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佟气冲冲地跑到清婉的院里，拉着她离开，“你大哥就是个榆木脑袋！我让他出来示威，告诉人他不纳妾不纳妾，他举枪要毙了人家！他怎么那么血腥，你陪我去找白依，我要登报！萧大帅的妻子是个善妒的人，谁要是给萧灏送人，来一个我毙一个！！”
清婉跟着他屁股后面，听了一耳朵，算是听明白了——可是，来一个毙一个跟大哥举枪毙了人家有区别？
这话清婉没说，只是默默听着，跟着他。
王府太大，路途中偶遇萧灏，舒佟气的邦邦就是两拳头，戳着他的胸膛，骂道：“榆木脑袋！”
“我现在很生气，你长得沾花惹草又动不动要杀人，人命如草芥！我恼火得很，要出去静一静，晚上回来，你，务必哄好我，不然你就睡书房去！”
舒佟现在胆子很大，动不动命令萧灏，说完又麻溜地走了，清婉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北手快步走的舒佟哥，背影都冒着火气。萧灏颔首：“去吧，跟着，你的话他听，帮我哄哄，晚上回来我再哄。”
清婉答应了，没忍住帮舒佟哥说话：“大哥，舒佟哥不要你杀人，要你在那些人面前立威，毕竟你才是本人，而他是你的妻子，他做到不好留下话柄，一不小心就是善妒，小心眼的名字，还是你言明此生不纳妾，省事多了，也不会让舒佟哥不开心，不然事发多了，就消耗两个人的感情了。”
萧灏淡淡看她，眼底有怀疑的神色，怀疑那句事发多了，就消耗两个人的感情，显然他并不相信。
“画本都是这么讲的。”
清婉笃定的说，她没有谈过恋爱，但这么多年舒佟哥跟她聊的，也大概清楚两人的毛病，一个不说，一个猜不准，总是闹点小摩擦。
然而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周围人夹缝中生存，而又不能置之不理，清婉才存了别的心思，只要舒佟哥因大哥不开心，她就想方设法找到原因，把原因透露给大哥，让大哥去哄。
得到祁伯的真传，饶是这样怒火中烧，舒佟还是没忘了让阿水准备礼品，到白依破旧但简洁的家时，让舒佟感觉手中的礼品是白依家中最贵、最富有的东西了，舒佟一瞬间感觉买少了，应该再买几串腊肉、几斤猪肉、几只鸡鸭鹅，平时不肯接受帮助，过年总不至于拒绝。
第一次来，阿水开车找了半天。
但舒佟和清婉都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啪地把手上的礼品放桌上后，舒佟吐苦水：“白依白依，开工第一篇报纸就写萧大帅的老婆是个善妒、小心眼的人，谁明里暗里送人给萧灏，来一个，舒二爷他杀一个！你亲自写稿子！”
白依直愣愣地看他，这副模样定是受刺激了，她只问：“认真的吗？”
“认真的！”
这时白依的母亲端来了茶，清婉在一旁帮忙，舒佟喝了一口茶盏，说：“你不知道他那两位姑姑带着两个水灵灵，玉啄一样的姑娘带到我面前，美名其曰放来恭王府培养培养，培养个头！长成那个样子，放进人家家里培养，莫不是往床上培养?北城那么多学校，”
舒佟双手比了个大小，“不放学校培养，往人家家里培养，你说，过不过分！”
白依和清婉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舒佟说到“往床上培养”脸蛋刷地红了，舒佟莫名地看了两眼才反应过来，咳了咳，清了清嗓子，“不是，你就是说过不过分吧！”
白依：“那，后来怎么处理的？”
“后来?”舒佟挑挑眉毛，洋洋得意：“放老虎，打狗！”
额，
舒佟再说:“我现在不是让你写稿子吗？到时候稿子一发，谁敢不怕死还给萧灏送人，老子就崩一枪！”
粗暴，利索。
白依鼓了鼓掌：“大帅让你这样胡闹?”
