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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瑄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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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熟悉又陌生,除了那双褪去孩童纯稚,变得更加成熟迷人又幽冷疏离的丹凤眼,面对面如此近的距离,裴殊清依然找不到一丝与山谷记忆中的人影相符的地方。

裴殊清神思有一瞬间又回到那个寂冷幽深、冷月如霜的山谷。

已经恢复的记忆中,燕执瑄戴着面具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丹凤眼,身姿挺拔背光而立,脖颈处纵横着几条红色“疤痕”,手腕上半露出一块黄棕色胎记,在皎月光辉下变成特殊的金。

远处传来山匪的声音,他心中害怕可又实在坚持不住,眼帘不受控制重重垂下,意识的最后是有些模糊的嗓音,他只隐约听到“安国公府”。

裴殊清目光一寸寸描摹着眼前之人,即使和记忆中的面貌有所相差,但他清楚知道,这的确是他从十岁那年就藏在心中的明月。

在他心里,他们本该两小无猜、情意相许,本该三书六聘、十里红妆,从此携手相伴白头偕老的。

燕回心下怪异,裴殊清这状态古怪得惊悚,看他的眼神压抑着浓烈的情绪,不像是认出他来,倒像是把他认成了某个放在心中失而复得的人。

燕回不理解裴殊清这荒诞情谊从何而来,他也没那个闲心去了解。

燕回声音彻底冷下来:“这位公子,如果你是太闲了,我奉劝一句,去别处找乐子。”

裴殊清冷不丁听到这句,如玉的面容白如冰霜。

裴殊清自小在裴公身边长大,裴公素有圣贤之名,桃李天下,小时候,裴殊清总会在裴公身边遇到不同的学子,也遇到过燕执瑄。

十岁之前,他觉得燕执瑄心性凉薄不好亲近,十岁之后,他觉得燕执瑄冷血无情寡恩薄义。

但不管是十岁前还是十岁后,在裴殊清眼中,从小到大,燕执瑄一直是冷淡漠然、游离于人群之外的,所以在小酒馆遇见时,即使背影如此相似,他也不认为那个很近亲孟逢晴的人会是燕执瑄。

可事实上,那人就是燕执瑄。

一个面容改变、性格改变、身份改变、名字改变的燕执瑄。

他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摄政王燕执瑄已经死于中秋宴宫变,如今活着的是燕回,是与孟逢晴共结连理,还有一个两岁多孩子的逍遥山燕回。

这个猛然的认知,让裴殊清几欲发狂,差点维持不住自己仅剩的体面,他想不管不顾问燕执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可这本来就是他认错了人,做错了事,最后差点害死了燕执瑄,是他亲手摧毁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他有畏怯退缩有迷茫难过,还有对孟逢晴无法平静的怨恨与敌视。

裴殊清轻微眨了下眼睛,强忍下翻腾复杂的所有情绪,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不该那么冲动的,这样挽回不了燕执瑄。

“郎君误会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我夫君。”他眼中面上都是真实的悲伤,“去年,我夫君被歹人所害失去踪迹,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郎君身形与他很像,让我的手下误会了。

“此番给郎君造成困扰实是我的不是,还请郎君勿怪。”

燕回没说话。

裴殊清肯定是认出他了,既如此,刚才那种隐忍着失而复得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是准备演什么情深意重的戏码?

有病吧。

孟逢晴身影大半被燕回掩着,手腕上的玄石慢吞吞绕着圈,提醒着他裴殊清的敌意,他没忍住好奇心,微微探头看向裴殊清。

看着孟逢晴毫无芥蒂完全不在乎他刚才那番话的好奇眼神,裴殊清心口似是被堵了一团吸满水发胀发霉的棉花,可面上却朝孟逢晴露出点得体微笑。

没关系,这只是刚开始。

他唤了一声“照影”,等照影恭敬到身边,吩咐道:“你去将车上的那只木盒拿过来。”

照影恭顺领命,他很清楚,“车上的那只木盒”是指公子今早亲手拿上车的檀木盒,里面放着一半同心玉,玉佩上系着公子亲手做的同心结,而另一半同心玉在公子身上,意思显而易见。

只要燕执瑄见到了玉佩,了解了公子心意,肯定会回到公子身边的。

照影很快从车厢里拿出那只檀木盒到裴殊清身边。

裴殊清接过檀木盒,走上前捧着递给燕回:“此番打扰到郎君实在抱歉,这是赔礼,还请郎君收下。”

“不必。”燕回漠然道,“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

裴殊清则很坚持:“正是因为只是误会,却给郎君带来麻烦,让我很是愧疚,还请郎君勿要推辞。”

裴殊清说着将檀木盒又往燕回面前递了递,再进四五寸就能直接塞进燕回怀里了。

燕回看着檀木盒道:“既然公子执意赔礼,我只问一句,这赔礼是否任我处置?”

