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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在想什么放不上台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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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时间仿佛被压缩成一条紧绷的弦。

医护人员脚步匆匆,拉着担架快步而来。

杨媚上牙死死咬住下嘴唇——寻常,她那最爱惜的嘴唇,如今血珠顺着下巴,滚落到上衣。

瞬间,晕染而开。

抢救室的门开了——一瞬又关上。

抢救室上的灯骤然亮起,鲜红的三个字,仿佛病人流出的鲜血,红的刺眼,红的揪心。

四年前,杨媚在医院见证了太多的生老病死,抢救室、病房外的家属,无论信不信佛,都跪倒在地上,做了此生最诚挚的祈祷。

一开始,她心痛不已,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有她的眼泪送终。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就像消亡的生命一般——大自然的规律,只可诚服,不可改变。

一天一天,杨媚的心也的冰冷了。

三年的时光,将她打磨了成不知“共情”二字为何的人。

望着抢救室外,默默摇头的医生;

看着担架上方,垂下双手的老人;

听着家属抱头,肝肠寸断的嚎哭——

她的心再无一丝波澜——本就该这样,医院忌讳共情。

一年前,她推着538号床的江停,徐徐走出病区、走出长廊、走出大门……

望着平静如水的家属,焦急如焚的家属,哭倒在地的家属……

她的心再无一丝波澜。

那时,她认为自己练就金刚之身,无论以后遭遇多大的生离死别,都能从容应对。

然而现在,她却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的盯着“抢救中”三个大字。

如果没有协助村医和那两个姑娘逃跑;

如果自己开车接应江停;

如果货车司机早上睡过头了;

如果牌子的鲜红能变为无色;

如果门缓缓拉开,医生摘下口罩,告诉她喜讯;

如果病床上的人能睁开眼冲她笑笑——

可惜没有如果。

每一次的“如果”,都是对过去的无尽后悔;

每一次的“如果”,都是对现实的无力挣扎。

她知道,那些“如果”只是心中奢望的影子,一种无法实现的幻想。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结,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

双眼空洞无神,宛如两口干涸的井。

“江哥——严峫——”杨媚失神的喃喃自语。

泪光的折射下,那曾经如此锐利的线条——眼线,像被浸湿的墨迹,缓缓在她眼角晕开,留下一道道黑色的泪痕。

她望着逐渐失焦的那抹红色,骤然——灯灭了。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起身、不受控制的歪歪扭扭摔到门口。

医生徐徐走出抢救室,缓缓摘下口罩,嘴一张一合。

她使劲扯着耳朵,试图听清医生的话语,但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堪入耳的噪音,充斥了她的耳廓。

那张张合合的嘴,在她眼前不断扭曲——猝然,一黑,像是有人关掉医院的灯光,沉入无尽的黑暗。

腿下一软,不待大脑反应,她下意识扶住身侧的冰冷白墙。

杨媚努力睁开眼睛,但粘连眼睑和眼皮的睫毛膏,仿佛缝合的针线,阻止光线透过那微小的缝隙。

“江停……情况……手术……医生……”

“家属……担心……看护……恢复……”

耳侧传来的声音,遥远而愈发靠近,模糊而愈发清晰。

好像是严峫的声音——好像还有陌生的声音,怎么——怎么没有江哥的声音?!

江哥怎么了?江哥怎么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回应,却无法吐出任何字眼。

心跳加速,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无声的提醒: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滴滴滴滴——”

怎么了?什么声音?出什么事了?

江哥?江哥?!江哥!!

穿透入耳的声音刺痛着她的耳膜。眼皮缓缓抬起一丝缝隙,光线透过那微小的缝隙,如利剑般刺入她的瞳孔。

江哥!!!

猝然,映入眼帘的不是记忆中正对的抢救室,而是白花花的墙壁。

她左右扭头,视线所及之处,依旧是无尽的白,没有任何装饰,没有任何色彩,只有单调的白。

她试着抬脚挪动身子,却发觉自己的脚似乎踩不到地面,仿佛在太空中漂浮。

踩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失重感拉扯着她——不断坠落。

猛地,背后的压力凭空出现——是有人接住我了?

“咔哒。”一个男子闯入她的视野。

“好奇怪。”杨媚喃喃自语,“他……他怎么在墙壁上走——”

“你醒了?”男子的脸映入眼帘。

“严峫?”杨媚微蹙眉头,反应过后加快语速,“江哥怎么样?”

“放心,江停在做最后一场手术。”严峫的语气舒缓,仿佛心中的石头落下,“术前,江停嘱咐我来看看你。”

“嗯。”杨媚微微低头,却遮掩不住空洞眼底涌现的笑意。

调整神情后,她决定假装淡定的瞥眼严峫,却不想视线被牢牢吸引,“你什么时候——你不会为了江哥……学会飞檐走壁了吧?”

