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孙悟空抿着这句歌词，艰难的抬着下巴仰望天空，天上一望无际，闪烁的繁星像是在说话。
“世上只有妈妈好？我天生天养所以我没有妈妈？”孙悟空呆呆地重复着，温热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卞庄见此心里不由酸涩，他和大圣一样，虽不是天生但是靠着吃百家饭长大。
世上只有妈妈好，可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怎么办？
“大圣，虽然我们都没有妈妈，但是我们有朋友。”卞庄拿出一颗擦得锃光瓦亮的毛桃，小心翼翼的踮着脚扭着身体递到孙悟空嘴边。
“吃，吃桃吗？虽然有点酸苦。”卞庄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微笑。
似是应景天上划过一颗流星，速度极快，瞬间点亮孙悟空的眼睛。
“吃桃？俺老孙自从被压在这五指山下，已经多少年不曾嗅过桃香，品过桃肉。快！快快送到我嘴里。”孙悟空着急的说。
卞庄眼眶唰的泛红，鼻尖酸涩。打工人向往的代表自由无拘无束的孙悟空原来也有过身不由己的时刻。
看着孙悟空往前够的头和嘴，卞庄快速眨了眨眼，顾不得谨慎向前一大步，把那个又酸又苦的桃子喂到大圣嘴里。
“好香，虽然是山野间还未成熟的野桃子，但是这香味真是比蟠桃还要浓郁。”孙悟空一片咀嚼，一边含糊说着。
卞庄跟着孙悟空的动作更改姿势，不一会那颗本就不大的桃子被吃的干干净净，布满沟壑的桃核上一丝果肉都没有。
“大圣，我这里还有别的山果。”卞庄将怀里抱了很久的快捂热的山果一股脑地推到孙悟空面前。
山果虽小但架不住量多，眼瞅着把孙悟空一般脸都埋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山头的小妖怪，等我出来罩着你！”孙悟空砸了咋眼睛，忽地说道。
我的灵魂是天外来客，身体是被贬下凡的天蓬元帅。可不是拥有山头的小妖怪。卞庄心里想着，嘴上又是另一套说词。
“承蒙大圣看得起在下，我幼时就听过大圣名头，知道大圣是一位非常优秀并且经常帮助妖怪和弱小人类的超级大英雄。得知大圣被那该死的如来压在五指山下，特意从几千里外的高老庄赶来。”卞庄强调了特意两个字。
混过职场的老油条总是知道如何凸显自己的功劳。
果不其然在得知卞庄这样一个看上去猪头猪脑没什么本事的小妖怪，为了自己居然长途跋涉，不辞劳苦，披星戴月。孙悟空眼神都软化了。
说话的语气也是越发温柔，“小猪妖，留下你的位置，等爷爷我出来，一定带你做山大王。”
卞庄嘴角往上一勾，虽说这次见孙悟空很是劳累和经历了一番打斗，但是效果挺好。
“我在的地方就叫高老庄，那我可以叫你猴哥吗？”卞庄试探问到，脸上带着一点小羞涩和紧张。
孙悟空一愣，自从他蹦出石头之后，这么多年还没有谁叫过他猴哥，要么是大王，要么是弟弟。
这猴哥二字还是第一次听。咋的一听——孙悟空砸了咂嘴，还残留了些毛桃酸苦的味道。
“好！以后我就是你猴哥！你就是我的猪弟弟！你我二人共襄盛举！”孙悟空欢呼着，头抬得高高的，好似明天就是他逃出五指山压迫的好日子。
卞庄见状连声唤道“猴哥，猴哥。以后我有哥哥了，我看谁还敢欺负我！”
两人的欢笑声萦绕着五指山，山上的野草越发葱绿，那阵包围着山的烟雾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半晌过后，卞庄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敛的笑容，孙悟空觉得或许是有新认的弟弟在身边，头脑前所为有的清晰。
他对天长啸，自从被压在五指山下后，充盈在胸口的那股郁气霎时全吐了出去。
“畅快！今日真是太畅快了！”孙悟空吼罢，哈哈大笑。
就在二人准备促膝长谈时，卞庄脑子里传来系统发布任务前的滴滴声。
怎么回事？他一直在和大圣说话，并没有想过什么，或者是有过什么强烈的愿望。
他一边分心和孙悟空说笑，一边听系统在脑海里说话。脸上神情不免有些呆滞。
“猪弟弟可是赶路来疲惫？都怪愚兄忘了弟弟还是个小妖怪。这样弟弟你先休息，明日为兄再与你畅聊蟠桃的滋味。”孙悟空眼神凌厉而兴奋，发出金色的光。
他想着猪弟弟最好能在五指山搭间小房子，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白天去找山果给他充饥，晚上抵头而眠。
当然虽然现在是猪弟弟付出的多，但是等到他出去绝对会好好回报。
孙悟空想着想着发出一声痴笑。
终于不用自己一只猴孤孤单单每天看着一成不变的山景蓝天发呆。
