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白下意识澄清：“我把他当朋友……”

温罗垂眼看了过来，那里裹着令人发毛的平静：“那他呢？”

许秋白的脑门都开始冒汗了，他在想实在不行把人打晕吧，但还是算了，怕拿不好力道。

他只能继续哄，两只手都去拉温罗的手臂，却冷不丁发现那双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许秋白呼吸顿时粗重了些，他忽然抱住温罗：“学长，我和他真的没发生什么，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我很累了，想好好睡一觉，进去吧，好吗？”

温罗垂着头，任由他抱着，许久之后脑子里那阵刺痛才稍稍缓了下来，他闭眼回抱这个温暖的身体。

许秋白一路哄着把人带回去，最后哄着哄着，把人哄到了床上。

这一晚温罗是在许秋白屋里睡的，他两眼紧盯着许秋白，像被抛弃过的丧家之犬，只有紧紧黏着主人才能安心。

许秋白洗完澡推开浴室的门时，冷不丁撞上静静站在门口的温罗，吓得他差点脚滑摔倒。

两人上了同一张床，盖同一条被子，温罗过分的安静，手却紧紧箍着许秋白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好像寻到了归处。

许秋白打着哈欠轻拍他的背，昏昏欲睡中想起之前几个被打断的念头，学长怎么知道他在阿星那里，今晚和前几日学长的状态都有点异常，这感觉怪熟悉的，好像之前也有过……

困倦地想了会儿，许秋白没撑住睡了过去。

温罗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他换了身白色休闲服，整个人都像在发着光，这光和早上的暖阳碰撞在一起，又多了份青春般的意气飞扬。

许秋白在衣柜前站了许久，他从不穿高领的衣服，不喜欢脖子被束缚的感觉，有几件外套能把拉链拉到顶，他同样觉得拘束。选来选去，他最后拿了条围巾戴上，没围太紧，能遮住脖子上的痕迹就行。

这玩意儿估计得好几天才能消，幸好现在是冬天，不然他都没脸出去见人。

餐厅里，温罗煮了面，还蒸了几个包子馒头，许秋白出来趁热乎吃了，期间注意到温罗几次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他的围巾，他没敢去对视，光是感觉都能感受到那道发沉的目光。

“小白，你还记得你的初恋吗？”温罗擦擦嘴，忽然问道。

许秋白愣住，怎么突然问这个，他思索两秒，说：“记不太清了。”

温罗温和地看他：“是吗，记不太清，那到底是还记得多少？”

又是一股熟悉感涌来，印象中他也问过这个问题，许秋白回得都差不多，怎么又问？

许秋白喝完面汤，回：“脸都模糊了，大概能记得一两件事，其它的没什么印象了。”

青春少年期的初恋总是让人难忘，即便后来时光遥远、面容模糊，那份单纯的悸动也总是分外让人怀念珍惜，对于大多数人是这样，其实他们怀念的不全是那个人，更多的是那段纯真的、不可复制的青春岁月。

许秋白却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把初恋嵌入心里，捧到一个遥不可及的高度。他是个很愿意投入百分之百感情的人，但同时也矛盾的拥有可以冷静抽离的能力。

在他看来，自己的初恋有遗憾，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他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没什么可后悔挂怀的。回过头来，他看那段时光，像吃了片西瓜，吃完把瓜皮扔了，一切无波无澜。

他骨子里藏着一份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漠然。

不到两年，他就完全从一段情感中剥离出来，这个时间看起来不短，但他完成的却是彻底的抽身，过了那个时间，哪怕当初的爱人重新站在他面前，都再也激不起他一点点的感情波动。

温罗反复待在他身边多年，又怎会不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你为了初恋才创立的「脱兔」，可那已经是两年之后的事了，真的一丁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应该是真的没有了，你就是这样的人，说割舍掉就割舍掉，当初不也是这样，自己跑走躲起来，躲了一年半，要不是被我找到，再过半年，是不是我在你那里已经查无此人了？

温罗垂下眼，脑子里某根神经又开始抽痛，重逢的两年里，他仍时不时因后怕在噩梦中挣扎醒来，每每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他想了太多，又是顾忌又是害怕，以至于到现在两人的关系仍没有丝毫进展。

他不该缩在壳里的，他不出手，有的是人想出手，现在那两个不知死活黏上来的人不就是这样，让他原本逐渐稳定的神经都开始暴动了。

“所以，你不喜欢初恋了。”温罗许久后才说。

许秋白正准备收拾碗筷，闻言停下来，表情是少见的严肃：“学长，我记得你问过这个问题，我只回答你最后一遍，不喜欢，早就不喜欢了，也不怀念。”

温罗点点头，这也是他最后一次问。

“你喜欢林再星吗？”

许秋白脚步一顿，脸上神色复杂：“不喜欢，我对他不是那种感情。”

温罗神色没什么变化，又说：“商寒呢？”

许秋白手一抖，差点把碗筷摔在水池里，转头瞪了瞪坐在椅子上的那个身影几秒，才一言难尽道：“不喜欢。”

他欲言又止，等着温罗继续说下去。

温罗缓缓开口：“那你……”

