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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菟娘·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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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愈发单薄,直到被一条涓涓的溪流彻底阻断。涯悬朱往上游的方向看了看,几个浣衣的少女正好奇地向着几人张望。

云际是启明星般的一点荧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楼宇,和日光一样耀目。

“白天还有星星?”涯悬朱眯起眼睛。

“不,那边是霄江的源头。”曙雀和两人隔开一段距离,似乎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

“霄江……”凋翎蹙起眉,“想不到是真的。”

“沧冢是真的,霄江自然也是。”曙雀轻车熟路地跨上影骑,“过了这里就是凉城。”

涯悬朱也没有和曙雀告别的意思,只向着他的背影微微点头。

少女们正叽叽喳喳凑成一团,对浑身是血污的涯悬朱和凋翎指指点点,其中一个眼睛格外大的女孩儿注意到涯悬朱的目光,几个人不约而同躲闪开眼神,有些慌乱地收拾着洗的不干不净的衣裳。

“喂!”涯悬朱向着大眼睛女孩挽了个枪花,女孩瑟缩着抬起头,与涯悬朱对视良久,忽然起身像小鹿一样狂奔。

可惜涯悬朱的手更快,她揪住女孩的一缕长发,女孩竟不顾疼痛地猛甩起头想要挣断自己的头发,涯悬朱松劲一笑:“小丫头,我觉得变成秃子可比被人杀了更可怕。”

听到涯悬朱开口,女孩的身子抖了一下,却不再挣扎。

“跑什么?”涯悬朱一笑,“是觉得我太老还是太丑?”

“我……”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涯悬朱,又垂下头。

“喏,给你这个,带我去弄两套干净衣裳,再打一壶酒来。”涯悬朱从颈上解下一条红绳,红绳上坠着一只小小的金锁,随着涯悬朱的动作叮铃作响。

女孩眼睛一亮,接过来放在口中咬了一下,示意两个人跟着自己走。但女孩的手还没有落下,金锁就被凋翎劈手夺过来。

“收好了。”凋翎将金锁扔给涯悬朱,涯悬朱哼了一声,却将金锁直接丢进了溪水中。女孩和凋翎同时扑向金锁,小巧的锁扣却早已被湍急的水流冲的无影无踪。

凋翎拿出之前从尸体身上摸出的几只银镖交给女孩,女孩仍旧一步三回头地盯着溪水,凋翎冷冷一笑:“连毫不相干的人都觉得可惜。”

“因为不是她的父亲脑袋被人砍下来。”涯悬朱道,“人死无全尸,留个身外之物干什么?是让我想起来他的脑袋还是身子?”

凋翎不再作声,十九年的光景,果然涯悬朱还是令他生厌。

但红菱宫熊熊燃烧的那一刻,他第一个抓住的人,还是涯悬朱。

青冥果然是一个懦弱可笑的民族。

“这里是白关,沿着溪水走大概两日,就能到凉城。”女孩的声音打断凋翎的自嘲,“注意不要走夜路,最近这边闹菟娘,白关这里已经死了不少身强力壮的汉子。”

“菟娘这种东西怎么还有?”涯悬朱一皱眉,“你们这边的男子不去祈福吗?”

“松萝都被宫里的人弄走给子弟用了,我们能有什么?”女孩的声音忽然怨毒起来,“只怪我哥哥生的太贱,被菟娘吃了也是他的命。”

涯悬朱不再做声。

菟娘是红川每个男子的一道劫,她们如同名字一般攀附在纯阳男子身上,就像菟丝子寄生满松萝。

一日噬神志,二日血销骨,三日魂灵缚。

但只需要向松萝木祈福就可以了。

幼时的她经常看见高管子弟随身佩着松萝,更有甚者每日更换花样,将旧木直接丢进香炉中焚毁。

松萝的香气清雅隽永,是宫中源源不断的熏香材料。

“自以为是。”

她突然想起曙雀的冷哼。

是的,她有资格自以为是,她也没有资格自以为是。

“所以这条溪也是霄江的一支吗?”凋翎突然淡淡打断话题。

“是的,但霄江的源头在凉城中心,”女孩指了指远处启明星一般闪闪发亮的光点。

“霄江真的发源于天吗?”凋翎随着女孩的手指看去,女孩点点头:“你们外地人没有见过,霄江那边没有山,水全部是从天上洒下来的。”

“你哥哥,失踪了几天?”涯悬朱插口。

女孩一怔:“已经是第二日了。”

“还有救。”涯悬朱点点头,推了推身边的凋翎,“你把他照顾好,我去救你哥哥。”

“你……”女孩瞪大眼睛,却被凋翎轻轻一句话打断:“她不一定能救出来活的。”

女孩张了张口,忽然跪下给涯悬朱用力磕了几个头,再抬起头来,额头上已经淤青一片。

出乎意料的是,比女孩大了一轮有余的涯悬朱连忙跪下来,恭恭敬敬向女孩还礼。

“是我欠你们的。”涯悬朱转过身,“小凋,你记得把你那些宝贝也分给其他人。”

“嗯。”凋翎点点头,拉开惊愕与泪水交错的女孩,消失在远处。

白关处处皆是不急不缓的水流,如夜后船舫的篷角亮起明灯,飞虫绕出绵密凌乱的纹路。白关的闹热是锁在窗棂中的,暖色的灯火将人的剪影投在宣纸上,有种小心翼翼的烟火气。

涯悬朱蹲在两丛杜鹃后,耳边的虫鸣反而更加猖獗。窗上模糊的影子一动不动,被光拉扯地格外宽大。

划破宁静的,是三颗石子。

石子有序地落在门板上,依次扣出声音。

“谁呀?”

涯悬朱一愣,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人应答。自己一直盯着的影子闪烁了一下,旋即不见踪影。

声音很普通,是任何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都能发出的声音,甚至从声音的平凡就能推断出主人的无奇。

然而出现在门后的,却不是涯悬朱。

掷出石子的亦不是涯悬朱,而是她身前轻声走过的银衣人。

银色的劲装在小小的白关格外招摇,是涯悬朱看了都感到来人张扬的程度。好在衣衫的主人长得并不令人生厌,与其说令人生厌,不如说十分讨人欢喜。

银衣人噗嗤一笑,声音的低沉竟比曙雀还要夸张,将银衣的轻浮都压下来:“是我呀。”

屋中人立刻接口道:“是你呀。”

常人不会这样不假思索地接口。

除非,屋中人根本不认识门外之人,但他又不得不伪装。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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