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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盲目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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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想要特殊。

普莉憎恨爱情。

幼小的红发女孩曾穿着蓬蓬裙,打扮得像个小公主,抱着残破的布娃娃坐在秋千上。但却没有孩子走近她,与她搭话。

坐在餐桌旁,五花八门的食物尽头,金发的法师与红眼睛的东方女人热情地亲吻,充满爱意的目光迷离,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存在。

她还不够特殊。

这个世界上的生灵有着排斥异己的本能,自利是本性,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陌生的他者展露善意。所以如果不够特殊,就不会谁被看见。

如果不被看见……她就无异于不存在,不是吗?

“母亲,你看、你看啊,我也有红色的羽翼了呢。”

那一天,神明降临,她向神明许下能被看见的愿望。慈爱的神明实现了女孩可悲的愿望。

“母亲,你看,我的羽翼是不是比照片上妈妈以前的还要美丽?”

“神主大人说,我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孩呢。”

“听啊,所有人都呼唤着我的名字,所有人都邀请我共舞,所有人都说着爱我。”

但是用黑魔法维系的童话,从实现愿望起开始计时,向来只能维持一天。当午夜的钟声敲响,现实的审判锤落下,逆于命运的俄狄浦斯王只能刺瞎自己的双眼,自我流放。

每一次徘徊在所向往的死亡边缘,妖鬼死灵的诅咒却偏要将她唤醒,炽热的鲜血洒溅在大地上,燃起滔天的烈火,那明亮的火光便将一切虚浮不实的幻境连同黑暗一起烧破。

于是,幻象中华丽的舞会一次次坍塌,少女披着被鲜血染得越发明亮奇丽的羽翼,俯瞰匍匐于“城堡”之下的人间地狱。残破的大地上横七竖八地叠满了尸体,只有扭曲的黑色人形、那些行尸走肉的怪物簇拥着她,散发着死者腐烂的、令人作呕的恶臭。

血统高贵的妖鬼公主喜欢美丽的东西,而不喜欢丑恶。所以每次从舞会的幻境中醒来,她亦不分敌我,用信手拈来的纯净火焰,烧尽身后狰狞的骸骨和恶灵怪物。

她在燃烧的故乡找到了双亲的遗骸,她们到底还是先一步离开,不是幻象。那对紧紧相扣的双手连死亡也无法拆散,在那份极致特殊而极致排外的感情之中,她找不到留给自己的位置。

再回过头来时,漆黑的蛇,邪恶的神,也视她为失败品,弃她而去。

但是新生的恶魔在烈火中狂笑。谁又能说她的愿望没有实现呢?从此所有人都会记住她的名字,所有人都畏惧她,所有人都憎恨她!

一朵红得发黑的丹刺玫脱手,掉落在一棵花瓣落尽了的月桂树下,一座竖立着无名墓碑的土堆上。

她已经成为最特殊的那个了,不是吗?

没关系,没关系,这就足够了。

即便,普莉真正渴望着的,从来都是特殊的爱。

……

后来普莉回溯那三天的记忆,只觉得是自己宛如恶灵附体干出了不厚道的事,但其实完全不是那样。

彼时神使看着魔鬼撕坏了自己的裙摆,鬼眼猩红,背后展开的羽毛尖不住地颤抖,一脸凶相却又茫然痛苦地压在自己的膝盖上停住了动作,像在和某种令她自己也感到陌生和害怕的冲动做着艰难的搏斗……沉默半晌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是魂契共鸣,你身体里埋藏的少许煞气也被唤醒。煞气冲心,会使你受到影响为欲念所控,但我本以为你最多会变得嗜血狂暴。”

神使见魔鬼半晌想动又不敢动的凶窘模样,附身捏起她的下巴,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盯了她片刻,最后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地轻轻一笑。

“真稀奇啊普莉,你也想标记我?”

