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醒来一睁眼，就看见林伽德躺在自己身边，长卷发铺了满床，那张脸近距离欣赏起来美貌冲击太大，他顿时就清醒了。

他动作尽可能轻地坐起来，手掌撑着隐隐作痛的头，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

缠绵暧昧的荔枝甜香仿佛还留有残余，味道一下子猛烈地灌入脑海，他记忆里是林伽德垂着眸近在咫尺的脸，银发长长垂下，落在他们不知何时十指相扣的手上，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当时林伽德手指擦过他的嘴唇，那一瞬他眼中带着不加掩饰蓄势待发的危险。

然后……然后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陆屿在心里长长一叹。

而后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又回到昨天晚上他蹲的那个位置，托腮看着还没有醒过来的林伽德，看得心痒痒时甚至胆大包天地上手刮了刮他高挺的鼻子。

桌子上的小雏菊还开得很好，陆屿拿了过来，揪下来几朵小的，轻轻地放在林伽德的眼角额头，最后一朵放在了他的鼻尖上。

陆屿放完花，怎么欣赏这张脸都觉得看不够，正起身打算去摸手机来拍几张，一只手忽然拽住了他，林伽德声音不掺一丝睡意，“还没玩够？”

陆屿冷汗都下来了。

林伽德用力一拉，把他转过身直接拉到自己面前，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轻轻抿着唇，因为不敢看他眼睫低垂，颤抖着翕动，但不像是才相识那阵子对他的恐惧，耳根处漂亮的一抹红让林伽德明白了什么。

他勉强维系了一晚上的理智崩了盘，脑子里全是那天电视里放的爱情片。头脑混乱地将人一拽，一只宽大的手拢着后颈，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正巧那朵被他放在林伽德鼻尖的小雏菊滑落到唇齿间，被抵进了陆屿的嘴里，在湿粘的纠缠中夹缝求存，花瓣被折腾得七零八落，最后被陆屿胡乱咽下去了。

“唔……林……”

回来神来时，林伽德已经放开他了，倚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

陆屿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得他喘不过气来了，脑子好像也抛弃了他，浑身冰冷的血液都隐隐泛着热，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个沸水锅里跳不出去的青蛙。

“你这是……”

“昨天你喝多了不清醒，我什么都没做。”

陆屿跪坐在地毯上，乖乖点头，“我知道的。我没有喝断片。”

“早上你应该已经清醒了。”

“嗯……”陆屿简直不敢抬头看林伽德的表情。

林伽德坐在床边，看他垂着头，好像一副做错事任打任骂的样子，忍不住抬了抬唇角，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陆屿见他语气不错，抬起头眼睛亮亮地舔了下唇角，带着点不自知的媚，试探着问，“可以再亲一下吗？”

林伽德哼笑了一声，感觉他刚才那副鹌鹑样全是装出来的，但是现在他不想计较这个。他双腿岔开，把人拉起来揽到自己怀里，偏头又去吻他。

陆屿摸着他的脸，慢慢学会迎合着他的舔舐，含下他的涎液，同他的舌尖纠缠。抵着他胸口的手向下划过他的腹肌，隔着衣服找到那条腰链攥在手里，感觉被他抚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整个人要飘起来了。

林伽德的吻并不温柔，陆屿半睁眼看到他那张只能用冷漠来形容的脸，在他自己听着都感到羞耻的黏腻水声里，想着眼见为实这个词也不是那么可信了。

见他实在喘不过气，林伽德往后坐了一点，把他转了个身，让他也坐在了床上，双手从背后环抱着他，一边把手探进睡衣里摩挲，频率不高地啄吻着他的侧颈。

陆容最近又不在家里了，留下痕迹也无所谓。陆屿歪着脖子，意识迷离地轻拽着他的头发，“昨晚做梦了吗。”

林伽德舔了一口他的耳垂，“做了。”

