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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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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乌恩带方泥看了金山,下午便被一名部族勇士叫走,留下方泥独自面对一堆如小山般的嫁妆。

乌恩毫不费力地将嫁妆打包进了他们的营帐,方泥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只觉头痛不已。

他完全不明白乌恩的用意,也没时间细想——他哪来的嫁妆?

“这是什么?”方泥拿起一个精美的物件,又放下,“这又是什么?”

每一件物品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忙活了几个时辰,方泥终于无法忍受,坐在地上喘着气,浑身冒汗。

“都扔了吧。”

就在他自暴自弃时,乌恩悄然而至,目光扫过方泥和那堆嫁妆,皱了皱眉。

“怎么了?”乌恩淡然地问,瞥了一眼那堆东西,“这些你不喜欢吗?”

方泥连忙摇头,“对,不喜欢,都扔了吧。”

乌恩听后点了点头,嘴角微扬,“好,都扔了。”

接着柔声说道:“别担心,不用在意这些东西。我给你买更好的。”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让方泥心头一紧。

“你想泡我?”这句话在嘴边打转许久,他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强迫自己与乌恩对视,方泥强装镇定,“你们这儿的人,说话都是这么直接吗?”

乌恩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方泥。

“不可以吗?”

方泥顿时红了脸,他就不该问。

乌恩招来心腹处理嫁妆。

*

夜幕渐渐降临,营帐内恢复了干净整洁,火塘里燃起的火光将营帐烘得温暖。

方泥也出了些力,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意外获得了泰坦族中第一个人的好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方泥满头大汗,衣服上也脏兮兮的。

乌恩无奈地叹了口气,早早为方泥准备好了一个木桶,里面盛满了热水。

方泥一进营帐便看到了大桶,脱下脏衣裳,雪白的外袍已经黑一块灰一块。

他不禁有些愧疚,今后干活是不是该换身旧衣裳。

坐在木桶中,热气蒸腾,热水驱散了身体的疲惫。

随着水声轻轻拍打木桶,方泥的眼皮渐渐沉重,差点在水中睡着。

乌恩站在帐外,轻声问道:“水凉了吗?该起来了。”

方泥这才清醒过来,缓缓从木桶中起身,擦干身体,换上贴身衣物。

这些衣物虽然简单,但极为舒适。

方泥的长发半湿,湿润的发丝垂在肩头,显得他略带慵懒。

乌恩再次进到营帐时,看到方泥乖巧地坐在火塘边烘干长发。

乌恩默默看了一会儿,便将木桶扛了出去。

他再次回来时,浑身冒着凉气。

乌恩坐在营帐唯一的床边,似乎在等着方泥过来。

方泥忙着烘干头发,直到一切收拾妥当才意识到乌恩一直在帐内未曾离开。

“你不回自己的住处睡觉吗?”

乌恩笑了笑,“这里就是我唯一的住处。”

方泥皱眉:“那我出去住。”

乌恩拉住即将出门的方泥,恳求道:“今晚将就一下,明日再帮你分配新的住处。”

方泥看了一眼狭小的床铺,眉头轻皱。

这张单人床,怎么都容不下两个人。

乌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笑容不见波澜,主动说道:“明日我会搬出去住。”

方泥微微一愣,随即轻轻挣脱开乌恩搭在他肩上的手,正色道:“这怎么行,这里是你的住处。”

乌恩转过身去,似乎在整理什么东西,实际却是为了不让方泥看见他悄悄扬起的嘴角。

等他重新面对方泥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老实敦厚的表情,“没关系,你不用同我推让。”

方泥微微仰头,仔细打量着乌恩,见他神情确实不像是在作态,心里的顾虑才渐渐消散,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乌恩突然打破了平静,低声说道:“明日我要出去。”

“这样突然?你要去哪儿?”方泥猝不及防,已经忘了两人同住一事。

“去北面打敖鹿族。”乌恩语气淡然,“春天快到了,水草丰茂,有些部族会有异动,我得赶在他们之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乌恩谈论战争和策略时,仿佛在谈论天气般轻松。

方泥虽然不懂打仗,但从乌恩的神态中,他看到了与众不同的面貌。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仿佛同他讲述战争策略的人,才是真正的乌恩。

而那个偶尔会调戏他,看起来没有棱角的乌恩,外表套着一层躯壳。

由不得他细想,方泥稀里糊涂地躺在了床上。

身边的位置凹陷,是乌恩躺下了。

方泥蜷缩在角落,尽量远离身边的人。

他善于自我安慰的天性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没事,就一晚,忍忍就好。”他这样想。

忍了一刻钟。

“你能离我远点吗?”

乌恩的手有意无意得搭在方泥腰间。

温热的手心让方泥的腰部那块皮肤微微发烫。

强忍恼意,方泥不得不再次警告:“膝盖别碰到我!”

乌恩似乎不为所动,淡淡地说:“明日我会留下一名译语人,他会说中原话,你不用担心交流问题。”

方泥闻言,果然好奇地转身,“除了你,还有别人会说中原话?”