众所周知Beta没有标记能力,所以神使这么说,要么是不晓得她是个Beta,要么是别有深意。

红发魔鬼突然爆发出“嘶嘶呜呜”意味不明的声响,咬牙切齿,听上去像野兽的呜鸣;同时浑身冰冷的血液烧起了灼热的温度,瞪着鬼眼,迟钝而有些痴呆地望着神使的双眼。

热得她满头是汗。

可被神使那双异色的眸子温温柔柔地望着,她感到畏惧又有些痴迷,本能地想要移开目光,却又无比贪婪地与神使对视。

在那一眼万年的对视中,神使依旧是面不改色地微笑着。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手,指尖点在普莉的肩上,慢慢地将魔鬼压在自己膝上的身躯,按得滑落下去,跪倒在自己跟前。

而后,她就着正对魔鬼视线的角度,双手搭上才被撕了条口子的裙摆,沿着那口子继续撕下去。就这样居高临下地,将自己一点点打开,展现在呆愣的魔鬼眼前。

被煞气扰了心神的魔鬼似乎干渴非常,喉头滑动。

神使留意到她的反应,唇角微翘,灰暗的眼底却没有了笑意。

“你想要,对不对?”叠起的双腿将风景敛起,她眼睫微垂,目光静静地落在气息变得越发粗重而急促的魔鬼身上。

“我……”普莉发觉自己声音嘶哑得可怕,剧烈起伏着的胸腔里有什么话语想要迸发,但最终只吐出了一个词,便被勾起她下颌的圆润脚趾打断。

神使低低地笑着,沙哑磁性的笑声听上去有些暧昧:“既然想要,那就过来。”

“可、可是……”

普莉结巴一下,又转而呆呆地看到神使的脸渐渐放大,混乱的大脑几乎过热炸裂,指甲变得锋利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抚上女人的脸庞。

“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是……”

“我知道,你是普莉,普莉·陈·贝拉尼托。我清楚我要做什么。”

许是不想听她提起某些事情败坏情绪,神使打断得有些粗暴,但话音仍是低缓轻柔的。

被喊了姓名的魔鬼肩膀一震,目光动摇,片刻后却滑落下了手:“不,你不知道。”

神使唇角的弧度一瞬抹平,顿了一秒又重新勾起,微微偏头:“为什么这么说?”

她俯视着普莉的眼神温柔宠溺,像个面对孩童的无理取闹,能无限包容的耐心长辈。

而红眼瞳黑眼白的魔鬼暴躁难安,凶戾而贪婪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神使,压抑不住血脉里的冲动,语气越发粗暴:“我讨厌你到想把你撕成碎片,你知道吗?我想撕开你这副骚气的皮囊、吸干你的血、吃了你的肉!你知道个屁!”

神使配合地摆出惊讶的神情:“哦?原来你这么讨厌我啊,我确实不知道呢。”

也许是她的表演太过拙劣,让恶魔感到自己被蔑视了,便死死抓住她的肩膀,爪尖几乎抠进肉里去,急得大吼大叫:“对,而且我还想干死你!我不仅要干死你,还要狠狠践踏你!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唔!……你你你,干什么?”

唉。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说,还雷声大雨点小。

神使仿佛彻底失去了伪装客套的耐性,终于不听她说完,接着就在湛蓝和暗红的双色灵力加持下,将魔鬼一把按倒在地,把阻碍都撕了。

冰凉的空气令魔鬼也不禁打了个哆嗦,普莉这回是真慌了:“等、等等,等等等等……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你不是要干死我吗?”白发女人笑得戏谑狡黠又妩媚,凌驾于她之上,瞧着怂魔鬼呆滞、惶恐又难掩一丝躁动的可笑表情,手指一点,“为什么不像你的反应一样更坦诚些?”

“混账神使,你不是认真的,对吧?”普莉的目光几乎是闪动着求饶的退却。

虽说她是想和神使狠狠干架没错,但……

总感觉这氛围,和她想说的赌上生死的大战,不太一样啊?

神使冲她笑了一下,便再懒得与她多扯废话,只是埋头。

大战一触即发。

“唔啊!不、不要啊!……呜呜呜,混账!坏蛋!衣冠禽兽!……呜呜,放开我啊,混蛋!不行了、真的不行……呜啊啊啊!”

第一回合,以普莉哑了嗓子的惨败告终。

等红发魔鬼裹着羽翼软绵绵地蜷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嘤嘤嘤,瑟瑟发抖,神使才自觉做了错事地背过身去,盯着浸在湖水里的小腿有些懊恼。

“啊,抱歉,我没想到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是……”

“别给我为这种事道歉啊!混账!”

——这不明摆着笑她不行吗?哦,虽然她刚才好像是自己喊着不行来着……不行!她可以说不行,但是别人不能说她不行,也绝对不能说她说了自己不行!

