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配合南烛炼丹取丹，黄昏之后，则按系统指引，摸索基础剑术，深夜再入睡。
日日皆如此。
等月末，走一趟宗务阁，领取属于外门弟子份额--微薄的下品灵石，大部分用来滋养灵海，但投下去不见分毫涟漪。系统不复开始那般淡定，语气都被气生动些许。
之后，系统不许她再白丢灵石下去。
就这样，重复而单调的生活，季征尘坚持了大半年。
“季征尘，帮我护送这份燃魂丹到常平峰去，记得亲手递给常平峰长老，别让她那些弟子哄抢了。”
季征尘摘下护具：“往日常平峰长老的药，不是由你护送吗？”
“诶，这次不一样。”
“我没时间。”
南烛小心翼翼地把丹药放进盒子，合上，再塞进季征尘手心里。
“要不是师姐出宗门寻什么鬼仙草，不在这里，常平峰长老又催得急，我现在已经站在宗门比试台上了，而不是待这炼丹。”
“先不说了，我再不动身去参加，那奖励就没我份了！！”一溜烟跑远，声音越来越缥缈，季征尘想起南烛的修为并不低，能炼出上上品灵丹的人，怎么可能差呢？
季征尘眼神晦暗，差的，只是她罢了，整个药峰就属她修为最低。
真，
不甘心啊....
小时候，成绩总排在年级中等水平，不上不下，既不出彩又不引起担忧，老师不在意，班级无人过问。
怎么到这里，日子混得更差了。
认命吗？
面对现实的问题，她没有答案。
走到常平峰峰底，哭嚎声、叫嚣声传遍她耳朵，难道常平峰的人有欺负的风气，带着深深的疑问，季征尘继续往上走。
“诶？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
季征尘熟练地拿出药峰弟子令牌：“送丹药。”阻拦的人，浮现出更诡异的神情，搓搓手，示意自己能替她送药上去。
想起南烛走前交代的话，干脆利落地拒绝面前人的提议，面前人也不恼怒，而是换了另一种提议，要季征尘分一颗给他，不管什么丹药。
“为何？”
“卖啊，岐云宗药峰炼出来的丹药，外面卖得可贵了，价值连城！老子的剑，都快养不起了。”
“不行。”
季征尘侧身，继续往前走。
道路两旁光秃秃，几乎没什么存活的绿植，就算有石碑石塑做点缀，它们也是破破烂烂的，划出来的剑痕倒最常见。
“砰！”西边突然冒出一个身体，以极重的力量摔倒地面，不但人没事，还能大声哀嚎四处滚爬，没过多久，西边又出现一个人，以同样的姿势，做一样事情。
“见笑了，常平峰日常的对打训练，伤筋动骨，利于他们骨骼和剑道发展。”他见季征尘愣住，笑着解释，不知想了什么，眼睛提溜一转，“要不要来常平峰？”
“不了。”
一路上，这人一直缠着季征尘讨要丹药，就差撒泼打滚，没办法，季征尘过于意志坚定，面对威逼利诱精神不肯松口。
再继续纠缠下去，就到常平峰长老所在地方了，男子无奈停下脚步，“哼！”，变幻脸色，甩手离去。
山顶的风景比山底还秃，碎石遍布地面，不见一丝生机，坚硬、破坏，便是这里唯一的代名词。
忽而，脑海里闪过模糊零碎的记忆片段，一位白衣老者拿着戒尺晃来晃去，单手叉腰地训斥。
『唉，造孽...』
『你，可知错？』
『丢下去！』
等头疼消去，季征尘绕过破碎的石碑，用剑挖掘，真挖出底下深埋的碎木板，可惜，木板上的字，早已随时间化作尘埃。
常平峰的场景布置，她为何...有记忆？
她，分明第一次来。
难道是原身，她曾来过这里？但她现在能参加岐云宗招生，说明是第一次参加....
