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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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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过后正是盛夏,青华殿外热浪炎炎,闷重的空气扑向焰熙安的脸颊,火舌一般舔舐着他每一个毛孔。

“你是怎么知道那匕首上的红痕长什么样的?”月烬辰跟在他身后问道。

“我不知道,只是心存试探之意。”焰熙安云淡风轻道。

月烬辰停在他脚边,饶有意味地看着他。

焰熙安道:“我猜离川止也不甚清楚那把匕首最后是什么样。我只是赌一把,赌他的确是冷静地、不动声色地进了房间,而不是心急火燎地就往里冲。”

“为何?”

“离宗主曾评价过他这位二儿子,说的是,温吞柔寡。”

“他体内灵丹早已成型,却还一直在郁兰院忍气吞声,就是因为他天性如此。若不是他撞见娘亲受人折辱至此,他恐怕还会继续忍下去。而这样的人一旦被激怒,就会伺机而动,一招中的,自持精准得可怕。”

“更何况,”他了然地笑了笑,“若是暴起而进,离川行也不可能不察觉,这把匕首插到的就不一定是他的后胸了。”

月烬辰听得微微入神。直至焰熙安说完了,停下来看着他好一会儿,他才目光闪烁道:“焰圣大人真是深谙人性。”

焰熙安道:“教主过誉了,总不过是这几年见得多了。”

“那离川止最后那两句话又是何意?”

“……我想激怒离川止的不只是离川行的行为。试想离川行来郁兰院也并非第一次,这一次为何离川止就再也忍不下去?”

“为什么?”

因为南蝶当着离川行的面卸下了敷粉,露出脸上的疤痕。离川行是对着那张毁坏的脸说了什么,让离川止听到了,让他明白娘亲不仅受到身体的侮辱,还有精神的折辱。

……可若南蝶真想诱着离川行放下防备,最好真沉溺于她的美色,又怎会在他面前卸下敷粉?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是一个狠心又深谋远虑的母亲啊。

焰熙安没再说下去,只道:“教主不必再问了。”

已近中午时分,从青华殿到天骄院,一路仍尽是漫溢的玉兰花香,虽未入口,犹然生津。有一阵热流淌过,几片纯白的玉兰瓣落到焰熙安的乌发上,楔俏柔白对上绸滑亮黑,相映生灿。

他在天骄院外停下脚步,回身对月烬辰和焰归宁道:“你们先回去。”

仿佛经年累月培养出来的默契,约定俗成般,焰归宁看了他一会,转头便走了。

月烬辰一如既往笑嘻嘻地道了别,目送焰熙安走进了院中。他转身抬头望了一眼令人不快的烈日骄阳,眯了眯眼,天空一下就阴了下来,原本赖在光洁额头上微黏住茶色碎发的汗珠倏然消失。

“大人是要替那贱妇求情?”

天骄院中,玉兰花香已淡不可闻。杜斜双倚在一把雕花椅上,语气冰冷地开口。

“夫人误会了,”焰熙安恭恭正正行了个礼,“不是求情,是条件。”

“……呵,”她从雕花椅上站起来,“大人觉得三番五次地愚弄妇人很有趣?你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点?这可不是我们当初说定的条件。”

焰熙安未答话。

“我倒是百思不得其解,大人跟那贱人究竟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凉凉勾起红唇,言语丝毫不避讳:“难不成大人跟她——”

“夫人请慎言。”

杜斜双沉下脸,对身后马脸小厮道:“阿利,去拿拜帖来给焰圣大人好好看看。”

“不必了。”焰熙安道,“只要夫人答应不追究南夫人及整个郁兰院的人,我确保令公子无虞如初。”

“哦?”杜斜双咄咄逼人道:“那拜帖上说定的,有关大人所寻之物的去向,大人是不打算要了?”

“……”

他寻了镂金绛桃七年,不依不挠,乃至如痴如狂,如今眼看就要触手可及,如何能不要?

焰熙安按下加快的心跳,轻声道:“我要。”

杜斜双抿着丰唇,刻薄地看着他,忽地笑出了声:“妇人愚钝,我可以当洗星阁焰圣大人是在求我烨琅庭杜氏吗?”

