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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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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对许妙愉突然的主动多有不解,但除了感叹女人果真善变之外,也没了别的反应。

天色已晚,他们在这荒郊野外浪费时间不是个办法,于是又拉着她上了马。

骏马快如流星,两人一路披星戴月,竟然在子时之前,赶到了江夏城。

鄂州刺史一死,江夏城彻底乱了,城门大开,守门的人不见踪影,有人感到事态严峻,拖家带口连夜出城,逃难的队伍绵延数里。

骏马疾驰入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如入无人之境。

江夏本是楚地重镇,街道宽阔屋舍俨然,若在平时,想必热闹繁华井然有序,此刻乱了,四处都点着灯,将整座城池照得亮如白昼,只是白的太过刺目,不见温暖,只有紧张压抑。

许妙愉一路所见,无不混乱至极,盗贼横行于市,甚至有拦路索要金银细软的,乍见她之容色,口吐秽言。

少年斥其离去,其人不听,少年便自箭筒中取出一支箭来,张弓瞄准那人,那人终于慌了,急忙逃走,窜入街巷中不见踪影。

此时风停马静,不必担心一张口就被灌得一嘴风,许妙愉善解人意地接过少年手中箭矢,将它插回箭筒之中,一边低头数着数量,一边问道:“怎么不直接杀了他,趁乱作恶之人,死不足惜。”

一……

“不能在此刻节外生枝,要下次再遇到,我定不会放过他。”

五……

“我们快到了?你兄长怎么在江夏城里,莫非他是江夏的官员?”

“当然不是,他岂会与这些狗官为伍。”

十。

整整十支箭,无一缺失。

许妙愉将手握紧,怅然若失,她没再说话,少年忽然也低落下来,一言不发继续策马。

两人很快在一道小门前停下,少年下马敲门,门内传来询问之声,少年低声答道“是我”,一番小心地对话之后,门终于被打开,一个武夫打扮的男人站在门后,看着少年如释重负,“三公子,您可回来了,既如此,属下也可以去向将军复命了。”

“且慢。”少年叫住他,思量片刻,指着许妙愉说,“你先带她去洗漱,顺便换身衣服,我回来的消息,暂且瞒着。”

男人愣了愣,他这才注意到少年身后还站了个人,仔细一看,竟是个眉目如画的女子,云鬟纤腰,姿容端姝。

“这位姑娘是?”

少年附耳小声嘀咕了几句,许妙愉听不清楚,但见男人脸色忽然变得古怪,看她的眼神也逐渐由惊艳转为不屑,便知绝非好话。

少年大跨步走进门内,在曲折的回廊之中走了一会儿,身影消失在影壁与花木之间,男人拢手在袖,扔下一句“随我来吧”,径直向前走去。

许妙愉嘴角微沉,缓缓跟上。

小门破旧不显,内里却别有洞天,不知多少进的院子,金砖铺地,琉璃作瓦,珍惜林木随处可见,更有怪石假山,溪流涌泉,仿若皇家园林。

除了人少了些,妥妥得就是个高门大户的样子,甚至规格已经有所僭越。

男人领着她来到一处庭院,又唤来一个年约三十四的妇人,在妇人耳边吩咐几声后转身离去,妇人点了点头,拍了拍手,又出来几个丫鬟,拥着许妙愉进了屋。

她们动作训练有素,又快又准,许妙愉连出声询问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扒光了衣服按在浴桶之中,一人捧起一汪清水自她头上淋下,她猝不及防,水花险些溅进眼睛里。

“够了。”许妙愉哗啦一声站了起来,水珠顺着她身体的轮廓落下,泠泠如溪流,她双手抱于胸前聊以遮挡,面色微冷,将围着自己的人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那妇人身上,“都让开,我自己会洗。”

妇人也看着她,眼神多有鄙夷,僵持了一会儿,冷笑道:“都到这里了,还以为自己是矜贵的千金小姐吗?快些沐浴,莫耍花样。”

“我觉得我已经足够配合了。”许妙愉扬了扬下巴,湿润的长发紧紧贴着洁白如玉的肌肤,黑与白纠缠,勾勒出一幅极美的山水画,“但我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你要真想让我动作快些,就出去。”

丫鬟们没想到她还会反抗,惊恐地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说话。

妇人脸色似乎更冷了,但她到底没再坚持,留了两个小丫鬟守着,自己领着其他人出去了。

她一走,不仅是许妙愉,就连两个小丫鬟也明显松了一口气,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许妙愉仍旧站立不动,她看向两人,柔声问道:“她是你们的主子吗,你们很怕她?”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呐呐不答,等了稍许,仍不见她动作,才慌张又害怕地说道:“姑娘,您还是快些吧,时间长了,她肯定要不高兴了。”

按理说,许妙愉现在该算是阶下囚,可她表现得既强势又从容,让两个小丫鬟完全不敢大声对她说话,语气也是祈求的语气。

“好。”许妙愉轻笑道,善解人意地坐下,捧起水花淋在纤细的手臂上。

两个小丫鬟见她配合,脸上也是笑吟吟的,便也放松下来,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许妙愉动作轻缓,白嫩的手指按在肌肤上,好似在弹一首动人的曲子。

两人看得呆了,其中一人胆子大些,不禁感叹道:“姑娘,您真好看。”

许妙愉颔首,收下了这份称赞,而后她微微扬起头,看向头顶的横梁,长发浸到水中,似海藻轻轻飘荡,她苦笑了一声,神情有些低落,“如今的世道,好看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被掳来沦为禁脔,指不定什么时候连命都没了。”

两人也被她的悲伤感染,不禁面露愁容,很快又意识到不妥,勉强又笑着宽慰道:“姑娘您不必担忧,我们这几天瞧着,这位将军并不残暴。”

“这几天?”许妙愉微讶,“你们也不知他是谁吗,那这府邸……”

说话那人这会儿又闭上了嘴,面上懊恼,许妙愉见状,低眉抿唇苦笑,“我明白,我不该为难你们,只是想到自己连身处何方都不知晓,便不免有些害怕,多谢你们还肯同我说话。”

这么一个美人在面前炫泪欲泣,就算女子听了也心生不忍,那人脸皱到一处,纠结良久,终于说:“这里原来是鄂州刺史的府邸,现在我们也不知道算什么了。”

许妙愉感激万分地看着她,又问:“那你们是?”

