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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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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镜子里映出的,除了她一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外,再无其他。

画面戛然而止,林雪意的视野变得一片黑暗。

芸娘果然是在上妆时死的。

无论是从芸娘的尸体上看,还是从她追溯的场景中看,芸娘都是被吓死的。

但是那场景里只有芸娘一人,她是如何无端被吓死的?

“林姑娘?”

王太医正想请林雪意一同出去,林雪意眼前的暗影也已经消散殆尽。

她回过神来,心下已经有了主意:“王大人,我看她面上涂的胭脂不像是市面上的寻常胭脂,或许是一条线索。大人可否取些胭脂来验一验?”

“取胭脂倒是不难,查验成分需待老夫回一趟太医院。”王太医说着用工具从芸娘脸上蘸取一点胭脂,出了帐篷。

林雪意也并不到帐篷外等候结果,而是继续留在里面。等到王太医的脚步声远去,她再次朝芸娘的脸伸出手,凝聚精神去看。

走马灯再次飞快旋转,方才芸娘上妆的那段画面匆匆而过,等虚影渐渐清晰的时候,林雪意看到的又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这一次出现在她视野里的,除了芸娘,还有一人。那人体态有些臃肿,脸如圆盘,满头插翠,看着像是群芳阁的鸨母。

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林雪意并不能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只见芸娘蹙眉看着老鸨,好像是在质问些什么。

老鸨的神情倒是显得怠慢,从上到下打量芸娘,不紧不慢地说了几句话。她的手上正拿着一盒胭脂,看胭脂盒上的百合纹样,正是芸娘死前用的那一盒。

接着芸娘气恼地将几块碎银放进老鸨摊开的手中,从她另一只手上取走了胭脂,忿忿地转身走了。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林雪意眼前的虚影陡然消散。她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跌在地上。她勉强踱到帐篷一角靠坐下来,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连续两次动用回溯的能力,竟是有些吃不消了。

帐篷从外面被掀开,去而复返的王太医看到林雪意的样子吃了一惊,连忙去扶她:“林姑娘可是身体不适?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林雪意摇摇头,慢慢站起来,道:“不过是一点旧疾罢了,并不碍事。大人查验得如何了?”

王太医闻言皱眉,道:“说来也怪,这胭脂除了寻常胭脂的原料,还有一些老夫验不出的成分,以及……几味药物。”

“何种药物?”林雪意追问。

“天仙子、马钱子、曼陀罗。”王太医一一列举,脸色并不好看。

林雪意心中微微一沉。

医毒本是一家。她曾看过父亲研读的一些案卷,所以即便她不是很懂药理,也知道这几味药物用得轻尚可治病,可若是使得重,就是能致人死命的毒药。

“大人,寻常用这几味药,若是剂量过大,会有何症状?”

“轻则致幻,重则使人癫狂。”王太医的语气转为严肃,但其中又有一丝疑惑,“可是就我查验的情况看,胭脂中这些药的用量极少,还不至于夺人性命。”

“那……”林雪意想到了另一种情况,心头直跳,“若是小剂量长期使用呢?”

王太医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看向芸娘尸身的眼神逐渐凝重,“那可就性命难保了。”

林雪意只觉得此前脑海中闪现的许多片断顿时被拼凑起来,就如纷乱的丝线顿时被捋直了一般,答案已在她心底清晰可见。

她和王太医收拾停当后回到了金殿上。

这头王太医行事干脆,一五一十地将验尸结果禀告给晋帝,那头京兆府李铎的脸色便不太好。

金殿上越发安静了,几乎能听见殿外雪花落地的声音。文武百官,没有一人敢贸然开口。

林雪意却不怕,径直道:“陛下,既然芸娘身上没有伤口,那么家父的死便是另有隐情。”

“陛下。”李铎仓皇下跪,语气中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扬,“衙门仵作验尸草率,属实是臣御下不严。臣自知难逃渎职之罪,只求陛下让臣将功补过,臣定彻底重查此案,还林御史一个公道。”

这李铎面上是请罪,林雪意却看得出,他是在给晋帝台阶下。一旦这案子重新回到李铎手中,那父亲就无沉冤昭雪之日了。

“陛下!”林雪意不等晋帝说话便重重跪下,叩头道,“民女还有一事。”

“何事?”晋帝的声音里透着些疲惫,似乎不愿意再深说下去。

“民女知道家父前日去群芳阁所为何事。”

晋帝抬眼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哦?”

