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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和魔尊那些年》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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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魔尊愣了愣,伸手抚上自己又疼又肿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认真地问:“你打我?”

阿芜此时已奔至云野身侧,扶住他的手臂。此时恶气已消,瞧见魔尊晦暗不明的脸色,心中复又恐惧起来,仍故作强硬道:“你敢伤他,我,我就打你!”

魔尊垂下手时,面上的红肿已消,又恢复成那细嫩白腻的模样,几万年来却是头一次挨打,加之在人间染了“贪痴嗔”,心中嗔气陡生,冰冷的紫瞳竟隐隐泛着红圈。

他淡淡道:“你若是随我走,我便不伤他,否则……”

阿芜屏息:“否则,怎样?”

魔尊道:“我就杀了他。我瞧人类时常互相残杀,想来人命本贱,杀了也不妨事。”

他在人间时,常瞧见人类为了一堆钱、权、名、利而自相残杀,便是因争几句口角冻上刀剑的也有,更甚者,只因一时色域上头,便奸污杀人。他们杀害自己的同伴,却好像随手摘下一朵花般简单。

人把人命看得贱,他自然就把人看得贱。

阿芜见他说得一本正经,是当真做得出来。

思及要离开这里,离开云野,便好似割下她一块肉来,说不出的悲痛。

这世间除了娘亲外,便只云野待她最好不过的,昔日住在幽冥山时,魔尊也待她不错,给她吃喝不至挨饿,她便当这幽冥山是自己的家,既有家,便不再是小叫化了,既不是小叫化,便该有一套体面的衣服穿着,她向魔尊开口时,魔尊却不允。

魔尊说,他喜欢瞧她脏兮兮的样子,很有趣。

彼时讨衣不得,她也只道是自己贪心,人家既已给她吃喝,饿不死便足以,还想要体面的衣裳穿,当真是不知足了。

比及她遇见云野,他瞧她穿得破烂可怜,心生悲悯,在家中给她寻了一套男袍,虽不合身,却十分干净体面,他却向她道歉,说委屈她了。

她生平受尽万般委屈,却从没人在意她委不委屈,是以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委屈,此时云野一句“委屈你了”,她方觉自己穿了这套旧衣服是受了天大委屈,不由得堕下泪来,数十年深藏心底的眼泪,因着这一句话,一夜流尽了。

“你莫杀他,我好歹随你去便是了。”

“莫去!”云野拉住她的手,脸色虽苍白,眉目间仍是正气凛然:“我宁可被他杀了,也不要用你换我自己。否则,便是当了神仙,也是个自私的神仙。”

语罢,对着云野微微一笑:“云大哥,你放心,我昔日跟着在他身边时,他也从未伤害过我,还给我吃喝,为了免我寒冷,将阴森森的一座山变成了常春之地,每日太阳高照,我再也不会被冻了。他待我还是不错的。“

恐云野不允,又解释道:“我之所不想随他去,只不过是因为当身边便不必再挨饿,不必再被人轻贱,若是跟在他身边,便没人再敢轻贱我了,况且呢,当神仙不生不死,不悲不喜,那也无趣得很,现在我有了别的选择,就不当神仙啦!只盼云大哥做了神仙后,日日喜乐便好啦!”

说罢,匆匆转身,朝魔尊走去。

“他既对你好,你为何又流落山中,无衣无食,受尽苦楚?”

阿芜身形一顿,心中愈发酸苦起来,却也只得强忍泪意,道:“那是因为我惹他生气了,他也惹我生气了,我自个儿跑出来的,若他待我不好,便不会来人间寻我回去了。”

语罢,忙对魔尊道:“此番回去,你会待我比昔日更好,不会再让我生气跑出来了,对不对?”

魔尊看她向自己眨眼,点头道:“是,我会待你很好,不会让你生气跑出来了。”

阿芜道:“那我们快走吧。”说着,箭步冲至魔尊身前,拉了他的手便跑。

只听身后云野说话,似乎追来了,阿芜低低对魔尊道:“恶魔头,你答应我,无论以后你厌弃我,或是迁怒于我,都绝不再伤云野一根毫毛,否则我便是死了也绝不从你!”

魔尊既已吃到萝卜,只觉自己不是那头被人戏耍的驴了,心情甚是愉悦,当即应下:“我答应你,绝不伤他一根毫毛。”

阿芜道:“你发誓,倘若伤他一根汗毛,便灰飞烟灭,不得好死!”

魔尊听她说到“灰飞烟灭”,心下一动,只觉她对自己这般狠毒,颇不受用,却还是道:“我答应你,若我伤他一根毫毛,便灰飞烟灭,不得好死。”

阿芜这才放下心,连声催促:“速速带我回幽冥山,莫让他追上来。”

魔尊捏了诀,两人转眼便消失在草木间,不见踪迹,云野追上来时,四周草木簌簌,哪里还有个人影?