“……?”焰熙安疑惑地抬了抬眼。

“大人可别忘了,医圣可不止你一个。”杜斜双抚了抚脑后高高挽起的发髻,“棠梨涧水圣大人的拜帖我已经差人送去了,他不日就会来。”

她换了副温和的笑脸,从容地走到焰熙安跟前:“我想水圣大人该不会像焰圣大人一样心怀万机,连一个出身驳杂的杀人凶手都要同情。”

她盯着焰熙安半晌,并没有得到回话。于是转身道:“阿利,送客。”

“……等等。”

杜斜双背对着他笑了。

焰熙安依旧立如玉树,却轻攥了攥浮着绿纹的衣袖,内心挣扎几瞬,咬了咬牙就要开口。

“我……”

“不救了。”

清亮音忽从身后传来,自信笃定,不容置疑。

杜斜双诧异地回过头。

蓝衣人径直走上前,拉起他的衣袖,不动声色地引他松开了紧攥的手,笑盈盈道:“大人想要什么,本座直接给你弄去,绝对比这儿的好百倍千倍万倍。”

焰熙安怔愣地看着他。

“你是谁?”杜斜双道。

月烬辰道:“闲杂人等。”

说完拉着焰熙安就往外走,头也不回。

门外浮云高悬,因为明日被遮去的缘故,天空并不湛蓝澄澈,而此刻焰熙安抬头望去,却觉得它厚重得令人心安。

“你……”

“等等!”

杜斜双败下阵来。她哪里真的有请得动什么水圣,虽说烨琅庭同时给洗星阁和棠梨涧递了函帖,可焰圣好歹有条件可以吸引他来,而那位随心所欲的水圣才是真的杳无黄鹤,压根不搭理烨琅庭。她刚才这么说,不过是想威胁一番焰熙安,让他主动低头,不要再干涉她与南蝶之间的事。毕竟,贱人不死,她难消心头恨。

谁知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驳了她的话不说,还上来就要把人带走,甚至许诺了更有利的条件。虽不排除他是夸大其词,但焰熙安若真信了真跟他走了,离川行可真就无力回天了。

她还是不能拿亲儿子冒着个险。短暂思量,她强忍着气急败坏,道:“我答应了。大人,请吧。”

两人对视一眼,月烬辰邀功似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焰熙安用唇语道了声“多谢”,转身往回走进了离川行所在的内室。

“我在外面等你啊。”身后人的清亮音消失在转角处。

内室血腥味混杂着凝息香味,久萦不散。焰熙安请退了所有的丫鬟仆从,独自一人站在床边。

日光不算亮,床上重伤之人眉目掩在阴影里,虽不及离川止俊秀,却也英朗分明。

焰熙安深吸一口气,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他是凡人,我是天生有仙力的仙境人。

我不用以命换命,我不用以命换命。

他心中一次又一次重复着。

说不害怕是假,只能一遍一遍这样安慰自己。

只会疼,不会死。

只会疼,不会死。

……

直默念到神魂都木然,他仿佛肌肉反射般地翻起手掌,一道暗绿色的光悄无声息地钻入他体内。

那阴暗的绿像是等候了许久,饥渴、疯狂、激烈、凶残,不由分说、不辨方位,瞬间在他体内炸成无数团,横冲直撞,獠牙舞爪。

与杀银临前仙君时浊气饱餐后在体内的躁动难忍不同,他感到五脏六腑逐渐地、全部地,被一瓣一瓣地撕碎,再被极其随意粗暴地捡起来胡乱拼好,拼得漏洞百出,吸进去的空气从这些漏洞里拂过来又拂过去,所到之处皆是活生生的疼。

他已然站不住。

惯常被轻风追随的谢庭兰玉的身姿、翩翩轻扬的红衣、墨黑如瀑的长发,此刻却像全都缴械投降。

焰熙安瘫坐在床边,红衣被发白的指骨攥得皱如涟漪草纸,黑发早已被冷岑岑的汗水沾湿。

他脸色发白,双目睁大,眼瞳失焦。呼吸很疼,可窒息的感觉更让人绝望。他又止不住地想要大口喘气。

他想到了七年前毒髓入体那一刻的无助,满目的猩红似乎又重现在眼前,分不清空气里浓烈的血腥气究竟是离川行的还是他自己的。他想再一次大叫,像七年前一样,喊到穿肠烂肚,喊到天崩地裂。

他想到了那些曾经死在他眼前、死在这道绿光下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道。恶贯满盈又如何、十罪不赦又如何、死有余辜又如何?他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如何生,如何死?

他想笑又想哭,但无论做什么都是需要力气的,他没有力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又想到了那夜洞穴陷阱下的月烬辰。

……也是这样疼吗?

……

好似过了物换星移那么久,焰熙安感到体内那股横行霸道的浊气终于吃饱喝足,倦乏消停。

他无声地弯起苍白的唇,手掌颤抖着再一翻,那幽绿便心满意足地复又从体内钻出,裹挟着他健康的血肉,直直奔着床上双目紧闭的离川行而去。

室内寂静无声,阵阵止痛安神用的凝息香袭来又散去,空气的流转似乎没有丝毫改变。

只是血腥味逐渐逐渐淡去,直至再无踪迹。

结束了。

焰熙安学着离川止的样子,蜷起双膝,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取予之间,清清朗朗,不逆我心。

不会死,但会疼。

虔诚合掌

第24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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