“好孩子，辛苦你了，快把丹药给我吧。”
声音的出现，唤回季征尘飘远的心神。
来者模样与常平峰长老极为相似，想来就是她了，季征尘刚想递丹药过去，忽然，她注意到来者眼睛出现一丝狂热与急切。
顿时，季征尘停下伸进衣服的动作，眉一皱。
“你是谁？”
见自己被识破幻象，恢复成极其狂热的身材样貌，依附季征尘肩膀上，语调七上八拐地撒娇：“师妹～～分我一颗丹药，可好？师姐，任你揉搓哦～～”
“呼～”
季征尘耳朵泛红，实在是受不了她对自己耳边吹气的举动，连忙稳住心神，挣脱桎梏，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上山。
气喘吁吁时，那女子竟与常平峰长老聊天，边笑边摇晃身肢，丝毫不在意自己风光大泄。
虽然惊讶，但季征尘还是先将丹药递上去，不耽误正事，常平峰长老笑呵呵地接过，拍拍季征尘手掌，“孩子，方才委屈你了。分儿天性调皮，山里又少女子，故而与你玩闹。”
季征尘摇头：“不委屈，弟子先行告退。”
“嗯，回去吧。”
女子搭上季征尘的手掌心，拉拉扯扯，本想临走前互动互动博好感，以后可以蹭些丹药卖，却被季征尘的粗糙茧子硌到。
“你...”俯身上前，衣裳叉得更开。
季征尘瞪大眼睛，又见女子笑容里藏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闪烁危险信号，双唇轻启。
“有趣。”
女子松开手，季征尘趁机迅速跑下山。到目前为止，不过是女子间正常接触，她为什么产生那么大反应，难道是她心性不够坚定？
季征尘不由得沉思，但无果，遂抛之脑后。回到住处，继续心无旁骛地练剑。
次日，午时。
内门弟子与亲传弟子的混合比试，迎来最后一场比试，这场晋级比试，将抉择出前三人选。
奉药峰长老命令，季征尘必须捧着一堆药膏、补药候在场下，直至比试退场，唯恐他宝贝弟子落下病根。
剩下的六个人，分三场，同时比赛。
“今年御势峰派来的人，简直是异军突起啊，六个人里占了三名，那三人，不过是御势峰新晋不久的内门弟子而已。”
旁边女子点头，搂着男子手臂，无比认同：“对啊，御势峰长老激动的，居然请宗主过来坐镇，观摩一二。”男子笑着揉揉女子头发，“羡慕啦？”
“哼！”
此时此刻，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战斗上，纷纷感叹岐云宗后继有人，不论谁输谁赢。
虽为外门弟子，可季征尘凭着药峰长老给的临时凭证，故能站在比试台附近，近距离地观看比试，以防南烛遭遇不测。
但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时清这个宗主身上。
宗主...
抱着剑的手，开始发青，发白，颤抖不止，之前那种难以抑制的心痛，又出现了。
远远瞧上一眼，都有如此威慑？
季征尘恍惚，为了缓解难受，硬逼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南烛身上，但时清的身影占满她脑海，不过是从眼睛跑到心里面罢了。
旁人言语的话题主角，常常提及时清这位宗主，即便季征尘闭上眼睛关闭心脏通道，时清也能从耳朵等地方进来，叫人无可奈何。
“时宗主不曾有亲传弟子，不知今年会不会从中收取一个？”
“这你就不懂了吧，宗主亲传弟子定是天赋超神的，不然配不上衣钵传承名头，他们还不行。”
“毕竟，我来岐云宗那么多年，听过一个传闻，宗主年少时，被号称是岐云宗千百年来的第一神祇，天赋极高，随便修炼都比我们升得快。”
季征尘睁开眼睛，喃喃自语：“总有一天，我会站在这里，打败所有人。”不自觉瞄时清一眼，而时清正以严肃公允的神情观看。
神圣。
高不可攀。
“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年奖励又归我咯，万年老二。”
失败的人，愤愤不平地擦拭剑，手指指着南烛背影，半天你你你没有后续。
南烛跳下比试台，兴高采烈地熊抱季征尘，他身上的汗水味、尘埃混合血迹铁锈味，熏得季征尘皱起整张脸。
不得已之下，季征尘用剑身抵着南烛脸部，侧头拉开些距离。
“你很臭。”
南烛愣住，不可置信地松开季征尘，“是吗？”，抬手嗅衣摆，果真闻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味道。
下一秒，南烛眼里闪过狡黠，嘿嘿笑一声，想再度抱过来，似乎觉得恶心到季征尘，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药。”
“我走了。”
季征尘将包裹怼到南烛脸上，不与他胡闹。
可他们两个人，一个顾着兴奋，一个顾着嫌弃，忘记了比试刚结束，大部分人的眼光，尚且停留在胜利者身上。
所以，两个人一举一动，从头到尾都被众人紧盯着。
“南师弟，你....什么时候有伴侣了，居然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你这就不厚道了哈！”手下败将倚着栏杆，脸上的旧不平未退，新的不平就冒出来了。
“可恶！”
“之前不是约好，一起当万年老王八吗？”
季征尘、南烛：“？？？”
“南烛，回来。”负责裁判的老者，亲自呼唤南烛，想来是要进行下一步领奖仪式吧。
“哦。”
荒唐剧情，戛然而止。
没了南烛的阻碍，季征尘终于能看时清，却发现时清侧身与他人说话，头伸长，都只能看到墨绿背影。
【杀了她，岐云宗上下，谁敢忽视你？】
“嗯。”这次，答得毫不犹豫。
季征尘轻笑，退出比试的区域，趁人少，她要去一个地方找她想要找的信息。
人一走，时清慢慢转过身，视线落在已经空掉的位置，恍惚中分神。
旁人知趣，自动停止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