“什么飞檐走壁?”严峫打量着她迷惑又不似装傻的眼神,“你睡蒙了?”

“谁睡蒙了!”杨媚的眼睛陡然瞪大,“我明明只在抢救室门口眩晕片刻——你怎么没穿抢救室的衣服啊?”

“你在抢救室门口晕倒了,现在是你躺在病床的第7天。”严峫双手环胸,俨然一副金主模样,“你治疗、住院的费用——你严爸爸全额支付。”

“病床?”杨媚定定神,仿佛把头扭了360度,才勉强相信自己不在抢救室门口,而在病床上。

“谢……”一个“谢”字还未出口,杨媚似乎想到什么,陡然扭过头,不自然道:“你还欠我的钻戒呢。”

“你——姓杨的!”此刻的严峫宛如愤怒的火鸡,扑棱翅膀,“那——那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

“你——你——”好似被堵住的水管,一个劲咕噜咕噜却冒不了气,“你——姓严的、骗江哥的——”

“诶!你这人!”严峫“放下”扑棱的“翅膀”,“我怎么就骗江停了!咱俩都坦诚相待了!”

不知是否是错觉,严峫的耳朵似乎泛起一丝红——不用想,绝对回忆起了“放不上台面”的事。

想到这,杨媚恨恨的瞪了眼前沉浸于回忆的男子,严峫的嘴角在她的凝视中悄然翘起。

“你你——”若不是身困病床,平时那双“蹬蹬”作响的高跟鞋,准得把严峫那擦得锃亮的皮鞋碾压好几回,“难道不是你把江哥骗到手了吗?!”

“骗?!”严峫重又“张开”扑棱的“翅膀”,“你江哥爱我!”

“那是你单方面对江哥的幻想!”

“绝对不是!”

“绝对就是!”

“不是!”

“就是!”

“就不是!”杨媚的腮帮子不自觉的鼓起,“我说不是就不是!”

“我不管!反正你江哥已经嫁给我了!”严峫捏着随身携带的“结婚证复印版”,不禁有了底气,“看到了吗?河豚!”

“姓严的!老娘今天就把话撂这——”

“咔哒。”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如同“抽气机”,抽去杨媚腮帮的空气。

“702号床换——诶?醒了?!”推着小车的护士,三下五除二换好吊水,快步走出病房。

“严——队——”如初梦醒的杨媚故意拖长声音,“我刚刚醒的时候,你怎么不叫医生?”

“我……我……”严峫一时语塞,“对不——”

与此同时,略带欣喜的医生步入,“头还晕么?”

“不晕,就是有点困。”和严峫打完嘴仗,神经一放松,疲倦感顷刻袭来。

“头部核磁共振没有异常。”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的金丝眼镜,“你前几日的昏厥,更可能是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紧张造成。”

严峫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医生的脸。

“这几日,都是靠营养液支撑。”医生浑然未觉严峫的目光,自然地推了推眼镜,“我会开一个近日的参考食谱给家属——还有,你需要静养。”

说罢,医生望向严峫,正好对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严峫怎么一直盯着医生看?!不会看上人家了吧?!我得赶紧给江哥打小报告!”

杨媚心里念叨,不顾手上的留置针,手忙脚乱的翻找手机,

“咦?啊?我手机呢?姓严的把我手机藏哪了?姓严的不会早就看上人家医生,把我手机藏起来了吧?!怎么不干脆把我灭口呢?!”

“先生,先生?”医生白皙的手指在严峫眼前晃晃,“请问您是有什么事问——”

“金丝眼镜刚买的吧。”听着看似不着边际的几个字,医生一瞬间的失神,“是,您是怎么——”

“刚才,讲话的短短一分钟,你推了两次眼镜。”严峫的眼里似乎多了些柔情。

“姓严的是柯南吗?”杨媚停下找手机的双手,“什么时候喜欢观察别人了?诶!姓严的眼神——不会是他看穿了我的想法,想堵我嘴而故意胡编的吧!江哥——你受委屈了!”

“没什么。”严峫漫不经心的扭扭脖子,“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

“诶?什么?啊?!”杨媚努力控制的五官,开始乱飞,“没想到姓严的过去还有位恋人,那他把江哥当什么了?!不行,等江哥身子痊愈,我再告诉他!”

“咔哒。”医生深深望了眼严峫,先行离开病房。

“你好好休——江停让你好好休息。”严峫拉开房门,“我去手术室等江停出来。”

“咔哒。”

仿佛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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