“胡闹?”舒佟张大眼睛，不敢相信白依竟然这样想他，又有一些伤心:“等你以后有老公再说吧！我走了，总之你要记得给我写，清婉亲自盯着！”
清婉乖巧点头:“好。”
白依喊住他:“你不吃午饭再回去?买了那么多东西来。”
白依母亲也在挽留，但舒佟还是没留，干脆利索地走了。他就是这样，前段时间被压抑的天性，被两个女人搅黄了，也不想装了，就是想任性一把，既然白依说他在胡闹，那就是不赞同他的做法，那么他就没必要再留，现在他需要的的是认同。
发起脾气舒佟不管不顾，也不想管会不会破坏王妃苦心经营的形象，倒是领着清婉去了听戏。戏台子咿咿呀呀，舒佟脑子大战，琢磨晚上怎么回去折磨萧灏，所谓平淡生活的一种乐趣。
清婉看了看舒佟哥，说:“舒佟哥，你认真说，大哥都会依你的。”
这么多年以来，清婉和舒佟走得近，说的也多，有时候舒佟急起来嘴巴没个把门的，苦水一股脑吐给她，这么多回下来，清婉总该学聪明的，主动替他们找原因，想办法把舒佟哥的想法表达给大哥，大哥就能很快哄好他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萧灏一改敌对的态度，对清婉改观了许多，都是因为舒佟闹起来的时候，她能及时给点建议，建议还管用。
舒佟不太满意娘家人帮萧灏:“你要帮他就去找他，别在我面前说他好话，我气着呢，听不得。”
清婉:“不是，大哥大嫂都是我的家人，还跟谁帮吗？你们感情好不就行了？”
清婉敛眉，浓密弯长的睫毛扑在下眼睑，留下一片阴影，神情失落伤心:“我也在大哥面前帮你说好话来着呀，怎么就不能在你面前替大哥说话呢。”
“哎呀！”
舒佟说不过她，扭头看戏去了，清婉捂嘴笑笑。
白天耍了一天，听完戏舒佟一个人去了大帅府，待在萧灏房间画了两幅画，再出门天已经黑了，静的差不多，也想清楚了，甚至一股内疚攀岩而上心头。
萧灏没有做错，他为国为民，收回失地，造民生福祉，拉动经济，他举世无双，功德无量。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年代，至高无上的权利和成就赋予底下人的追随，女人当成物品随意送人也是……恶心，人不应该这么卑微，如同蝼蚁。
可怕的是……这些女人竟未意识到。
人人平等这条道路，道阻且长。
在外一天，年初六恭王府应该依旧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吧，王府也不知道谁出来迎客，难不成王妃出来?还是清悠呢？
舒佟坐上回程的车上，内心忐忑、担心、紧张，毕竟王妃的事务现在已经变成了他肩上的责任，撒完脾气走人，跟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的人渣有什么区别?
还有，萧灏干嘛让他走啊！
回到恭王府朱红大门前，正瞧见萧灏清悠送舅爷离开，舒佟一阵晕厥，舅爷不像以前他做什么都无关紧要，一笑了之，现在只有他做得好、做的对才会和颜悦色，不然板起来的脸跟萧灏有过之而无不及，活像要人命的。
舒佟窝在车后座不敢动，目送舅爷的车启动后才下车，蔫蔫的，低着头。
路灯橘黄，恭王府门前悬挂一片红色灯笼，显得诡异又合理，萧灏和清婉早看到舒佟的车，站着不动，等舒佟走过来。清婉看了看大哥，对于今天舒佟离家出走，而她被抓来应付客人感到不满，心中怒气与愤恨，第一次大胆转化为言语:“大哥，你到底惹他干嘛！我，我这一天都虚度了！”
清悠作为醉心学术无法自拔的实验室带头人，第一次拔杆起义，遭到了萧灏一个冷漠脸，不，那是根本事不关己的脸，他只注视着他亲爱的老婆一步步走来。
萧灏牵过他的手，帮忙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回来了。”
舒佟蔫巴的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好像离开的太久了。”
“没有，玩的开心吗？明天还要不要再去玩一下。”牵着他的手回去了，留下清悠一个人独立面对寒冷交加的风雪。
“……”
没有人在乎她，是吗。
萧灏哄人的方式简单粗暴，将人往床上一放，压下去这样那样一番两番三番，事后搂住人承诺再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舒佟基本没脾气了。
萧灏确实一件件解决生活中发生的事情，每一件承诺过的事情也没有不兑现，他都做的很好。
只是总有人嫌生活太平静，太枯燥无味，搞出一些事情来。
舒佟被哄的舒舒服服，眼皮合上快要睡着，门突然被拍响，红梅语气着急:“爷，二爷，清岚小姐和清婉小姐打起来了，清婉小姐半张脸划伤了，血流成河，好不吓人呢。”
舒佟猛地惊醒坐起。
小油灯的暖黄色打在桌面上，映出一起光亮的圈，萧灏的脸上出现一丝不满，蹙眉:“慢点。”
“去，去请大夫，还有，不必惊动王妃，让她好生歇着。”舒佟掀开被子，起来穿衣，萧灏看着他周身惹眼的白皙肤色，脖子和锁骨下满满痕迹，说:“我陪你去。”
舒佟:“你睡吧，我先去看一眼呗，你已经帮我很多女眷的事了。”
萧灏不听他的，起来穿衣，执意跟在舒佟后面，舒佟有些无奈，由他跟着了，灯笼映起整片光景，厚重幽森，舒佟偏头问他:“是不是，你觉得我管不好王府?”
“不是，”萧灏最终还是搂着他的腰，“心疼你累，白天生了一天气，晚上还不能早点休息。”
舒佟:“那你不早哄好我，让我生一天气。”
萧灏:“不是你说要静静么？”
“……”
白瞎，都白瞎。
舒佟放出终极武器:“那我让你别碰我，你就真别碰。”
萧灏沉默了一会，才说:“不太好吧。”
舒佟呵呵笑:“我看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