“家父前几日曾对民女提起过,他查到群芳阁贩卖毒胭脂,欲找机会微服私访。家父还说,这种毒胭脂致幻,依民女之见,芸娘正是死于这种毒胭脂。求陛下立查此事,否则只恐凶徒逃脱。”

林雪意语声落毕,四下哗然。她听见有人说她危言耸听,有人说她妄加揣测,也有人说事关民生,不可马虎。

“你方才怎么不说?”晋帝目光锐利,打量林雪意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看穿。

“回陛下,民女此前只是心有猜测,不敢妄言,也怕请命无果,打草惊蛇。眼下有太医的验尸结果为证,与家父所说并无二致,民女才斗胆启奏。”

林雪意再次叩头,久久伏地,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

其实父亲并未跟她提过关于群芳阁或是毒胭脂的任何事,她是从自己几次回溯看到的场景以及王太医的验尸结果中推断出来的。

父亲在群芳阁被害,显然是跟那胭脂有关,而那胭脂又导致了芸娘的死亡。

此间联系,已经再清楚不过,父亲正是因为发现了那毒胭脂前去探查才遭了毒手。

可是她不能将自己的能力公之于众,否则,案子无法查清不说,她还会被当成一个疯子,背上欺君的罪名。

“查。”晋帝冷冰冰的一字落地,金殿上顿时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

即便林雪意只是一介平民,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晋帝只说查,却没有明着派什么人去查,就是在向匿于暗处的暗探下命令。

那是只有晋帝知道,并且也只听命于晋帝一人的暗探队伍——绣衣署。

他们似乎武艺极高,就连出入层层把守的军营都如入无人之境,甚至曾经有暗探在两军交战之时,于光天化日之下直取了敌军将领的首级,却没人看得到他的身影。

因此,虽然朝中无人不知绣衣署,却也从未有人见过那些暗探的真面目。

约莫过了一刻钟,晋帝身旁的内侍便退到殿后,不消片刻又捧着一本册子过来,在晋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林雪意看着那册子隐约是一本账本,就见晋帝接过账本翻看,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将它重重拍在案上,怒道:“李铎,你可知罪!”

李铎本就已经面色灰白,闻言一个哆嗦,跌在了地上。他慌忙起身,跪在晋帝面前连连磕头:“圣上息怒!圣上息怒!臣知罪!求圣上饶命!”

晋帝已是怒不可遏,拿起面前账本摔到李铎面前:“你作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收受贿赂,欺上瞒下,替群芳阁掩盖售卖有毒胭脂一事不说,还替凶徒遮掩林御史被害一事。你罪该万死!

“来人!削去李铎京兆尹一职,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李铎瘫坐在地,面如土色,就是讨饶也不敢了,烂泥一般被御前侍卫拖出金殿。

林雪意一言不发地望着被拖下去的李铎,悄悄咬紧了牙关。

李铎为虎作伥,罪有应得,但害死父亲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群臣叩首高呼“圣上英明”的声音拉回了林雪意的思绪,她敛去眼底的凉意,跪下谢恩。

晋帝对众臣的奉承不以为意,反而是向林雪意投来目光,问:“林雪意,你可曾想过,若是今日王太医没有发现胭脂中的蹊跷,李铎侥幸逃脱,你击鼓鸣冤便是惹祸上身?”

“民女想过。”

晋帝看林雪意的眼神带上了点探究:“你不怕死?”

从昨夜到现下的几个时辰里经历了诸多波折,林雪意已经疲倦至极,但此时此刻被问及这个问题,回忆往昔种种,她心中却出奇地平静。

她虽然身形单薄,面容憔悴,但望着晋帝的那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回陛下,民女自幼丧母,与家父相依为命。家父虽然位卑,但一直教导民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此案民女虽不知内情,但也明白兹事体大。民女为家父伸冤,是为孝;进谏直言,是为忠。民女击鼓鸣冤,乃忠孝两全之道,虽身死而无憾!”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字字句句都如珠落玉盘,掷地有声。

“好一个忠孝两全,虽身死而无憾!”晋帝抚掌而笑,眼中满是赞赏,“林雪意,你可愿代父职彻查此案?”

晋帝的话让林雪意蓦然一惊,她抬头望着他,点染星尘般的双瞳里满是不可思议。

饶是侍君已久的满朝文武都是面面相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圣上竟然要让女子任职?当朝此前绝无此事!

“圣上,”林雪意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般,小心翼翼地问,“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林雪意心绪起伏,昨日回溯看见的父亲临死前的片断又闪过脑海——

父亲在濒死的时候,虽然面色极度痛苦,但那双眼睛却还是死死盯着那盒落地的胭脂。而最后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一只拾起胭脂的手……

她要抓住那幕后真凶,为父亲报仇。

父亲因公而死,她要完成他未竟的心愿。

“民女,愿承父遗志!”

·

灰白天穹下的雪片纷纷扬扬,薰炉生雾的御书房中却遍生暖意。

碎琼乱玉织就的雪幕之下,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步进了御书房,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檐外风雪风雪已和身后的朱墙碧瓦一同被阻隔在门扇之后,他的声音却像是因为染了霜雪一般清清泠泠。

“朕原先只听说林御史的女儿体弱多病,谨小慎微,却不知她竟如此胆识过人。”正在书案后批阅奏折的晋帝也不抬头,语调中不无调侃,“你说是不是啊,晏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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