裴殊清直觉不对劲,可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这是自然。”

燕回笑了下:“那就好。”

说罢直接挥袖将檀木盒打翻。

燕回用了巧劲内力,檀木盒从裴殊清手中直直飞出撞在石砖墙上,檀木盒四分五裂,里面的玉佩也碎裂在地。

裴殊清自小受人追捧,哪里能想到有人会直接在他面前打翻摔碎他的礼物,瞳孔骤缩,直愣愣瞪着燕回,不敢相信。

燕回毫不在意,甚至掸了掸袖口,似乎是嫌弃那盒子太脏。

“好了,事说清楚,礼也赔完了,你们可以离我家远点了吗?”

裴殊清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车厢离开的。

他眼中酸涩,心如刀绞,却空落落的没有流下一滴泪。

照影见裴殊清这般模样,心头难过又气愤。

“公子,你别伤心了,王爷曾经对你有多好我们都清楚,他那么爱护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做,那个人……那个人也许并不是王爷,也许、也许他和公子之前情况相似,他也失忆了!”照影眼睛一亮,深觉这个可能就是正确答案,“对!他一定是失忆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做伤害公子的事情!”

裴殊清木然的双眼蓦地重新点亮神采:“你说得对……”除了自己失忆过,他还想起成朝曦对孟逢晴的那些描述,越细想越觉得如此,“孟逢晴尽得巫朔真传,连三宝丹蛊的毒都能医治好,也许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长策忘了前尘往事。”

这样也能解释长策性格的极大变化,解释长策为何会对自己这般视若无睹。

想通这点,裴殊清如释重负,面色也恢复许多,喃喃:“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照影见状,立马道:“公子,你只是太在乎王爷了,当局者迷。”

裴殊清重新振作起来,这才想起来张为鸣还在桃水湾廿三号那边,等着他的命令。

他对默默守在一边的弄月道:“让张为鸣注意着廿三号那边的动静,那里面的人武功高强,肯定已经发现他们了,但应该不会主动做什么,只要别惹到他们面前就好。”

张为鸣听到弄月的传话,冷淡地应了声。

裴殊清是裴公最为得意的弟子,是南陵“麒麟子”,有出将入相之能,可惜身为双儿,无法入朝为官。

但即使如此,他仍旧怀疑,那个叫燕回的人真的是燕将军吗?

张为鸣目送弄月离开,转身吩咐好手下,独自一人想了想,还是抵不过想亲眼验证的心思。

他买了些东西伪装一番,成了个江湖侠客,去找孟逢晴求医问药。

院门被敲响时,孟逢晴正将分好的不知名白昙封存装罐再封印,准备让罗天商部的人暗中送到逍遥山。

——没有三蕊白昙给他练手制药,有这不知名白昙也很好,分一半寄给阿父,自己留一半。

孟逢晴收好东西开门出去,看见半开的门外站着装作游侠刀客的张为鸣。

燕回早就等着呢,看见张为鸣毫不意外,只开了半扇门,一手撑着门边堵住张为鸣想要进门的步伐:“这位大侠,有事说事,说完咱们再谈之后。”

张为鸣偷偷去瞧燕回时,对燕回的印象是身形眼睛都非常像燕将军,因此偏向于裴殊清所说,燕回就是燕执瑄,可今天那场赔礼一事,他又无法将曾经那个冷漠自持、凛然可靠、如战神般强大的燕将军与眼前这位自顾自的燕回联系在一起。

他按照打听好的规矩,奉上包装好的黑木灵芝:“在下张仲辰,得知逍遥山孟少侠暂住在这里,特意过来求医,这是黑木灵芝。”

燕回转头以眼神询问孟逢晴,孟逢晴走过来站在门旁,隔着燕回胳膊对张为鸣道:“两只手都伸出来,我先给你把个脉。”

明明只是初夏,张为鸣却感觉头顶的太阳照得他脑瓜子闷。

燕回放下手臂,接过张为鸣的礼盒。

张为鸣伸出两手尽量保持平稳,等孟逢晴收回手,问道:“我这伤怎么样?”

孟逢晴道:“等着。”说完回屋端正写了张药方,折好后到门口递给张为鸣,“一天一付一直喝,泡冷水不再疼后再喝一个月就行了。”

张为鸣手臂是在两年前和魔道妖人木杳杳打斗时被伤的,似乎是因为毒没清干净,从那以后就不能碰冷水,阴天下雨还会细针钻骨般地疼。

张为鸣因此事从边疆第一线退居燕关,当了个巡逻队队长,他手把手带出来的一队亲兵不想离开他,也跟着他来了。

他们说是不想离开他,其实还有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他们如果不来燕关,就会被归到害过燕将军的赵新戊手下。

张为鸣的伤看过好多郎中都不见好,他荣归故里,在这里安逸地生活了两年,曾经的大漠落日慢慢远去,可如果这伤好了呢?

他是否还能继续说服自己不去想那滚滚黄沙,白骨新阳?

张为鸣拿着药方,心绪难以宁静,他直直望着燕回,涩声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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