哪怕嗓子已经明显沙哑,喊不出预想中那么响亮的效果,恶魔老大这团自尊心很强的小火苗还是一点就着。

神使揉了揉太阳穴:“总之对不起。不过,你现在体内的煞气也平息下去了吧?”

普莉翻了个身,像条死鱼一样,面朝天空,冬冷花谢。

接着羽翼化作金红色光点缓缓淡去,她闭着眼睛握了握拳头,感到自己浑身那积累了百年魔力而难免受到影响的灵脉,竟然比之前舒畅了很多,惊讶地睁开已经恢复到平常酒红色的双眼,望向神使。

“真的。你把我灵脉里积压的魔力吸走了?所以刚才的……算是灵脉同调成功了?”

神使微微点了下头,应了一声。

普莉又闭了闭眼睛,全身放松下来,一个深呼吸过后,果真神清气爽。

“可你为什么……”

“所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沉默两秒,双方忽然同时开口。

普莉听到神使的话,愣了一愣:“你说什么?”

惊得她皱紧了双眉,支起上身盯向对方。

神使耸耸肩,回头迎上她的视线:“我的意思是,我们只要保持原来的关系就可以了。这次因为一点意外,我误以为你是想……咳,总之现在木已成舟,是我的错,不过看在我也顺便帮了你一把的份上,就当是意外一场互相扯平吧?之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所以其实事情本来是可以停下的,或者最多是到此为止。

普莉却耷拉着一张脸,目光意味难明地盯着她:“你的意思是,在你占了我的便宜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过去了?”

神使倒真有点惊讶于普莉对此表现得挺不开心,但讶异之色只在她的脸上转瞬即逝,转眼就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也没有半分困扰:“那你要我怎么补偿?”

却见普莉的眼里燃起了恼怒的火光。她真是讨厌死了这女人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的模样,就好像万事万物都与她无关似的。

而且这件事对她来说意义超级大的好吗!难道就这么被这家伙当玩儿一样戏弄过,结束了?

因此她怒极反笑,声音瞬间就冷了:“呵,‘补偿’?好啊,伟大的救世主、万能的神使大人,我倒要看你给不给得起我要的‘补偿’了!”

“普莉?”

终于轮到神使怔了一下。

紧接着,只见红色的影子一闪,噗通一声,寒意袭来,她被那冲动和欲念俘获的魔鬼粗暴地推落入暗潮涌动的湖水里。

从此湖面的涟漪再难平静。

浪花不断拍打着岸沿的石块,潮来潮退。

“哈哈,对!原来我早就想这样了!”

神使的脊背洁白无瑕,咬过Omega后颈腺时,即使身为Beta的她无法进行标记,也会激起Omega深入本能的将被占有的恐惧,感受到掌下传来的细小颤栗,普莉很是兴奋。

“喂,你再叫啊,再哭得大声点啊!”

很久以前,她吃冰激凌的时候就喜欢直接啃,一口一口,霸道地夺取。只有雪白融化在舌尖,冰凉从口腔蔓延至脑海,这时她才能确定该是自己的已被自己占有,不会提前化掉或因别的什么变故消失。

“哈、哈……没用的,没用的哦,你就算再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神使的泪水不是很咸。月桂盛放的香气足够令人迷醉,晕头转向。半神的体温可以像火一样烫人。野兽般的呜鸣也可以像乐曲一样动听。

真是有够特殊的人呢。

“你的、哈,当初你的小情人……也会让你这样哭喊吗?”

普莉嫉妒Alpha们,嫉妒得发狂。可笑的Beta啊,可怜的女人啊,越是去占有,越是能感到自己得不到的局限;越想留下自己独特的标记,就越是像极了对他们的拙劣模仿。

所以她只能怀着无处发泄的暴怒,气得反其道而行之。越是喜欢就越是欺负,越是想要亲近就越是发狠地伤害,越是嫉妒得不得了,就越是语气轻描淡写。

可是啊可是,普莉只是个平庸的孩子,她资质注定她做不了一国之主,她的愿望从来就不是开荒拓土。

普莉仿佛记得很久远的那天下午,左手的无名指上套着闪亮指环的神使折了一只红色的纸鹤,轻轻放在她的手心。

她说那是雪白的。

普莉就从通天塔放飞了它,看着红色的纸鹤离开窗子就掉落下去,仿佛跳楼自杀。

她说它飞得很远。

普莉就从离通天塔很远的地方捡回了一只雪白的纸鹤。

直到通天塔轰然倒塌。普莉这才发现那座存放魔法石板的图书馆里,根本没有纸。

“……喂,我说啊……我们的关系就不能,呜……就不能更好一点吗……呜、呜……”