02

溪面浮起白白的薄雾,金阳穿透雾气浮在水面,溪边一株桃花开得正艳,细碎的阳光泻花枝上,粉得剔透。

树下立着一个紫衣男人,他垂下眸子,对树下坐着那穿着陈旧袍子的少女道:“你理我一理。”

那少女背靠树干,双手环膝,她两个眼睛睁得圆鼓鼓的,眼圈儿却为微泛红,扭头瞪着溪面,不发一语。

她嘴上虽不说话,心里却说个不停,不停地盘算着:反正这恶魔头发誓赌咒,绝不伤害云大哥一根毫毛,否则便灰飞烟灭,他既抓我到此处来,不过是为了陪他凑趣儿,我偏不陪他凑趣儿,一个字也不能说,也不让他瞧故事,若是生气起来,将我一刀杀了也罢!

她素来吃软不吃硬,你若好生央求,她原不想做的事也就去做了,你若强求于她,她宁可同归于尽。但也有例外,若是敌不过的,她宁可抹脖子自尽也不遂你愿,便是凭着这股狠劲儿,才勉强活下来。

“你要怎样才肯理我?”魔尊说着,已挨着她身侧坐下。

阿芜从鼻腔里“哼”一声,往外挪了挪身子,双手捂住耳朵,索性不睬他。

魔尊并不灰心,伸出食指戳戳她的手臂,道:“你不让本尊瞧看故事,本尊亦有故事可讲,本尊给你讲一个,可好不好?”

阿芜虽捂住耳朵,也还听得见他说话,但她不愿意睬他,遂听见了亦当做听不见。

魔尊倾身凑近了些,道:“本尊先讲一个给你听,你且听好了,若是说得好,你便不可生气了,要理我一理。”

他说的故事是这样的:

从前,有一只小鸭子,它非常喜欢踩泥巴,所以它的脚总是很脏。有一天,它遇到了一只小公鸡,小公鸡看到小黄鸭的脚那么脏,就说:“鸭兄,你的脚好脏哦!”小鸭子听到后非常伤心,于是它回家洗了个澡。

语毕,凑过脸去瞧阿芜,瞧笑是不笑,但见阿芜依旧捂着耳朵,眼角眉梢紧绷着,他心下失落,叹了口气,自以为说得不好。

他昔日在人间徘徊回,时常去馆子里听人说书,那些个说书人说得极妙,每每说完一段,底下人鼓掌喝彩,只等着明日来听下一段。听着听着,他忽觉讲故事也极有趣,便问那说书人是如何编出来的,说书人告诉他有的是书上读来的,有的则是听人东说一段,西说一段,自己凑起来编造的。

后来,他便学读书写字,收集了许多话本子来瞧,愈瞧愈上道,索性自己编起来,他看时看得精彩,编时便难了,曾在街上拉了几个人听他说故事,大家都说:“说的什么玩意儿,我家三岁小孩都比你说得好!”

因着无人肯听他说故事,他便想起小叫化,小叫化脑中恁多故事,或许能帮助他编上一编,思及此,又想起自己此番来人间便是为了寻小叫化,现在却迷上读书写字,倒是如书中所说一般“本末倒置”了,遂丢了纸笔,一心寻找小叫化。

阿芜只以为这故事还有下文,谁知他说到“于是它回家洗了个澡”后便无了,这听来本是个极无趣的故事,甚至算不上故事,但见他说得一本正经,难免惹人发笑。

阿芜咧了咧嘴角,忽想起自己还生着气,便强压下心中笑意,谁知那故事在心中盘桓不去,愈想愈好笑,愈好笑她便愈憋着,到得最后竟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唾沫鼻涕齐流。

这下子只觉失了面子,忙用袖子揩去鼻涕,趴在草坪上捂着脸哭起来,又想着那不算故事的故事莫名好笑,又笑起来,便这样哭一会,笑一会,哭比笑难听,笑比哭难听。

魔尊听她发出怪音,摸不着头脑,问道:“你到底是哭,还是笑?”

阿芜扑在草坪上,呜呜地道:“都怪你,我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故事,这算什么狗屁故事!”

魔尊听她辱骂自己编造的故事,心中不服气,道:“你说得好,你来说一个!”

阿芜闷声道:“你这样的狗屁故事我随口能说十个!”

她真的说了起来,她的故事是这样的:

从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十分美丽的屋子,屋子里有一个霸道的大傻蛋和一个小聪明,霸道的大傻蛋每日缠着小聪明给他说故事,小聪明就给他说了一个故事,最后问大傻蛋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大傻蛋说从未听过。

她一口气说完后,问魔尊:“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呢?”

魔尊摇头:“从未听……”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狐疑地道:“你莫非说的是我?”

阿芜“呸”的一声:“忒多情,谁稀罕说你?”

魔尊道:“我听着像是说我。”

阿芜冷笑:“你愿意认自己是大傻蛋,我也没说话。”

魔尊道:“我不是傻蛋。”、

阿芜道:“谁知道呢?”

魔尊道:“我们莫要讨论这事了。我觉得你的故事说得没有说书先生好,也没有我好,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阿芜冷哼一声:“我一直没高估你!”

魔尊清了清嗓子:“我再给你说一个故事,你且听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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