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在感觉到怀里的少年在发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抱住他时，皇甫景天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脸色仍旧不太好看，双手自然下垂，微微有些发僵，没有要回应祁长乐的意思，也没有将他推开。

旁边宅邸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安静的夜幕下，远处是芬芳馥郁的花丛，头顶是一轮银白的圆月，细腻的晚风不时轻轻拂过，耳畔却只有少年细细的呼吸声，就仿佛一时之间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过了许久，祁长乐闷闷的出声了。

“对不起。”少年的声音很小声，绵绵的，有些像幼猫细弱的呼唤。

他说这话时埋在皇甫景天胸口的脑袋想要抬起来去看他，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只是来回动了动。

皇甫景天垂下眼眸看了眼那头红发，在听到少年小声道歉时他心底不悦的情绪便都消失了，如今只余下一团难以言喻的复杂。

“目标攻略度68％。”

……

祁长乐听到系统的通知声，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彻底冷静下来之后对于自己的失控是真的有些慌。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完全被情绪和欲念支配，几乎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

往常这种情况只出现在床上和他被彻底激怒打架的时候。

这一次……哎。

是他禁欲太久了？

思及到这，祁长乐又在心中叹了口气。

而且，对于皇甫景天……哎。

……

又过了约莫有半分钟，祁长乐彻底调整好状态，也想好了接下来如何继续，才终于松开了皇甫景天。

皇甫景天一直是一个沉默的状态，不过在祁长乐骤然从他怀里脱出，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逐渐消失时，他还是一怔。

“……”

祁长乐眼角也有些发红，他抬头看着皇甫景天，抿了抿唇。

他想说些什么，好像又说不出口。

如果直接让皇甫景天这样离开，有些太过于尴尬了。

祁长乐的目光落在皇甫景天破皮的嘴唇上，停顿了一下，又挪开。

他偏过了头：“你以后……不要主动亲我。”这话祁长乐说的依然很小声，也因为要说的话实在羞耻、不是他以往的风格而有些脸红，“……等我亲你。”

皇甫景天明显又是一愣，刚刚还残余的不适感也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他轻轻应了声，唇角微勾，竟是难得的温柔与包容。

祁长乐余光瞥见，顿时睁圆了眼。

皇甫景天虽然神色狼狈，时常紧抿成冷硬线条的薄唇都肿成了殷红色，可也正因如此，这个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浅笑更为打动人心。

人都是喜欢美丽的生物的，祁长乐一直都不曾吝啬对皇甫景天这张脸的夸赞。

他眼里带上几分惊艳，马上转过了头，眼睛亮亮的看着男人。

“我第一次看见你笑。”

“好好看。”

祁长乐猛然回头，皇甫景天猝不及防，就这样撞入了他眼中。

少年漆黑的眼眸此时彷若有繁星闪烁，亮晶晶的，他的身影就被簇拥在星星之中，眉梢眼角，神情装扮，分毫不落。

他凝视着他眼中的自己，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在别人眼中的自己。

那个人狼狈、脆弱、甚至有些痛苦……是如此的陌生。

一种很奇怪、甚至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皇甫景天唇角的笑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落下去还是继续，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直到祁长乐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困惑，他这才移过眼。

不再望着那双眼中的自己，感知才后知后觉的归来。

他有些不舒服，刚刚的自己……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皇甫景天余光瞥向祁长乐。

这个少年，见到了他最不愿别人瞧见的模样。

可那双眼，那双倒映着他脸孔、熠熠发光的眼睛，他想……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他还想看到更多。

同眼前人有关的一切依稀在脑海中闪现，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这两天的心意，皇甫景天一时心境有些复杂。

半晌，他似乎是终于想开了什么，无声的叹了口气，看向祁长乐，重新弯了弯唇角。

他朝前走了一步，伸出臂膀，抱住了祁长乐。

一切其实不过就发生在分秒之间，祁长乐见他这幅呆滞躲避的模样，还在犹豫要做些什么补救一下，可下一秒，男人诡异的重新对他露出了微笑。

再下一秒，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男人用臂膀圈在了怀里。

“……”