那丫鬟道:“我们自小被卖到这府中为婢,前几天刺史被杀,我们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关在这里了。”

既然开了口,那丫鬟也不再顾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许妙愉听罢,终于明晰了几分局势。

鄂州刺史谋反是真,被杀也是真,小丫鬟足不出户,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听到外面乱了起来,管家说主人被杀,叫他们各自逃命去。

丫鬟仆从中有门路有亲人的,收拾细软走了,剩下些老弱病残,还有她们这种举目无亲又柔弱不堪的,外面反而更加危险,就想着留在府中等乱局平息,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她们想的还是太简单,鄂州刺史身亡的当天夜里,就有一队人马闯了进来,似乎是在来找鄂州刺史藏起来的什么东西。

东西找没找到她们不知道,但这队人马却在这里住下了,大概是看中了此地幽静。

“我们看他们都穿着铠甲,像是当兵的,都怕他们杀了我们,但过了几天发现他们好像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丫鬟回想道。

许妙愉又问那妇人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原来刺史府上的管家娘子,从前就管着我们,如今为了讨好这些当兵的,变得更严厉了。”

原来如此,许妙愉颔首垂眸,还想问她们知不知道袁之,但一想这些日子袁之都在自家的队伍中,她们恐怕不认识便作罢了。

至于这府中有多少外来人,他们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她们也一问三不知。

妇人在外催促,许妙愉早就洗漱完毕,知道拖不得了,在两个小丫鬟的帮助下擦干净身上的水珠。

她们捧来一套衣裙,说是那妇人的吩咐。

许妙愉看了一眼,轻纱朦胧,对于晚春初夏来说,显得有些单薄,但她也没得选择,只好换上。

屋中没有镜子,两个小丫鬟伺候好将这套衣裙穿好,脸却越来越红,许妙愉不明所以,低头一看,顿时咬牙。

这衣裙又薄又透,隐隐可见衣衫之下的肌肤,就算大夏民风开放,也绝不会有良家女穿得这般大胆,只有那秦楼楚馆中的姑娘才会如此。

她越想越气,不一会儿就红了眼眶,正好那妇人走了进来,瞧见她的模样,竟是一愣,赶紧着人拿来一件披风,让她披在身上。

事出突然,披风并不合身,遮不住她细白的小腿,一走动便若隐若现,可是齐姑姑也顾不上了,带着她就往后院去。

后院更加幽静,走过几道回廊,传来了争辩之声,再向前走,争辩的二人立在路边,却是袁之和那武夫打扮的男人。

他们听到有人过来,齐齐噤声,许妙愉只来得及听到几个不成句子的词语,像是“受伤”“怪罪”之类的。

袁之见到她,脸上居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他匆忙走过来,将一个瓷瓶塞到她手里,迫不及待地说:“你来的正好,跟我过来,我二哥不肯上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劝得动他,我保证你的嫂子和侄女安然无恙。”

白瓷冰凉的触感渐渐被掌心的温度包裹,许妙愉慢慢握紧,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前进,如果袁之此刻回头,他或许能看见她眼中的愤怒,可是担忧占据了他的心神,令他无暇分神。

几人来到另一处院落,更加宽敞,也更明亮。

武夫打扮的男人轻轻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反应,袁之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一眼望去,屋内没有人,但却有水流的声音。

再仔细听,原来这间屋子有好几个隔间组成,打开门是前厅,有桌椅软榻,博古架等等,往左边看隔着一道镂空雕花木墙,是一片浴池,水雾缭绕。

许妙愉紧抿着唇,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她解开披风上的系带,披风自她的肩头滑落,落到地上,晚风一吹,单薄的衣裙被吹得乱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没有去遮,勾了勾脚尖,将鞋也留在了外面,赤着玉足走了进去,关上门之前,看了袁之一眼,向他做了个口型。

袁之以为她会说诸如别忘了答应她的事之类的话,可是当他仔细分辨过后,却发现她只是无声地说了一个字,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字。

袁之大惊失色,伸手要去阻拦她,但另一个男人连忙抱住了他的手臂,而房门也在此时彻底合上了。

武夫打扮的男人抱着他的手臂,将他扯到一边去,左右看看,低声说道:“三公子,我知道她长得很美,但她可是马上就会成为将军的女人,你可千万不能犯这种错。”

袁之怔了怔,脸瞬间比晚霞还红,“你误会了,我没有——”

那人不信,一副过来的口吻劝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属下明白的,三公子你还小,以后一定能遇到真心喜欢的姑娘,可千万不能现在被红粉骷髅迷惑。”

怎么还越说越离谱,袁之气结,再次否认,男人终于半信半疑地放开他,“那您刚才为何要拦她?”

袁之眼前不由得浮现了一双眼睛,明媚动人,含羞欲滴,他茫然地不知该看向何处,“我好像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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