卞庄看着不知想到什么很开心的大圣，露出一丝苦笑，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和大圣告别。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恶的系统还在脑子里一阵快过一阵的催促着。
“猴，猴哥。我想我不能再陪你了，我......”卞庄不想编造谎言欺骗孙悟空，但是又不能说出有系统的存在。
说话时不免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看着卞庄面露难色，孙悟空蓦的静下来，发黄的毛发耷拉在脸两旁，他挤出一个看起来很丑的笑容。
“猪弟弟，人类有句话——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没关系，你有事你先去忙。只是......”孙悟空停下，有些为难，“只是你空闲时不要忘记猴哥在五指山等你。”
孙悟空的眼中有着期盼，小心翼翼，渴望，难过。
最多的还是他脸上被猴毛遮住的丑丑的笑容。
卞庄喉头发紧，第一次有种不想上班的感觉。
他在脑海中悄悄问系统“打工人都有下班时间，我这次能不能提前下班，就一个晚上。等猴哥睡着了我再走。”
这是他上班以来第一次说出想提前下班这句话。
系统沉默了会，卞庄觉得呼吸都在发紧。
这里没有劳动仲裁委员会，没有警察。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谁能够制裁一个寄居在他脑海或者是灵魂里飘渺的系统。
但是他看着被压在地上却极力抬着下巴冲他微笑，让他别忘了猴哥的孙悟空。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破班老子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大不了不干了！
在卞庄准备冲动的说出辞职放弃生命时，系统开口，声音机械而温暖“经过查询，孙悟空此时更需要卞庄教师陪伴，江流儿情况可以等到明天启程。”
太好了！卞庄不由自主的欢呼出声，灿烂的笑容挤走孙悟空脸上的阴霾。
“猴哥，我明天再走，今晚我们头抵着头睡！”卞庄说。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到无与伦比的高兴。
这是他在那个世界从未有过的体验。
老师真好，当老师真好！
闭上眼前，卞庄还在想着要做一辈子陪伴幼苗茁壮成长道路上的老师。
——
清晨唤醒卞庄的不是鸟鸣，也不是阳光。而是头上的瘙痒。
什么东西在咬他的头皮，疼的抓心挠肺。
他使劲挠着，睡姿从抵头而眠到头顶着地。可还是好痒。
卞庄猛地睁开眼睛，狂叫着疯狂挠头，头皮上本就不多的几根头发在他的抓挠下岌岌可危。
“猪弟弟，猪弟弟，你这怕是长了虱子。”孙悟空被卞庄的动静弄醒，好心提醒。
虱子？这玩意从他离开孤儿院开始就再也没在他身上出现过。
“不，不可能，我一向爱干净，每天洗澡。”卞庄一边反驳，一边还在挠头，头皮快被他抓破，出现一条条鲜红的血印。
孙悟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俺老孙自从被压在这五指山下，就再也没洗过澡，这，这虱子指不定是从我头上蹦到你头上。更何况它们每日饮的是我的血，生命力早比一般虱子厉害的多。”
听完孙悟空的话卞庄面色发白，他怎么就忘记这回事，现在这个时代长虱子大概只有剃干净身上所有毛发这一个选项。
吾命休矣！
剃光毛的猪除了下锅蒸煮还有别的选项吗？！
就在卞庄绝望自己要变成无毛猪时，孙悟空拯救了他。
“不过，猪弟弟你别着急，这些虱子长年累月生活在我身上，祖祖辈辈都靠我的血为生，早就是我的仆从。待哥哥把他们召回来。”
“好哥哥，好猴哥，您快快施法罢，弟弟实在痒的受不了。”卞庄闻言按耐住瘙痒，回到孙悟空身边。
没见孙悟空作何施法，不一会一群黑乎乎小蚂蚁点的东西排着队从卞庄身上离开，一个接一个跳回到孙悟空身上。
“这下好了，猪弟，时辰也不早，为兄也不好再留你。去吧，去做你要做的事。等哥哥出来那天我们再相聚！”孙悟空说着，脸上的笑容倒是比昨晚真实不少。
虱子离开后卞庄身上瘙痒立时消失不见，听到孙悟空的话身子一顿，半晌转过身“弟弟先和猴哥暂时道个别，想必要不了多久你我兄弟二人就能再次相见，届时哥哥可不要不认我这个弟弟才是。”
好一阵依依惜别，卞庄架起烟云飞离五指山。
那个一晚上后熟悉的猴子头慢慢的在他的视野变小，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小主，昨晚你说江流儿正在造受虐待，麻烦详细说说。”卞庄眨眨眼，眼中水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