许秋白下意识屏住呼吸。

“……你生日要到了，那天把时间给我，好吗？”

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呢。

许秋白平复下乱跳的心脏，不去问他要干什么，有些事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挑破而已。

“好。”他回答道。

*

许秋白的生日在12月24，正好平安夜，两年前的平安夜，温罗找到了他，今年是第三个平安夜，他们还要一起过。

距离平安夜还有一个多礼拜，许秋白每天醒来先打开日历看一遍时间，他意识到自己奇怪又高涨的期待感，嘟囔着丢开手机，没一会儿又把手机捞回来，看到温罗给他发的信息。

这两天温罗足不出户，把工作都搬回家了，除了各自工作的时间，他们基本都凑在一起，连出去买个东西都要双人行。

许秋白拿着手机去园子里，找到正在剪枝的人：“晚上要到外面吃啊？”

温罗动作不停：“嗯，上回没吃成。”

许秋白挠挠脸，是前两天本来要去的湖上餐厅，被他单方面推迟了。

他赶紧转了个话题：“天黑得早，待会儿我们早点出发吧，我看了地址，旁边还有个游乐场，吃完我们可以顺便去逛逛。”

温罗直起身，笑得柔和：“好。”

两个小时后，还不到六点，天已经暗了下来，许秋白和温罗到湖上餐厅，这里名副其实，就是一湖上搞了个餐厅，景色还挺好的，就是冬天更冷了。

餐厅走的是中高端路线，小有名气，但由于价格有点贵，没有成为随随便便就能来打卡的网红餐厅，算是保持了一份清净。

温罗事先预约过了，两人进去就被带到一个包间。餐桌旁边就是大窗户，湖景一目了然，更远些的对面是城市高大灿烂的建筑，璀璨灯光让湖面变得流光溢彩。

许秋白都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

温罗戴上手套给他剥虾，剥到一半许秋白喊他：“学长你快过来，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角度，我现在不能动，你挪到这里……”

这是个突然起来的兴致，许秋白很少拍照，技术也不行，他指挥着温罗坐在窗户前，背景是灯火璀璨的夜景，景美人也靓，可效果就是不行。

温罗递了只虾过去，许秋白下意识张嘴咬住，没注意身边的人正在看他，他嚼完了咽下去，盯着手机琢磨：“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温罗靠过去，肩膀挨着他的，看了眼说：“东西太多了，显得杂，灯光也不太行。”

许秋白调整了下，试着再拍一张，只稍微好了点，他意识到无法把温罗完美地拍出来，索性扔下手机不拍了。

温罗说：“先吃吧，菜都要凉了，吃完你想拍多久就拍多久。”

就我这技术，你指不定要被指挥着摆弄多少次呢，许秋白老脸一红，嘀咕：“不了，没啥好拍的。”

快吃完时，许秋白出去上厕所，回来时迎面撞见一个人，惊呆了：“好巧啊，你也来这儿吃饭？”

商寒为这意外的巧遇惊喜眩晕了几秒，站直了回道：“是的，今晚抽空过来。”

吃饭还抽空，许秋白恍然大悟：“这餐厅你家的？”

商寒盯着他，眼底藏着一抹灼热，半个多月没见了，每天翻他朋友圈，能保存的照片都存了，果然还是见真人好。

“是，我偶尔会来这里。”

家里企业开了不少酒店餐厅，也只是有空的时候会到各处查看一下，今晚他没想要来的，是突然临时起了个意，现在看来是冥冥之中命运在牵引。

我们有缘分。

商寒内心偷偷想。

许秋白根本想不到他此刻内心在想什么，打完招呼他就要回包间，商寒跟上两步：“你和谁来？”

“我学长。”

商寒唇上那抹微上挑的弧度消失，他藏好情绪，道：“你下次要来可以跟我说一下，这里随便消费。”

许秋白啊了一声：“那多不好意思。”

商寒目光坚持：“不会。”

他待会儿就去把餐厅的贵宾卡送过来，不，单这家的不够，回去得弄个联合款的，把他家旗下的产业都绑在一起，弄个至尊卡，随意无限额消费。

许秋白没当回事，打了个哈哈，随意说了声谢。

“你的围巾湿了。”商寒的手做出抬起的动作，但没有碰到他。

许秋白低头，扯了扯围巾，刚才洗手的时候顺便洗了把脸，估摸着是那时候沾到了水，不过不说他还真忘了自己居然还戴着围巾。

商寒见他随便用手抹了两下，拉扯间露出底下一片肌肤，上面全是暧昧的猩红。

宽厚的背脊陡然僵住，依稀能看见更多的痕迹被掩在围巾下面，布满那线条分明精美的锁骨之上，要造成那样的痕迹，当时的场景得多么引人遐思。

是温罗吗？

他趴在许秋白身上，重重地舔`舐，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许秋白会不会难耐地喘||息？他长了一张阳光的、完全不色情的脸，让人完全想象不出那种样子，可就是这样，反差越大，越让人忍不住去幻想。

“商寒？你想什么呢？”

商寒回过神来，垂下的手不自觉抠了一下，他为自己刚才下流的想象红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