因为那可恶的身高差，他的脑袋微微仰起，就垫在皇甫景天的肩膀上。

也因为如此，皇甫景天呼吸的声音在他耳边都清晰无比。

他感觉到他张了张唇。

“我们交往吧。”

五个字如珠玉散落在地，每个音调都清清脆脆，一下一下敲打在了祁长乐的心头上。

皇甫景天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柔，语气里却是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祁长乐懵了。

“目标攻略度70％，恭喜宿主任务目标已经成功爱上宿主了！”

“……”

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祁长乐睁圆着眼，鼻间是细腻的花香，还有男人身上冷冽的男士香水味道。这两股截然相反的气味相互交缠，令他一时有些头脑发晕。

他闭了闭眼，思考该如何显得自己对此不慌不忙，像是早就料定了一切。

……现在纠结这个好像不大好。

祁长乐才刚意识到自己正在想些没有用的东西，皇甫景天就说话了。

他说话的声音仍然压的很低，似乎是对他良久没有回应而感到有些愠怒：“你的回答呢？”

“……行。”祁长乐憋了半天，挤出这么一个字。

与此同时，话音不过刚落，他便感觉皇甫景天环着他的手立刻紧了不少，像是早就想这样紧紧的拥抱他一样。

这于祁长乐而言又是一种诡异的体验。

以往以他的身高，他的行事风格，都是他抱着别人，把别人往自己怀里圈啊。

“……”

想了想，祁长乐挣了挣，抬起一只手抵在皇甫景天胸口，闷闷的说道：“太紧了……松开。”

皇甫景天大概是没想到他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愣了下，倒是松开他了。

祁长乐撇了撇嘴，后退了一步，让自己可以对上皇甫景天的双眼。

“我们这就是交往了？”他问道。

“按照你的说法，不过都是早晚的事。”皇甫景天答道，眼中很是沉静，只有几缕细小的波澜翻涌。

“……”祁长乐默。

那这也发展的太快了啊。

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怎么能搞到这个世界他成年了。

两人对于已经开始交往这件事都没有过多的兴奋，祁长乐也没法给予一个积极的回应，这让两人间的气氛一时之间非常尴尬，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或者做点什么继续。

两人大可都提出离开，可祁长乐觉着这样几乎就是错失机会，皇甫景天则是不想离开——他有些疑惑。

他没什么恋爱的经历，曾经那唯一的一次，他接受了女方的告白，对方的反应几乎可以说的上是狂喜。而这次，他提出的交往，可眼前这人……几乎没有反应。

想到这，他眸底的颜色深沉了几分。

这边，祁长乐自顾自的思考，乍一看皇甫景天眸色变了，有些压抑，一时想着要挽回情势，脱口而出的话便没有经过酝酿。

“那你今晚要不要在这住？”

……

话说出口他就有些懊恼，这不赶着推进度呢吗。

不过都说出来了，也没办法。祁长乐暗自里骂了自己两句，面上则只是眨眨眼，补上一句：“这都挺晚的了……”

“好。”皇甫景天直接答应了。

……不是明天还有事要商谈吗？

祁长乐蹙了蹙眉，有些疑惑的看向他：“那你明天没事了？”

“没事。”

“……”彳亍。

祁长乐转头看了看旁边已经熄灯的宅邸，挠了挠脸。

现在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吴伯服侍祁睿睡下之后应该也去休息了，再折腾人家安排客房不太好。

可这让皇甫景天直接跟他睡……先不说更是把进度往前使劲推的事，就说明早要是让爷爷或者家里的佣人看见了……他这张脸往哪挂。

可他这话都说出去了。

想到这，祁长乐更懊恼了。

算了……跟他睡吧。床给皇甫景天，他睡他房间的沙发，明早定个闹钟早点醒，再让皇甫景天早点走就是了。

这样盘算着，祁长乐就把皇甫景天往自己房间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