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自己还有这些经历。
但这一年下来,不少人已经将他们视为一体,淮澈也欣然接受。
“你有这份心就好。”淮澈道。
翟清却拦住他去路,犹豫了半天,才继续说道:“我听说,里卡港口已经深入黑系领域,根据埃教授的坐标,航道将延伸到黑系内部,那里只有一个生命体系,联邦不会是想……”
动作这么快?
淮澈愣了愣,这些日子楚庭没办法陪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连忙打消掉翟清的念头:“胡说什么?联邦的星域都是自愿加入的,怎么可能会侵略……”
翟清道:“我是说,检察官阁下,是不是想再次出发前往地球,如果可以的话,我和沈赞愿意再次加入舰队。”
淮澈还没说话,身子忽然被人一揽,胸前垂下一缕金发。
“航道下个月初次开通,不用我的带领,你们也能进入黑系,放心,联邦将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楚庭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温和的说道。
“检察官阁下……”翟清惊呼一声,向后退去。
楚庭没回话,他揽着淮澈进入了楼内,电梯缓缓升上,在开门时,先入为主的是一鼻子灰。
屋内的摆设如往同以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在淮澈房间内,多了两张航票。
航票目的地地球。
时间日期刚好在下个月。
“谁进来过?”
淮澈警惕道。
这里的安监系统就算过了十四年也算得上顶尖,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走掉,连个脚印也没有留下。
楚庭却不太想管这件事,他将航票丢掉,回过什抱住淮澈。
淮澈被蹭的发痒,被迫倒在床上。
“别想了。”楚庭道,“看我。”
淮澈下意识被引导过去:“什么?”
“看我眼里有什么?”
“不知道…”
“副官阁下,你有点不太聪明。”
“……”
“我眼里有一位让我产生自主意识的生命体。”
楚庭笑着,低头吻住了淮澈。
一个月后,里卡港口星际航道开通,由于是初试,离开的依然是楚庭所带来的舰队和所出行的地球人。
楚庭和淮澈坐上星船,刚好是在靠窗位置。
舱内在重复广播。
“女士们,先生们,
欢迎您乘坐本次8—889099航道。
本次航道终点站——地球
本次旅程14光年,
很荣幸和您一起开启这次星际旅行。
祝您旅途愉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