方泥的头正好抵在乌恩的下巴下方。

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是的,他算是我的恩师。”乌恩的低笑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性感。

“老师?”方泥对这词似乎有些神经质。

乌恩的美色都无法消弭“老师”这两个字给他带来的焦躁。

方泥像是在热锅上的蚂蚁,翻来覆去,让乌恩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怎么了?”乌恩问。

方泥无法告诉乌恩,他在星际的导师——那个脾气火爆的大爱老师,是如何的凶残。

“不用担心,恩师很温和。”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方泥紧张的情绪仍未完全消散。

夜已深,劳作了一个白日的方泥浑身酸软,他的焦躁并不影响他的睡眠。

或许就像是那句古话一样——虱子多了不怕痒,方泥练就了一身“有天大的事,也要先睡上一觉”的本事。

从与乌恩第一次交锋那日,这个特质就可见一斑。

不自觉地靠近乌恩这个巨大的温暖源,方泥昏昏欲睡。

“打仗危险吗?你要去多久?”意识模糊的最后一课,他听见自己这样问。

乌恩心里一阵悸动,忍住了抱紧方泥的冲动,柔声道:“不会太久,三五日后回来。”

方泥头一歪,睡深了。

乌恩的心跳声像鼓声一般,在寂静中回荡。

罪魁祸首方泥已经睡着,微微打着小呼噜,身体不自觉地更加贴近乌恩。

乌恩伸出手臂,将方泥轻轻搂入怀中,长叹一声,“我的。”

终于全身心放松下来,闭上眼睛进入了睡眠。

*

清晨的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在方泥脸上。

他睁开眼,发现身边的床铺已经没有了温度。

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可以压低了声音的命令。

还未意识到这是乌恩带着大半个部族的勇士出征。

方泥裹着被子在床上坐了许久,才伸了个懒腰,决定起床。

这是他穿越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当他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时,耳边忽然传来低声呼唤:“王妃,王妃。”

方泥愣了一下,心里满是疑惑。谁在叫“王妃”?

他环顾四周,没见到人影。

直到走出帐篷,他才发现营帐外站着一个人,那人正朝他微微鞠躬。

那人的长相十分独特,既有蛮族的粗犷,也有中原人的细腻。

他的五官精巧,脸型却继承了蛮族的方圆脸,再加上那双睿智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一丝奇特的协调感。

“王妃,我叫卫抱厚,是译语人。”那人微微一笑,介绍自己。

方泥恍然大悟,这就是乌恩昨日提到的“老师”。

他本想礼貌回应,却发现刚起床的脑子有些混乱,一时不知该说“你好”还是“久仰”。

卫抱厚却不以为意,微笑道:“王妃起得挺早。”

方泥摸不着头脑,这还早吗?

却见卫抱厚弯腰退后一步,为他让开了路。

“王有令,请王妃安心留在营中,不用担心外面的事情。”

方泥想让卫抱厚不用称呼他为“王妃”,可对方的表情坚决,动作固执却步伐催促的意味。

赶鸭子上架的同时,方泥只能被迫开路。

卫抱厚则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方泥走得很慢。

营地的一切对他来说依然陌生,卫抱厚时不时提醒他走错了方向。

满心疑惑的方泥忍不住问:“这是要让我去哪儿?”

在卫抱厚又一次提示他走错方向后,方泥停下脚步。

“你走前面。”方泥面无表情。

卫抱厚只是略一犹豫,便加快步伐,一举超过了方泥。

卫抱厚转头微笑,“王妃不必紧张,我想带王妃去见几位重要的人。”

方泥“唔”的应了声,便没再同他说话。

脚下的路越走越眼熟。

“这不是去金山的那条路吗?”方泥心中疑惑,嘴上也这样问了出来。

卫抱厚回头与方泥对视,脸上的表情难掩惊讶,“王妃已经见过金山了?”

方泥点头。

所以,这山,还要再看一遍吗?

方泥的眼神这样问。

卫抱厚搓了搓手,“这天真冷,您说是吧。”

没有直接回答方泥的问题,他继续沿着这条路走。

边走,卫抱厚边说起了自己的身世:“王妃大概不知道,我从未见过像您一样的中原人。除了我的父亲。”

方泥兴致缺缺,他对别人的隐私向来不感兴趣。

只淡淡“嗯”了一声,卫抱厚像是没发现他的低落,一路上滔滔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方泥百无聊赖地偶尔应付几声,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

两人越走越偏僻。

一路上,方泥已经大略知晓译语老师的父亲是中原人,母亲是泰坦族的平民。

前方出现几顶破旧的帐篷和一些散落的废弃物。

方泥向来不习惯与人做长时间且深入交流,他的头隐隐作痛,躁郁症似有发作的迹象。

“嘶——”

卫抱厚停了下来,转身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王妃?”

方泥摇了摇头,头痛感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发生过。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无事发生,我兴许是饿了。”

卫抱厚闻言露出个了然的笑来,“草原上的生活简单粗糙,过了时辰,营地便不会再做食物了。王妃可能要慢慢习惯。”

方泥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怪不得今天没有人来送饭,原来他睡过了饭点。

两人在这几顶破败的帐篷前停下。

卫抱厚轻声提醒:“我们到了,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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