“嗯？又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林伽德停了停，一只手在他身上往下游走，声音晦涩低沉，“梦见你昨晚没睡着，然后……”

“停！”陆屿急忙打断他，“不是噩梦就行。”

林伽德笑了笑，遂了他的意，没有说下去。

陆屿忽然觉得腰上那只手放肆过头了，啪得一声给他打下去了。林伽德无奈地再次退让，又若无其事地靠回了床头。

陆屿起来把屋子收拾了，洗漱完出来看到林伽德给小银鱼换了水，正一只手捧着杯子站在那，阳光透过水杯，照得整个屋子都波光粼粼的。陆屿倚在门框上看他，“昨天你一直看着心事重重的，现在好点了吗？”

林伽德闻言放下了水杯，房间像是一下子落回现实，光线下无处遁形的浮尘在他周身飘荡着，即使如此他的身影依旧显得不是很真实。

“我在更远处的圣奈萨瑞海域找到了一样东西，”林伽德说，“或者说是那个东西找到了我。”

冥冥之中他感到一种牵引的力量，让他往圣奈萨瑞的海底一直潜行，直到看到那块巨大的四方岩石，上面金色的字迹刻着无人知晓的语言，记载着人鱼族的传说。

记载道，人鱼族是一个饲神的种族。

从几亿年前开始，这就是一个神明俱陨的世界了，而人鱼族的诞生，就是为了造神。最初他们诞生于天地，繁衍并不是上天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只是本能地学习着万物生存的规则，一刻不停，从生命的源头，到世界的尽头。六千万年前，地球遭到小行星撞击的时候，危难中，这个种族诞生了第一个神明。而从此之后，人鱼族几乎全族灭绝，这个神明的诞生，是用全族的生命换来的。

但是祂的诞生，也阻止了所有生命赖以生存的家园——地球的毁灭。

祂是所有生命的希望。

神自诞生，就一直默默地看着人类进化繁衍，看着荒芜的大地被万家灯火取代，自己却始终孤身一人。

祂终于决定放弃这漫长孤寂的生命，祂用自己的消逝，换回了人鱼族的再生。

陆屿紧抿着唇，似乎在为林伽德寻找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但是这一切事情指向的结局，都太明显了。

林伽德手中化了一把水刃，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金红色的血液滴落到地板上，已经是答案了。

六千万年后人鱼族重现世间，但好景不长，那一场史无前例的海底浩劫似乎是在催促着新神的诞生，而神血记载，这一次先知预言到了未来，虽然大部分的人鱼还是留在了海底，以身殉海，却不知自己是作为了新神的祭品，但是还是有一部分登上陆地，逃离了这场浩劫。

十几年的噩梦里，岩浆的淬炼并不假，林伽德成为了那个新神，只不过是半神。血脉的牵引，让他在海底见到了旧神用血字留下的记载。

无论是六千万年前的行星撞击，还是六千万年后的海底浩劫，一切都像是上天的玩笑一样，它像一部木偶剧的幕后表演者，欣赏着亲手编织的这让所有人慌乱无措的闹剧，却没有一丝慈悲。

陆屿走上前，不知道说些什么，林伽德身上背负的痛苦和血债，是他无法分担的，他伸手抱住了林伽德，拍了拍他的背。

林伽德深深出了一口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屿一顿，思绪转动，抬起头时看到了林伽德眼中的血丝，“人鱼族，还有一半存活。”

是的，那个先知带走了一半的人鱼族，所以林伽德只是半神。

那现在他们又会在哪里？

陆屿忽然想到了莱蒂亚。

下一章没有莱蒂亚的事，但是陆屿这个时候想到莱蒂亚是因为他一直不清楚莱蒂亚当年在北极究竟做了什么，他知道了莱蒂亚不怕冷，所以怀疑莱蒂亚和人鱼族有关系，但是具体深浅他并不知道。

亲了不代表谈了，但是他俩跟谈了没差，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