人和人的悲喜并不想通。听着笨拙的魔鬼从趾高气昂地侮辱谩骂,到了某个时刻突然又搂着她撒娇似的呜咽起来,终日漂浮在水边被折腾得昏昏沉沉的神使,只能有气无力地讽刺:“原来你还想和我搞好关系的?”

普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否定:“才、才不是!谁想和你、咕,搞好关系!”

神使大概觉得有点可笑:“那么你说的是哪种‘更好’?像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不是……”

精力无限的魔鬼好像终于累了,抱着她的双腿身子一歪,侧躺在地,不动了,话音也闷闷的:“我是说,我们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神使喘了口气,冷笑:“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不正常?”

“是我们两个这样……不正常!”如果是面对面,普莉敢肯定自己会狠狠瞪她,但她现在甚至不敢去看神使的表情,也不敢抬头。

“哈,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圣人吧?”神使嗓子哑得几乎听不出她的笑音,“算算我们都单身一百年了,发生点什么又不奇怪;何况我是个Omega,而你还是个雏。”

“喂!”

那也不该是我……

普莉正郁闷地想着,发顶和侧脸忽而被神使向身后伸来的手揉了一下。普莉愣了一愣,本能地想缩脖子,但继而却闭上眼睛享受了神使短暂而轻柔的抚摸。

“别那么不自信嘛,就第一次来说,你也还行。”

普莉红着耳朵,张嘴就近咬了一口:“你当哄小孩呢?而且谁要你评价了!”

神使低笑了一下,脊背微微颤抖。

普莉忽然想到什么,心里才拂去了的酸涩又涌上来,向上挪了挪,用嘴唇碰碰神使那周围已经被咬得紫了一片的后颈腺:“喂,那按刚才的说法,你是不是只要到了情期,和谁都可以?”

这话期间她问过很多次,但语气大多暴虐,伴随着欺负人的质询意味,而在水中沉沉浮浮,神使也无暇应声,就没答过。但这次普莉是认真发问,还带着一丝死囚上诉乞求死缓的绝望。

不知是不是错觉,神使沉默了一段时间,过了对普莉来说好像是一年,喑哑的嗓音才传回来:“也不是,之前一直在用抑制剂。”

又沉默了片刻,再补充说:“放心吧,在你之前我也没和Beta试过,没有对比参照,衡量不出你算什么水平。”

普莉顿时羞愤得耳红欲滴,抓着神使的肩膀一阵磨牙,才满意地听着神使的闷哼:“那还真是谢谢啊!”

所以混账神使为什么老安慰她?难道她真的不行吗?

但不可否认,不管行不行,有那么一瞬间,普莉高兴得在心里放烟火。

其实她对神使来说还是有点特殊的吧?不然也不会允许她这样……放肆,还毫不抗拒。

对啊。如果神使不愿意的话,哪怕只是反抗一下,她也不会继续下去;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神使比以前变弱了,可真干起架来,她也不见得不会吃亏挂彩。

换句话说,神使是能接受她的。

神使能接受她=神使接受了她=神使觉得她特殊=神使喜欢她……

回过神来,自以为算清楚这笔账后,普莉老脸又是一红。

“咳咳,你又闹什么?”

神使则忽然被腰上一股大力箍紧,也不晓得身后那傻魔鬼又在发什么疯,一下子将她搂得死紧死紧,好像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这次普莉神秘兮兮地撩开她耳侧的发丝,羞羞答答地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那、那什么,你你如果还想试试的话,我陪你再玩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也难怪神使要安慰她。她仔细想想自己刚才毫无章法的行径,也很有些愧疚,作为新手怎么能对喜欢自己的人那么鲁莽呢!

沉溺进温柔乡中的魔鬼只感到天旋地转,比当初在图书馆时更加盲目。

现在的她已经记不得了,彼时的她,尚且还会在年长的勇者按着自己瘦弱的肩膀,祈求地拉近距离时,主动拒绝这份鸠占鹊巢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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