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餐厅的时候，姜来没醉，但左手里拎着剩下的大半瓶红酒，右手拿着一瓶完整的。因为丁与扬提议：“要不回去喝。”不然车开不回去，两座的车，叫不了代驾。

姜来是没醉，站在餐厅门口等丁与扬开车过来。等烦了，拎起酒瓶就灌了自己两口。再贵的酒，在姜来喝起来，都是辣嗓子的。酒、就是用来醉的！

等到丁与扬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幅场景。姜来已经处于醉和不醉的临界点，有意识但不多。开口就是“不信吗？不信我给你走个直线。”

姜来张开双手，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往前走，走的很直。但没两步，被丁与扬一把拦腰抱起，塞进副驾驶。

等丁与扬坐到驾驶位置，打算给姜来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姜来已经乖乖系好了，眼里闪着光，兴奋喊道：“快把顶打开。”

姜来兴奋了一路，到了地方以后，酒开始上头了。抱着丁与扬乱喊：“丁与扬，苟富贵、勿相忘。”

丁与扬打开副驾驶的门，正打算抱起姜来。姜来冷不丁睁开眼，问：“你还记得我们的校训吗？”

“天生我材必有用。”丁与扬脱口而出。

“是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姜来在丁与扬怀里不安分的动了动，手倒是紧紧抓着酒瓶，甚至又喝了一口。

“宝贝，你古诗背串了。”丁与扬锁住车，走向电梯，对怀里的人说，“我们小点声好不好？夜里了，不要打扰别人休息。”

“好的、我小声一点。”听到丁与扬的话，姜来改用气音说。

进门的时候，姜来已经从李白讲到了运气：“有些人就是能力强，比如你。还有些人，运气好。你说我，为什么在没有能力的同时，还能没有运气。”

丁与扬把姜来放倒在沙发上，刚松了一口气。解开了领带，松了两颗扣子。

姜来在沙发上站了起来，搂住丁与扬的脖子，递给丁与扬手里的红酒：“兄弟，喝！你一口我一口，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丁与扬无奈摇头，头一次见人喝红酒喝出白酒的架势。在姜来的无理取闹下，丁与扬被迫喝下几口，一瓶红酒很快见底。

在丁与扬的一番哄骗之下，姜来终于坐下了。

“我好像做什么都差点运气，我居然连买双色球都能一个数字都不中。我的朋友对我的安慰是你要相信你的运气在别的地方。可是我连追星都追一个塌一个。”姜来打算再喝的时候，发现没酒了，“丁与扬，我好难过。我好像什么都干不好。我在杭州最后一个月的时候，读了很多书。从《贫穷的质感》到加缪…”

“对抗虚无最好的方法是行动。于是我很努力的、认真的过每一天。可我还是好难过啊，特别是我喝奶茶的时候，痛经的时候，买不起我想要的东西的时候，看到保洁阿姨笑的时候，雨天看到一个老爷爷拉着满车塑料瓶的板车走过的时候…”

“你知道最可怕是什么吗？我居然不知道我想要过怎样的人生，我从来没有坚定的偏好，怎样好像都可以，又好像怎么样都不可以…好羡慕你啊，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但是呢，对比起其他人来说，你的实力又很强…”

姜来的声音逐渐减弱，丁与扬把姜来抱到了客房。丁与扬没有起身，撩开姜来脸上的碎发，彷佛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喝醉的人听的，“姜来，我喜欢你。”

姜来摇了摇头：“我也喜欢你。但是不行。短袖卷边的人不能谈恋爱的。”

丁与扬给自己气笑了，准备起身。丁与扬起身离开，姜来一把坐起，拉住了丁与扬不让走，“你别走，丁与扬！我怕黑、还怕鬼。你家两层大别墅太大了、我害怕。”

“那你开着灯睡。”

“不行、开着灯也害怕。”

“老子要去洗澡。”丁与扬习惯性的掐上姜来的小脸，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嚣张的话。

“那你去吧、记得快点回来。”姜来对答如流，然后躺了回去。

半夜，姜来被冻醒了。半梦半醒中感到很委屈，为什么要抢我的被子。弱弱拉起旁边被子的小角角盖住了自己，然后迅速翻身卷过来，随后理直气壮道：“这是我的被子。”

丁与扬半夜无语，懒得去捡地上的被子。只好帮姜来把被子塞紧，防止她再把被子踹在地上。可没有第三条被子可以盖了。

早上醒来，姜来头疼欲裂，吹风加上宿醉，不头疼才奇怪吧。老话说的好，不作死就不会死。用手按头的时候，感觉手指间硌得慌。把手伸到前面的时候，发现食指上松松垮垮多了一个戒指。仔细一看是LV的黑水晶戒指！好像还是丁与扬一直戴在无名指上那个！姜来奇怪的关注点在于，居然一夜都没掉。

“醒了？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身后传来丁与扬沙哑的声音。

姜来装疯卖傻，一点点挪回被子里：“昂？昨天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昨天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怎么可能，你昨天根本就没问！况且我还摇头了呢。”姜来翻过身，脱口而出的反驳。

“看来你什么都记得。怎么？是不打算对我负责吗？”丁与扬暗含威胁的语气。

姜来理直气壮：“我可什么都没答应！”

两人僵持不下，只好起床。

洗漱完的姜来躺在沙发里，给小姐妹分享当事人喝酒误事的忏悔录。

丁与扬递给姜来一杯蜂蜜柠檬水，“阿姨知道你来上海了。她昨天连夜把你的复习资料和换洗衣物寄过来了。”

“沈女士怎么能放心把我一个无知少女放在你这儿！”姜来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双手交叉挡在胸前。

“可能是我看起来为人特别正直。阿姨比较相信我的人品吧。”

“你也知道是看起来。”姜来小声吐槽，结果遭到了挠痒痒攻击。

闹够了，丁与扬看着姜来，郑重其事的说：“姜来，我从高一就认识你了。知道了你拖延，容易放弃，各种不上心。高一一年，你打碎的玻璃杯加起来得有二三十个了。你的偏科，是不想学的你就不学。高中的三年，你丢三落四，我跟在你身后捡了不少东西。你的坏习惯这么多年就没变过，你要知道，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

“嗯？所以那些第二天出现在我课桌上的东西都是你捡到的？”姜来恍然大悟。

“你蛮会抓重点的。”丁与扬话锋一转，“所以，在你没有养回好好学习的习惯前，别想回去。”

“丁与扬你知道吗？就算真的能重新到高中，我也不会去的。回去一万遍，我都不会好好学习。”姜来靠在沙发上自我反省，“因为我总是很轻易地放过自己。”

“所以这次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他律是一种懒惰。如果事事都靠别人推着往前走，别人会很累的。”

“别试图用一些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来让我放弃看着你学习这件事。”丁与扬说完略停顿，站起来面对姜来。一只膝盖半跪在沙发、双手撑在姜来两边沙发上，盯着姜来，眼神充满了坚定，吐出四个字，“决、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