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降向来明事理，顾余不主动提起的事情，他不会追问，但萧段文与他的关系，不可避免地成了周降心里的一根刺。

他没有当面计较，对萧段文依然和善友好，只是对顾余有些冷淡。

直到晚上去聚餐，同坐一辆车，周降却一声不吭，顾余同他说话，他的反应就是：

“嗯。”“哦。”“知道了。”“所以呢？”

顾余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周降的阴阳怪气，郁闷一路，终于在周降拒绝牵手时破防了。

“周降！”

“嗯。”

顾余挡在火锅店门口不让他进去，周降低头不看他，顾余的心脏像是抽搐了一下似的，泛起细密的疼痛。

他又一次去抓周降的手，对方侧了一下身子，避开了他的动作。

“你有话好好说行吗？”

顾余习惯了周降总是依赖他，从没被这样冷落过，此刻他淡漠的表情刺痛了他。

“你也知道有话应该好好说啊。”

周降装得很辛苦，让他疏远顾余简直太难了，但他不愿意让这件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去，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我不问你，你就一直装傻，做闷葫芦吗？”

顾余不言，周降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气得胸脯大幅度起伏了好几下，推开他就要往店里走。

“周降……”

顾余扳着他的肩膀，看上去真的很为难。

“就算是在一起过也不是多么说不出口的事情啊，你们的关系很见不得人吗？”

引导失败，周降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语气气愤但无力。

顾余不想承认这段已经过去的关系，为此以眼神警告萧段文，其实他并不害怕对方告知周降，只是担心他故意添油加醋，破坏了他们的感情。

但是，当突发情况与在意的人联系起来时，当局者往往容易乱了阵脚。

顾余也不例外。

他执拗地认为只要隐瞒就不会掀起风波，可他忽略了周降心思的细腻，稍加思索便看出了他慌乱伪装下露出的马脚。

对于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周降来说，和盘托出或许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顾余后悔自己不成熟的行为惹得周降伤心，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是。”

他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周降的坏心情突然被打散了，所有的猜忌都随着这一句肯定烟消云散，一颗摇摇欲坠的心终于落定，他的手环上了顾余的腰。

“我们交往过，时间很短，”

顾余不知道要怎样跟周降形容他当时的心境。

“有一些事，我答应过会保密，求你不要问。”

他的额头抵在周降肩头，第一次流露出容易被伤害到的柔软样子。

顾余深深地叹了口气，最后一句话低到几乎听不见。

“我不是自愿的……”

如果有选择的余地，谁会和那样的极端分子在一起。

现在回忆起与萧段文交往过的那段日子，简直像噩梦一样。

周降有些无措，手轻拍着他的头，安慰道：“我不问了，别难过。”

他顿了顿，又说：“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他笨拙的安慰方式让人发笑，顾余沉重的心情飘起来，他站直身子，牵起周降的手，在手背上极尽缱绻地落下个吻。

“还生气吗？”

摇头。

“还难过吗？”

摇头。“

”还喜欢我吗？”

周降刚要摇头又紧急撤回，用力点点头。

他不是个爱计较的人，顾余不在意他的过去，他自然也一样。

毕竟，现在他才是顾余的男朋友，好友都知道的那种。

想到这他突然问了句：“梁瑞知道吗？”

“不知道。”

周降一下子释然了，心情极好地牵着顾余走进火锅店。

真是的，早说不就好了，折腾这么一通，他要饿晕了。

订好的包间在二楼，周降循着梁瑞给的房间号找到了地方。

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气，火锅翻滚着，白花花的雾气模糊了视线，梁瑞站起来招手。

“来来来，你俩坐这。”

来的人挺多，周降坐在座位上，扫视了一圈，发现有不少人他都叫不上来名字。

不过聚会才不在意这些，他只顾着吃就可以了，每个人跟前都有个小锅，互不干扰。

这顿饭吃得很精彩，全校都被唠了一遍，难吃的令人作呕的食堂，在操场接吻被拍的学长学姐，谈恋爱被开除的初中部小情侣。

“哎，邓诺安上个星期被遣回家反省了。”

说这话的是英语课代表，17班专属的小灵通，无论是学校官方资讯还是民间八卦猛料，她都能以最快速度搞到手，然后告知所有人。

“为什么啊？他上个月不是才回去过吗？听说还签了保证书，签三次可就要退学了。”

“上个月是打架了，这个月好像是骚扰了1班的一个女同学，把人家堵在操场仓库了，得亏人家体育老师点名没人才到处找。”

“我靠，不要脸啊，给他担保的老师受罚了吧，啧啧。”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周降费劲地嚼金针菇，分出点精力听八卦，突然觉得这名字很耳熟。

？

那个红毛？

他瞥向顾余，发现他正在出神，眉头紧蹙着，周降联想到那天的场景，后知后觉地发现，顾余和那个红毛，好像是认识的。

没等他理清楚，有人在叫顾余的名字，周降看他没反应，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嗯？”

顾余看向叫他的女生，对方笑嘻嘻的，道：“顾余进了17班之后给我们的感觉就是冷冰冰的，没想到会和周降玩得这么好啊。”

梁瑞憋笑，顾余和周降对视了一下，周降忽然心率飙升，不太自然地躲掉了他的目光，眼睫抖了抖，顾余偏过头去笑，清了清嗓子道：“跟他性格确实很合拍。”

那女生死死攥着她小姐妹的手，内心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说鱼子酱一定是真的吧！不枉我给你们扛这么久大旗，建cp群，熬夜产出呜呜呜。”

气氛和谐融洽，席间有人点了酒水，说好的一人独醉，结果一群酒鬼抢着喝，到最后聚会的地点直接换到了隔壁的KTV。

已经是11点半了，有一部分同学担心父母责怪，匆忙赶回了家，留下一批敢死队，浩浩荡荡地进了KTV。

前台的工作人员看着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表情有几分质疑，看到梁瑞的时候表情倏地恭敬起来，拿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就有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了顶层的豪华套间。

屏幕上的歌手撕心裂肺地唱着《死了都要爱》，周降在桌上拾起个巨大的绒布骰子掂量了一下，顺手砸向顾余。

后边跟着的同学基本上都成双成对，梁瑞眼睛一转，道：“人这么多，玩个游戏吧。”

周降很感兴趣，顺口问道：“说明一下。”

“国王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